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年轻就是能跑啊。” 沈见微跑的急,没来得及处理伤口,索性在医院外面找了家药店买了碘伏酒精绷带。 虽然出血量大,但沈见微作为医生很快断定并未伤及主要血管,最多算一个表层静脉破损。 但手臂上整齐光滑,并不利于血凝,还是得及时止血处理。 那个年轻人在打电话,沈见微本想自己处理,但金发男子主动自荐挑起包扎大梁,果真做得有模有样。 他按住伤口上方动脉压迫点,检查伤口异物残留,甚至用了专业的定点加压法,让绷带以四十五度角缠绕。 井然有序。 沈见微看得意外。 “你这止血手法还挺熟练,专门学过?” “电影里学的,我很严谨的,看了三遍。”金发男人神色笃定,语气严肃。 沈见微问:“医学教育片?” “是的。”金发男子介绍。 “电锯惊魂。” 沈见微:“……” 一旁的年轻人朝这里瞥了一眼,似是习以为常,并没什么表情继续讲电话。 电话那头,城无声说:“我会安排律师,你不用跟着去。” 以城家的地位,压下这么一件事很简单。 这样虽然是好,但顾千动手那一瞬间就没想过要借助靖天的权势。 可城无声态度强硬,非要干预。 顾千不解:“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止这一次了。 城无声至今为止都没说明过为什么当年要从营雪接出顾千。 就算顾千偷偷拿走玉如意,城无声也没当真把他怎么样。 还任宰任割,让季留云去上班日结工资。 顾千拿捏不准,所以他问:“城无声,对你,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一个倒霉表哥在电话那头紧张起来。 “你知道了?” “你是不是之前杀人被我撞见了。”顾千轻轻咳嗽,暗含犹豫。 “我忘记了?” 城无声挂掉了电话。 …… 小巷里,那对父子正含恨商量。 他们本以为能狠狠讹一笔,结果来了个律师,轻易瓦解了他俩所有算计。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当爹的咬牙切齿。 “那小子和那医生肯定还在医院。”男人揉着鼻子。 “我认识几个黑哥们。” “那孤儿仔该死,这种人活该从小没爹妈教,让他知道知道……” 话没说完,巷子口投下一片阴影。 一群青年堵死了前后出路,他们身着改良式立领衫,马靴利落地束住裤脚,浑身飒郎。 轰鸣声碾过来,重机车缓缓驶入这方寸之地。 摩托上的年轻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漂亮到邪气的脸。他脚尖点地,随意地捋了把头发,耳钉闪着细碎冷光。 他居高临下地望过来,姿态散漫却带着说不明的压迫感。 “就你俩骂人啊?” …… 陈巳准备带着人离开,意外于瞧见那几张黑色轿车。 他朝车上走下来那个眼镜男子点头寒暄。 “张助理。” “小陈师父。” 陈巳一转眼珠就想明白他们是来干嘛的,虽然不理解,但也朝自己身后扬了扬下巴。 “人在巷子里。” 张助会意道了声谢,一队西装革履的男人跟着他踏进巷子。 他对着缩在角落那对父子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冷光。 “就你俩骂人啊?” “抱歉,我今天失态了。” 沈见微怀里抱着白大褂,人已经踏入了无往巷。 “没什么。”顾千走在最前面。 “一会你会更失态的。” 季留云神秘兮兮地补充:“要做好准备,你可能会哭哦。” 沈见微不由失笑。 这二位,生来就该搭一起说相声。 他抬起头望着前面昂首走着的年轻人,他脑袋圆圆的,面上也不易有什么表情。看似不近人情的样子,但于世故上竟然尤其温和,甚至称得上通透。 观其在大厅里那几句话,当真是个讨人喜欢又疼惜的孩子。 “回来啦。” 隔老远,李叔就朝巷口招呼。 顾千点点头,一直走到自家院门前,才郑重地对李叔说:“嗯,回来了。” 季留云笑容灿烂。 “嗯,回来了。” 沈见微一路进来都在想着事,这才发现这条巷子似乎只有这两户人家,一路萧瑟,给人一种竖着进来就得横着出去的美丽错觉。 他目光最终落在院门前的锦旗上。 红色的锦旗招摇飘动,倒是头一次见这种东西被挂在门前的。 关上院门。 顾千对沈见微严肃地说:“我二十一。” “这你说过了。” “他四百多。”顾千指着季留云。 沈见微打量一遍金发男子身形。 “……这,不像啊。” 顾千指正:“我说年纪,他是鬼。” 沈见微目光在两人脸上流转。 他最近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连带着看什么都恍惚,这句荒诞的话倒让他诡异地平静。 “这是什么笑话吗?”他问,没有否认,也没有接受。 继而沈见微又问:“这就是你们说我会失态的原因?你——” 他卡壳了。 林木那件事发生得猝不及防,他生前根本没来得及说什么。 可这个年轻人自称有林木的遗言。 他还能拿到林木的笔记本。 这些说不通的事,忽然都有了解释。 他想问,你是不是见过林木,死后的林木。 可是话在喉咙口里打转,怎么都说不出口。 顾千看他欲言又止,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理论上来讲,不可对生人轻言亡者消息,这样会让他们更痛苦,那些未完的话,未了的心愿,都会变成更深的遗憾。 但沈见微和林木的情况不太适用于常理。 他们一个放不下,一个想死。让他们能有机会说清楚,比他们互相抱憾的影响要轻,结果也会更好。 “反正。”顾千说。 “你得接受有鬼这一点。” 说着,他从包里取出断腿,让傻狗把假肢取下来,撩起裤脚。 沈见微看完了全程。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结合过程。 断肢和身体能够完美咬合,调准角度,找好那些凹凸的纹路。 没有血,没有疤痕,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接上了。 “我好了!”季留云开心地蹦跶,不忘和沈见微嘚瑟。 “看见了吗,这就是怎么帮鬼接上断肢的方法。” 沈见微思考未果,嘴巴先回答:“感谢你们,让我学到了一个,这辈子都用不上的知识。”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咚咚咚”的声音从二楼顺着楼梯滚了下来,傀儡身体的手脚断了一地。 林木偷听未遂,乱七八糟地滚了下来。 他东倒西歪地靠在楼梯口,一脸茫然。 一条手臂骨碌碌地滚到了沈见微脚前。 “可见话不能说太死。”顾千盯着那条手说。 “这不就用上了?” 沈见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盯了脚下的那截断肢半天,目光才攒够了勇气出发,一寸一寸地往前挪,像是在确认什么,又难以置信。 从手臂划过地砖,再到散落的其他肢体,最后定格在林木脸上。 林木尴尬地举起仅剩的一只手。 “……hi?”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憋个大长章,会更,但不确定几点,如果九点没更的话,建议大家后天看喔。 以及继续求评论和段评啊啊啊啊!!! 鞠躬
第20章 沈林(上) ◎林木没发现他黏沈见微,像太妃糖。◎ 沈见微脑子里“嗡”地一声,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当说些什么,可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他慢慢蹲下身,捡起那条手臂。 动作很轻。 沈见微一言不发地走到林木面前,按照刚才看到的方法,一点一点帮他接上断肢。 后者一脸做错事的样子,目光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沈见微。 大喜大悲,很容易让大脑停摆,开启自我保护机制。 再加上沈见微这段时间本就心力交瘁,身体早已到极限。 最后一个关节咬合的瞬间,整个世界都黑了下去。 …… 林木急得次哇乱叫,揉着头发绕躺地上的沈见微打转。 他试图寻求帮助,问顾千:“这种时候是不是该给他上点咒?” “这种时候应该给他上点滴。”顾千严谨地反驳这个医生,并且招呼傻狗过来背人去诊所。 路上林木一直絮絮叨叨:“我就说他身体不行,有胃病还饮食不规律,看看吧,那黑眼圈都能砸死人,这人就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啊对啦,他对沙氟沙星3号过敏啊……” 两个小时后。 沈见微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自己没有做梦。 确认了好几遍,林木真的站在那里,正笨手笨脚地想要倒水还砸了杯子。 沈见微就那么看着他。 看了很久很久,一眨不眨。 林木被盯得不自在,又不敢说话,站在几步外搓手。 顾千就好整以暇地观看这俩表演默剧。 季留云则是捧住胸口,翘首以待重逢场景。 “林木,你这……”沈见微终于开口。 林木耳朵动了动,眼神闪躲着强装镇定。 “我,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向来以能忍自安且彬彬有礼闻名的沈见微说。 “你这个傻逼。” 季留云:? 顾千:“……” “你过来。”沈见微坐起来。 林木成了原地扎根的焉茄子,扒在床尾死活不愿挪动,闷声说:“我不,你在发火,我害怕。” “你害怕。”沈见微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可开口时仍然哽咽颤抖。 “你现在知道怕了?” “你替我挡刀的时候,为什么不怕!” 沈见微和林木,是一个太过俗套的故事,他们自小就认识,一起长大。 故事发生在一个职工小院。 每一个这样的家属小院里,会有一户最不幸的家庭。 标配是一个酗酒的爹,隐忍不发的妈,还有一个好像生来就该挨打的孩子。 林家是另一个幸福的极端,林木从小乖巧白净,又被林山和江春柳女士教育得好。 一张嘴能说会道,遇人就讲好听话,又爱热闹,成天跟个小陀螺似的到处晃悠,没人不喜欢林家娃。 小院里哪家的门林木都去窜过,唯独只有一户人家,这家的门黑黢黢的,偶尔路过能听见哭喊叫骂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拍电视剧,成天闹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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