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子没和人类接触过,它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狼和狗,曾是一脉,小白狼听见霍森的复述,不解地眯起狼眸。 把霍森的嘴筒子从狗窝里捞出来以后,护林走开坐到沙发上,为自己打开了烈酒的瓶盖。 霍森把目光移回到小白狼身上,这尊狼崽眼里的凶神正正和小狼崽对视上,小狼崽眼角挤出来的泪花,因为霍森那句“童养媳”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小白狼没完全长开的狼脸上,布满了迷茫,它感觉自己现在或许暂时是安全的,只是……不小心被两脚兽预定成屋内这只猎犬的童养媳。 狼崽还在吃奶的年纪,想不了这么远的事情,白狼不知童养媳是何意,它对配偶也没有什么概念,它只知道自己现在很饿。 霍森周身散发着凌冽的寒意,对小白狼而言,这头猎犬带来的压迫并不比屋外的森林少,白狼怯生生夹着尾巴,狼头转着圈嗅闻食物的气味。 白狼嗅觉灵敏,很快找准了目标,只是因为害怕,四只狼爪各爬各的,半天也爬不出狗窝。 霍森看出狼崽子在努力挣扎出狗窝,只是这别扭的姿势,看得霍森嘴角直抽抽。 “没断奶,路不会走,话也不会说,还被老头子捡回来,糟心。”霍森抱怨,就算不差这白狼一口饭,它也已经开始嫌弃这小崽子麻烦了。 “我会说话……”小白狼其实已满三个月,它早就过了呀呀学语和摸索走路的年纪,它的体型看上去比正常三个月大的小狼崽要小,只是因为营养不良。 说这句话仿佛用光了最后一点力气,小狼崽又跌在了地板上,它爬不起来,小小的狼脑袋努力朝着食物的方向够,看起来狼崽子早早就闻见了奶香味。 小白狼好几天没有进食,现在饿极了。 这一个多月,它的狼群遭遇不幸,狼王父亲殿后之下,母狼叼着小白狼艰难出逃,虽侥幸保住了性命,但尾巴却断了半截,狼耳也受了伤,只剩半边能听见声响。 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让母狼没有多余的乳汁喂养狼崽,天寒地冻的冰原食物稀少,带崽的残疾落单母狼更是难以逮到猎物…… 自然残酷,母子二狼在冰原艰难流浪了半月,最终小白狼的母亲还是因为一只雪兔,死在了猞猁爪下。 “嚯,不是哑巴,那还有点用处。”霍森对狼的印象很不好,它把自己挡在小狼崽和瓷碗中间,提高音量嘲讽道,“有名字吗?小白眼狼。” “我叫牧弋。”小白狼弱弱出声,它还没从饥寒交迫的状态下走出来,几声狼嚎叫得像在故意哼哼唧唧。 牧弋闻见奶香味才从狗窝里爬出来,狼崽的认知里,只有母亲能给予自己乳汁,但面前……却只有一只想咬死自己的猎犬。 饿了太久的脑袋已经开始发昏,它虽努力瞪大狼眸,但眼前的画面依旧模糊不清,牧弋谨慎地闭上眼又嗅了半天,确定了自己没爬错。 这个方向,有香香的奶味。 难道这只凶神恶煞的猎犬,也是一只刚生下幼崽的母犬吗? 好香……好饿…… 饿到发昏的小白狼把自己爬进了霍森怀里,靠着本能,张开了狼嘴。 “靠!”这下,霍森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它忍不住啐骂出声,它的腹部正在一抽一抽地疼,它不敢置信地看了好几眼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小狼。 小家伙还在奋力吮吸。 不能说的某个部位被已经长了牙的狼崽子扯得发疼,霍森从喉咙里发出低吼,它张开嘴,露出自己的獠牙,低头准备给牧弋来个教训。 用力吸吮但得不到乳汁的牧弋也正在疑惑,它适时松开狼嘴,抬起头。 牧弋舔了舔嘴角,一对狼眸里闪烁起许多小问号,霍森比它要壮实很多,它抬起头也看不见霍森面上阴郁的表情,因为对母亲的依恋,它还天真地又凑上去嗅了嗅。 “……怎么没奶?” 牧弋百思不得其解。
第2章 小白眼狼留不得。 把牧弋拽开以后,某猎犬用力舔舐着被狼崽子祸害的那片皮肤,那地方透着红,已经被咬得微微肿胀,霍森舔舐伤处的同时,面上的表情简直像才染上墨迹,黑得能滴出黑水。 “奶在碗里,不在我身上。”霍森冷声,它把装着奶的瓷碗用前爪推到牧弋跟前,并用力拍了两下瓷碗边上的地板。 做完,它才把自己挪到沙发后趴下。 霍森的目光也没从干坏事的狼崽子身上移开,它现在正幽幽盯着眼冒绿光的白狼,因为牧弋蜷缩的可怜样软下的心再一次冻得如屋外的冰层一样硬。 狼就是狼,幼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白狼牧弋第一次瞧见这种容器,它摸索了片刻,就把整个狼头都埋进了瓷碗里,蹲在瓷碗前喝奶。 在一心干饭的小狼崽身上,霍森看不出这家伙有半点咬错东西的尴尬。 平白被咬了好几口的霍森面色阴郁,它翻着肚皮舔舐着被牧弋咬红的位置。 这个地方的皮肤真是脆弱,动一下都扯着疼,让狗火大。 牧弋也不知饿了多少天,被霍森推到盆盆奶面前后,一顿狼吞虎咽,没一会碗底就见了空,白狼似是没喝够,把碗底舔了个干净不说,还把地板上溅出来白色奶滴都全卷进了舌头里。 吃完了碗中的食物,牧弋还是不见饱,它把目光转向了霍森,带着些渴求。 这个距离下,抬起狼头,牧弋第一次看清了霍森的全貌。 霍森是一只比牧弋高出许多的猎狼犬,白色的长毛上层覆盖着一层错落有致的浅金色毛发,长毛微卷,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耳朵上的毛色比身体要深上许多。霍森的身形纤细修长,通体的长毛覆盖了身体大半部分,一看就是生活在极寒之地的生物,而从毛发较为稀疏的四肢能看出,这只猎狼犬十分矫健,小腿肚子上全是紧实的肌肉。 这还是牧弋第一次仔细打量一只猎犬,它连自己讨要食物的目的都忘记了,猎狼犬长得极为漂亮,霍森只是坐在那,就显得优雅贵气。 据说有两脚兽偏好这种贵族气质,从白狼的表现来看,四只脚的,同样也抵挡不住这种气质的冲击。 霍森极具欺诈性的外表实打实给了小白狼重重一击,看清猎狼犬形象之后,在牧弋眼中,霍森原先凶狠的眼神,都仿佛沾上了些许慈爱…… 这真的是好漂亮的…… “脑子不好使,却能吃……”霍森开口,它安静坐着的时候称得上娴静漂亮,站起身来,阴沉的情绪把狗脸上浅金色的毛发的晕染得黑了一截。 牧弋顿时被吓得炸开了毛,它这下看明白了,霍森那分明是嫌弃的眼神。 这只狗……长得好看,但是好凶! 还没熟悉新地盘的牧弋狠狠瑟缩着狼身,狼群四散的时候,它还太小,只记得被母亲叼在嘴里,但……好像就是从两脚兽和他们养的猎犬踏上冰原之后……它的狼群才不得不在冰原上逃散。 本也没多少耐心的霍森对着这个没大没小的狼崽子极不耐烦,它腹下变得火烫,扯痛的灼烧感使得它很不舒坦,这小东西牙都没长齐,咬得倒是用力,有这么足的吸奶劲,却在木板上把自己缩成一个毛团。 切,连反抗都不敢的怂蛋。 但捡都捡回来了,总不能让这小家伙饿死在屋里。 男人喝上酒以后就懒得动,但霍森毕竟在这屋住了快三年,它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食物被放在哪里。 “没断奶……能吃其他的不?”霍森用嘴筒扒着装着食物的柜子,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出口的语调依旧算不上好,听上去不像是投食,而是下毒。 猎狼犬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这狼死哪也不能死屋里,先把狼崽子喂饱了,等会男人酒劲上来,就管不了屋里的事,到时它就可以把狼崽子偷偷丢出去。 反正狼这种生物,野性难驯,总是不识好人心,半夜逃窜也很正常。 身为一只猎狼犬,霍森从睁眼开始,就在听长辈念叨中,听过了无数同狼相关的劣迹。在一岁的时候,它还被一只成年灰狼咬伤,这也更加重了它对狼这一种群的有色眼镜。 “能吃……我可以慢慢撕开。”牧弋终于开口说了第二句话,小狼崽的嗷呜声带着幼崽特有的奶气,霍森寻找吃食的动作僵了僵。 在冰原上流浪的时候,母狼曾把新鲜的雪兔让给牧弋,牧弋就着温热的兔血,用还没长好的新牙,一点点咬开兔肉。 往往等牧弋吃完,剩下大半兔子会因着北边吹来的风雪冻得邦硬,对于成年母狼而言,这点硬度不算什么。 而这样一只雪兔……其实也不足以让母狼饱腹。 但这已经是在逃窜了数日之后,能捕到的唯一食物了。 冰原上的日子,牧弋也只能想起一点细碎的片段,它被冻晕以后,脑子就转得特别慢。 霍森顶着狼崽惊惧的目光,在墙角翻找,林子中出行不便,男人进城一回都会运回许多物资,霍森的狗粮就在其中。它本想找袋好嚼的零食,只是野狼的目光实在让狗毛骨悚然,被盯着……哪怕是畏惧的神态,霍森也很不自在。 霍森总觉得下一秒,那伪装得很好的小狼崽就会露出凶残的本性,扑咬在自己的后颈上。 最终,霍森叼着一个开过口的袋子走到牧弋的瓷碗前——那是一袋已经开封的狗粮。 “还想吃新鲜的,暴风雪没停,你想得倒美。”霍森没好气地放下袋子,换了个位置叼住,它往牧弋的瓷碗里,倒了满满一碗冒出尖的狗粮,“只有这个,爱吃不吃。” 对牧弋而言,狗粮可真新鲜,狼是慎重的生物,它嗅着碗里不规则的褐色小粒,发现狗粮长得不像肉,闻着却有肉香。 小东西……真麻烦。 霍森没养过崽子,但自认为看出了牧弋的顾虑,它当着牧弋的面先咬了一嘴狗粮咀嚼,越嚼越后悔。 这么好的伙食,还得分这小白眼狼一份,怎么想都是自己亏。 牧弋还是呆滞地望着面前的瓷碗,它没有霍森那么深沉的心思,它不觉得屋内这只猎犬想要害自己,它只是看到碗中不像肉的奇怪食物……突然感觉自己没那么饿了。 但霍森的目光死死黏在自己身上,实在吓狼,牧弋咽了咽口水,谨慎地用舌头卷了一粒。 小白狼闭着眼,很不情愿地把嘴里干巴的褐色肉粒咽下去。 能吃……但…… 方才那一碗奶的滋味还留在口中,它喝得过急,胃还没反应过来食物就已经到了,但过了这会功夫,胃里的食物开始彰显自己的作用。 若是在饿极了的状态下,牧弋指不定已经对着这盆狗粮狼吞虎咽,现在情况却不太一样了,它的胃已经被先前那一碗热奶填了半饱。 最终……迫于霍森的威慑,牧弋还是卷了几粒肉粒进狼嘴——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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