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玉求瑕道:“这些都端出去吗?” 胡白的声音从他们斜前方传来:“对。” 方思弄循声看去,才看到厨房角落有一道帘子,胡白应该就躲在那道帘子后面。但因为帘子后面的墙壁上有一扇小窗,外面的光在帘子上打出了一点浅淡的人影,依稀可以看出胡白的身影坐在凳子上,头颅低垂,身体有点蜷曲,声音听起来也是有气无力的。 忽然,方思弄的手背被拍了一下,是玉求瑕提醒他不要走神,赶快把东西端出去。 两人有惊无险地把晚餐端出来,其他人都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们,但因为胡白就坐在里面,他们也不敢问什么。 玉求瑕神态自若地分发餐具,示意大家吃饭,然后问姚望:“你们刚刚说在沙暴里看到了什么东西?” 姚望的脸色变了变,仔细一看,跟她一趟车的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像是一些……蠕动的尸块。” 她话音一落,满座皆寂,花田笑忽然抽了抽鼻子,低低啜泣起来。 玉求瑕微微点头,神态自若地说:“先吃饭,吃完饭我们有事要做。” 今天已经是第五晚,当初进来的13个人只剩下9个,而现在剩下的9个里,元观君还趴在桌上昏迷,花田笑也是一副随时都会崩溃的样子,整个团队瞧起来愁云惨淡,全是残兵败将。 方思弄一边吃着白饭一边在心里叹息,虽然昨天侥幸没死,但他也不禁怀疑,他们真的能活着离开吗? 不过这种消极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被他强压下去。 他又思考起来,玉求瑕一会儿是想要做什么? 经过他这几天的观察,一般给他们上完菜之后,胡白就会出筒子楼逛一圈,等他们吃完了再回来收拾厨房,也就是说,七点到八点这个时段,他们在筒子楼里基本是自由的。 但今天胡白没出去,他又有点不确定了。 不过玉求瑕似乎早有准备,快速吃过饭后,他只带了除花田笑以外的所有男人离开,示意剩余的人接着吃。 方思弄也立即反应过来,只要有人还在餐厅吃饭,胡白就不会出来收拾碗筷,也保证了这个时间段的安全。 被留下来照顾花田笑和元观君的姚望似乎也很快理解了他的用意,没有多说什么就同意了。 所以玉求瑕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确定?” 几个男人站在四楼尽头的房间里,围着一张床。 玉求瑕径直带着他们来到了四楼的这个房间,一扭门锁,房门居然就开了。 这里的房间构造跟他们五六楼的房子一样,都是两床一卫的标间。 然后玉求瑕让他们把床搬开,挖开下面的楼板。 除了方思弄和蒲天白这两个完全信任他的人以外,其他几个似乎都不是很赞同。 楚深南道:“我记得规则里有一条是‘床下面没有东西’,你现在要我们把床底下挖开?” 玉求瑕道:“你把床搬开,这里就不是床底下了。” “还可以这么搞吗?” 玉求瑕也不再和他们废话,跟方思弄、蒲天白一起率先把一张床立在了墙上,露出了下面的瓷砖地板。 井石屏这时道:“别的不说,铁锹也不可能挖开这种……” 他话还没说完,方思弄已经一铲子戳进了地里。 连方思弄自己都没想到,这片瓷砖的质感居然是这样的,根本不像瓷砖,就像普通的泥土地一样。 蒲天白见状也跟着挖起来,玉求瑕也闲闲挖了两铲子。 很快,蒲天白咦了一声,他的铲子碰到了什么东西。 满屋子的人早就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此时都把目光投到他的铲子下面。 蒲天白又挖了几下,捣出一个灰扑扑的东西。 众人一时没太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只有展成宵一下子捂住了嘴。 井石屏发现了他的异样,问:“怎么了?” 展成宵道:“是脚。” 那边蒲天白没注意他们的对话,正用被单包着手去弄那个东西,一摸到那东西的触感就惨叫了一声。 那是一只人脚。 方思弄见状没有停下动作,继续挖,接着又挖出了几块肢体,把上面的土和灰稍微弄下去一点,可以看到上面花朵状的淤青。 井石屏转向玉求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已经知道是什么剧目了对不对?” 不料玉求瑕却摇摇头,道:“我只是在想,这种世界一般会给一个明确的结束期限,但这次却没给。如果按照一天死一个人的速度看,难道13天会是这个期限?我觉得不会,一个是太久,一个是不确定。然后我又想到了每晚越来越近的敲击声……” 楚深南接道:“你是说,这些东西是一天天离我们越来越近的?” “我猜测是这样。”玉求瑕道,“第四晚刚过去,而它们现在在四楼。” 所有人都是面色一变。 展成宵道:“那如果我们今天没有发现它们……” “晚上它们可能就会到你床底下。”玉求瑕神态自若地说出这句话,没什么惊惧的神色,“安啦,其实我昨天就想干这个,不小心忘了。” 展成宵&井石屏&楚深南:“……” 蒲天白却才反应过来一样道:“所以六楼其实更安全一点啊?” “是哦,‘世界’一般会给新手福利。”玉求瑕语调轻松,然后转头对那三人道,“那靠楼道那两间房就拜托你们了,都挖出来装袋子里,给弄回一楼去。”他们在农具店还买了几个编织袋。 那三人不敢耽误,转身就去了。 方思弄和蒲天白便接着挖。 玉求瑕开始还象征性地帮两下,等第一间屋子清理完,蒲天白扛着袋子带头转战隔壁屋时,玉求瑕就在走廊上点了一支烟,到第二间房之后就靠在旁边抽烟,是一点手都不动了。 当然另外两个人是没有意见就是了。 方思弄背对着玉求瑕站着,一边感觉到了玉求瑕的目光,又不确定,心里有点烦躁,一边又对玉求瑕抽烟这件事有点烦躁,于是加起来就是双倍烦躁,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前者太自作多情,后者太多管闲事,只能把火都撒到了铁锹上。 他一边挖一边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问道:“埋在这里的人是谁呢?” “有可能是‘负心汉’,也有可能是他另外的‘孩子’吧。”玉求瑕懒懒地说,“谁知道?” 方思弄听着玉求瑕的声音,有些难过,他知道玉求瑕这几天几乎都没怎么睡,可能是太累了。 于是烦躁来到了顶峰,他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回头朝玉求瑕一摊手:“也给我一根烟。” 玉求瑕跟他对视几秒,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把自己嘴里那根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方思弄愣了。 蒲天白不知道他们在这边搞什么,还在吭哧吭哧埋头苦干,干着干着感觉空气安静,气氛到位,自己现在这个勤勤恳恳的形象又很合适,便壮着胆子道:“玉哥,你行行好,告诉我茵茵去哪儿了吧?” 方思弄这才如梦初醒,慌乱移开视线,差点被烟呛到。 玉求瑕盯着方思弄的后脑勺,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我也在找她。” “啊?”蒲天白一下子窜起来,盯着玉求瑕,急切道,“茵茵真的失踪了啊?” 玉求瑕又默然了片刻,慢慢吐出一口气,承认:“嗯。” 蒲天白还要再说,忽然感觉胳膊被人一扯,然后他听到方思弄有点颤抖的声音。 那声音太瘆人,让他整个人头盖骨凉到了脚板心。 方思弄盯着刚刚被蒲天白的铁锹带出来的一段肢体,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声音,怀疑自己的视线是不是被烟雾混淆。 但他还是问出来了:“这是不是……花田笑的衣服啊?”
第23章 怪物23 结果他们发现那是花田笑的右手,带着破烂的半截衣袖。 蒲天白听着自己的声音也有点发抖:“也许就是昨天被咬掉的那只手吧?” 另两人都没有说话,方思弄又卖力地挖下去,直到把这间房子也清理干净,也没有再发现其他属于花田笑的部分。 方思弄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们虽然比另外三个人更先开始挖,但玉求瑕基本没怎么动手,等把这两个房间清理完出去的时候,另三个人也刚好拖着袋子出来了。 几人对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都默契地下到一楼,把所有袋子都堆进了一间房里,然后用绳子打上死结,全部拴在一起。 玉求瑕:“希望它们能晚点挣脱出来吧。” 所有人表情都不好。 之后众人又回到餐厅,把元观君和花田笑分别送回房间,然后各自回房了。 楚深南倒是还记着问玉求瑕剧情的事,以及他们今天在监狱得到的信息,可玉求瑕只说明天再说。 回到房间之前,方思弄看了一眼楼梯口的时间,离八点还有十多分钟,今天算是提早散伙了。 他刚坐在床上松下一口气,就听玉求瑕道:“花田笑应该已经死了。” 方思弄只觉得脊椎一凉:“什么?” 玉求瑕又重复了一遍。 方思弄却道:“不一定吧?我们不是找过了?只有那只手在那里,也许是被那个埋掉的清洁工吞进肚子里的那一截呢?” “不会。”玉求瑕却很笃定,“你昨天不在场,没见到那个清洁工是怎么吃人的——这么说吧,它咬下去的每一口,都是把花田笑的手连皮带骨都嚼碎的力度。” 方思弄也明白过来,表情微微变了。 玉求瑕接着把话说完:“可裹着那只手的衣服上没有血,也没有咬痕,这是不可能的。” 方思弄嘴巴开合了一阵:“……你怎么不跟蒲天白说?” “我觉得花田笑的样子很奇怪,他好像不知道自己死了。”玉求瑕道,“自古就有这种‘无意’的鬼,叫破的那一刻才会醒觉。我怕本来没事,叫破了反而会出事。” 方思弄无奈地搓了搓脸,他昨晚一夜没睡,现在已经疲惫得很。 没想到玉求瑕跟着又说:“我们这里也不安全。今晚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方思弄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他们现在已经有四个人明确死掉了,如果加上花田笑的话是五个。 首夜死者未知,现在推断是花田笑,原因未知;第二天白天,郭子瑜死于违反“门打开了也不要开窗”的规则;第二天晚上,林哲死于违反了“吃饭不能迟到”的规则;第三天晚上,秦菲死于一块沾了血的布;第四天晚上,卢盛死于违反“看到清洁工脸”的规则。 从这几个人的死亡中,不难总结出一些规律。 首先,违反了规则的人是优先的死亡对象,除了郭子瑜这个触发了当场死亡条件的,其余违反了规则的人都死于夜间,而当没有人违反规则时,“沾血”很有可能成为第二等的死亡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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