休想拿外勤工作摸院内工作的鱼。 赶走绞尽脑汁摸鱼的猫猫,康柯抬手划拨了下光屏,记住新增的幸存者名单,正想关闭光屏—— 后颈倏然一冰。 【——哇啊啊啊敌……滋……滋滋……】 系统后知后觉的爆鸣声,淹没在杂乱的电波里。 后背有一具温热的身躯贴过来,薄而分明的胸肌抵上他的后背:“你不会流血的吗。” 更远的方向,发觉异常的猫菇抛下农具匆忙冲来,却被隔绝在扭曲成万花筒的空间之外。 康柯没管深没入后颈的匕首,眯起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幽淡的、疏冷的、但又存在感极强的兰香。 怪得很,他以前从不认为香气能代表一个人的性格本质,毕竟香味最容易被覆盖更替。 但这道兰香太干净了,纯粹得近乎霸道,好像再多的假相伪装,都无法压下它本身的存在感。 康柯甚至能透过这抹无形萦绕的香,想象出某道清峻瘦挑的身影立于暗处的角落。 明明被重重外物遮拦,看不清他的五官,却依旧像一柄锐利到会划破一切安逸假象、淬了毒的刃。 毒刃微微侧头,避开那柄谁都不在意的匕首,幽香的气息喷洒在他耳边: “上次见面,还说想见我的真身。分开之后,你却一点没打算来找我。” 侵入者又靠近了点,几乎贴着他的侧脸:“很香吗?我闻不到。” 颈后的匕首被轻拨了下柄尾,另一种更甘冽的兰香扑鼻而来。 “上次拜访,没带礼物,是我礼数不周。这次特意带了故乡摘来的芳草……正是花信来时,花开得很香,蕊也很漂亮。” 入骨的匕首化成了柔韧的花枝,骨上生花,恰是康柯喜欢的死法。 康柯眯了会眼,抬手把光屏往面前凑了凑。 侵入者:“?” 康柯顶着受用的表情说着压榨劳动力的话:“来都来了,帮我确认一下,这些幸存者你眼不眼熟?” 有什么查案方法能比直接问当事人本尊更有效率? 身后的人:“……” 终于重启成功的系统:【……】 系统甚至不知该感叹“骨上生花,这张三很懂死装哥的变态XP”,还是“人家本体来送花,你拉人家查案,不愧是你,我的爹,一款油盐不进的大木头”: 【你傻啊爹!凶手能配合调查吗?】 系统疯狂在脑内蛐蛐:【他肯定是来报仇的,一看爹你死不了,岂不是更气了?怎么可能配合——】 身后的人向光屏倾了倾身:“不认识。” 他语调很冷,但本身的声线又很清雅,乍听起来就像是藏匿了锋芒,但细听内容完全不是: “我手下从不留活口,除了你。”
第22章 (二合一) 这答案怎么说呢,毫不意外。 很早之前,康柯就发觉局里不大干净,只是他一直没下手清剿。 有句老话说,当你在屋子里发现一只蟑螂时,其实暗处还藏着好几窝。 康柯没把握一次性斩草除根,为防这股藏在暗处的势力被惊动后断尾求生,他一直装作全然不知,暗地里埋线布局——没想到通缉犯先生的出现,意外地帮了大忙。 他果断截下全部名单,转发—— 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腕。 初夏,两点的太阳正炽热,康柯却觉得有一道寒流从后脊一路蹿上颈后。 不是害怕,是三兆多次任务磨出的条件反射,神经在叫嚣着身后有个人,正以看似亲昵的姿势半贴着他,眼和心里流淌的,却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裹挟在这样露骨的杀意中,对方竟然还能仿若无事地同他闲扯:“好没用的总局啊……之前组织的围剿也是,来的全是老弱病残,倒尽了胃口。要是那次来的是你就好了——” 他语气很随意,显然是想到哪说到哪。上半句“来的是你”还没说完,话锋就跟着比嘴快的思维一转: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总局不是你的?” 【?不是,这波属实是太子妃催太子上位,有点不尊重老皇帝了哈。顶头那位还没死呢!】 康柯倒是很淡定:“可能当局长就得007,我对自己下不去这狠手吧。” 他继续去戳那个转发,指尖触及光屏—— 【滋……】光屏一闪消失。 【我超,又……滋……滋滋……有本事……滋……让我清醒着围观!】 系统气急败坏的声音,淹没在万花镜般割裂旋转的空间碎片里。 “我能有什么本事呢……” 那只覆着他手腕的手,缓缓上移,像情人般亲密,扣进他的指缝里: “明明初见时,还说想见我的真身,自己送上门了,却发现被隔绝在重重禁制之外……好辛苦才进来了,院长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只顾着枯燥的公务。” 这话听着像怨妇,不过一般怨妇不太可能轻轻一眨眼,60000平方米的土地分崩瓦解,轻叹一口气,左手差点将康柯的半条臂膀扯断。 整片虚拟空间彻底化为乌有,只剩下被掏空后的虚无。 什么病房、田地,全没了,还好院长反应够快,及时把牛……把员工扔出了侧门。 瞥了眼黑暗中某个藏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粉色身影,康柯的好心情丝毫没受到疗养院被毁的影响:“我倒是想见你,但你让我见吗?” 虚无还在向外扩散,可到了一定的范围,又被某股力量严密的拦住。 康柯听见有人带着嘲讽嗤笑了一声,扣着他的手晃了晃:“你想见什么?是这个吗?” 始终裹覆着不速之客的黑雾散去了一小截,露出那只扣着他的左手。 那手生得很好看,像新雪砌的,像明珠映照下的玉。 骨节清晰而漂亮,指节匀长干净。 而在那些漂亮的筋骨之上…… 绽放着色如碧玉的花。 《兰谱》有云:“灶山,有十五萼,色碧玉,花枝开,体肤松美,颙颙昂昂,雅特闲立,真兰中之魁品也。” 薄绿的花叶生在羊脂玉雕般的手上,康柯看了又看,没忍住反扣着那只手,又拉近了点。 “……”手的主人似乎是被弄得有些无语,想抽手又没能抽成,想杀人又杀不死,“……原来你是真喜欢这一套。” 之前在疗养院外解禁制,每解一层,身上就多落一重诅咒。 他看着身上那些缠绕丛生的兰花,还想过这是挑衅还是愚弄,可真动手斩尽那些莹润如玉的兰花时,他又忽然觉得……这诅咒还挺美的。 是那种飞花堕酒,穷途末路,白骨生花的荼蘼之美。 如果能死在这样的诅咒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吧? 于是他解到中途,忽然停手,开始思寻:“士赠吾以浪漫之死,吾当否回之?” 思考的结果,就是他极其难得的,回了趟久违的故里。 他回到那片曾经熟悉的兰芷丛中,折下了一株开得最雅的幽兰……巧得很,这片兰芷丛中的幽兰,有着和那个院长的眼睛一样的颜色。 黑暗无风的虚无中,兰花微微摆动,每一秒似乎都比上一刻更加饱满、更加剔透。 被兰草的根系深埋入骨的两个人,也随着兰花的每一寸盛放,脸色越加苍白。 谁会赢?名为寰的人并不知道。 也许他们两个都会死在繁花下,死在丛生的兰芷里,没人会再进入这片虚无的空间。 于是很多年后,他们化为两具纠缠在一起的骸骨,骸骨上生着碧绿与琼白的兰花,他们就是滋养兰花最好的温床。 何其之美的死法,唯独有一点——他不想死。 更远处的黑暗传来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康柯眼神倏然一凝:“真要脸。” 居然试图吞噬罗曼大陆?这和比赛打到一半,偷偷溜去吃兴奋剂有什么区别? 疗养院的大门虽然没有实体(因为他没买),但实际上还是存在的。 如果真让侵入者打破了屏障,那一整个罗曼大陆都可能被眼前的人一口吞噬,到时候战局会变成什么样,对眼前的对手并不了解的康柯也没有把握。 他有把握的是——只要有猪猪存钱罐在,他不可能输! 反正整个院都被掏空了,系统都被迫休眠,死装哥完全没打算为了死装跟敌人同归于尽:“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 远远的,一团粉色丁零当啷冲过来了,在寰凝固住的视线下一把抱住康柯的腿:“院院院长我怕!” 怕个屁,为了保障废物到连大门都买不起的院长不会被意外杀死,这个猪猪存钱罐是那位顶头上司亲自打造的,跟祂的神力相联。 换句话说,眼下在场的三个人……呃,三个非人类,战力水平大概是康柯等于不速之客,略大于可以看做傀儡分身的粉色猪猪。 康柯抬头看了眼,注意到不速之客的脸色相当难看,估计是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一只猪形存钱罐四六开: “通缉犯先生袭击疗养院,造成多少财产损失?是否处于负债状态?” 猪猪:“是!!且该通缉犯大肆破坏院内设施,谋杀未遂,康柯院长有权执行对他的处置!” 康柯伸手搭上猪猪的圆脑袋,牢牢用诅咒拦住敌人的同时,搓搓神灯……神存钱罐:“那我决定的处置是……捐赠这位通缉犯。” 单打五五开陷入僵局,那就看谁能先摇到人了。 粉色猪猪的嘴骤然张开,吞向那道模糊不清的人影—— 人影闪了一下。 没了。 猪猪“咯噔”闭上嘴,咬到一团空气。 康柯:“…………啧。” 都是快到手的鸭子了,居然也能跑。 他不死心地又搓了下猪头:“再捐赠一次。能直接捕获他吗?” 看猪的表情,应该是不能。 没用的猪猪。 猪猪喷着火拒绝职场PUA:“没我你就跟他在这儿殉情吧!帮你把人打跑了还想鸡娃我?” 啐!! · 轻轻地,不速之客走了,正如他轻轻地来。他挥一挥衣袖……疗养院整个儿没了。 康柯因痛失心仪的床头摆设而站在原地,叹息良久,还是抬手唤醒系统,先把从不速之客的口中得来的情报告知同伴,再将颈后那株纠缠着诅咒的兰草清理下来。 一猫一菇探头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康柯小心细致移除诅咒的一幕。 瞅瞅那株和康柯的眸色别无二致的兰草,朝辞面露狐疑:“把我和小菇扔出去,你俩独自在里面玩什么呢?” 是正经干架吗?正经人谁干架还弄花? 康柯遗憾地看着那株仅剩的兰草:“院长想做个艺术标本,临到手被那标本跑了。” 吞噬那么多个世界,总局给这位通缉犯先生定下的处置是就地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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