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慈善。” 顾千痛心疾首:“你这么现实,难道也在黄泉办就职?” 老桥:“我是个商人。” 顾千问:“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有短期续命的东西?” 老桥:“你这么快就开始想办法了?我还以为能听到你抱怨两句。” 顾千没心思瞎扯,又问了一遍:“你有没有可以给我续命的药?” 老桥初心不改:“我记得跟你说过那个药很贵。” 季留云在一旁无所事事地堆叶子玩,顾千瞥了他一眼,问:“多少钱?” “我只有五颗药,一颗能管三个月。”老桥干脆地说。 “十万一颗。” 他现在浑身上下只剩黄泉办一早打来的五十万,这天杀的还要一口气拿走。 老桥报完价,立马问:“你不会生气了吧?” 顾千脱口而出:“怎么会,我只是想把你咬死,我不生气的。” 老桥似是良心突然回光返照,说:“看在你是老顾客的份上,每颗药给你留……便宜一万,祝你青山常在,日后再续你我那九千万的单,钱一到账,我就派人给你送药。” “不过,你这么大起大落,你真能那么坦然?” “能啊,我也不是个记仇的人。”顾千说。 “自己技不如人能怪谁,哎,你那有折磨鬼珠的办法吧,我这有一颗鬼珠,你帮我圈子里打听打听,我听说最近有种新型炼丹炉,朱砂画阵,让那老鬼永陷幻境,想来,应该会很温暖吧。” 老桥:“……您可真不记仇。” 最后一通电话。 来自玉如意他儿子,好一顿冷嘲热讽,再三确认顾千准备什么时候把玉如意还回去。 可见事态凉薄,人倒霉起来,落井下石之辈都得排队。 顾千应付道:“昨晚你那臭猫看了一整夜,应该知道我受伤晕倒了,等我养几天,肯定给你送过去。” 一醒过来忙着处理这些事,顾千头晕脑胀地挂了电话。 季留云玩腻了树叶,人高马大地抱着膝盖挤在院角,一头金毛无所事事地垂着。 “喂,我晕倒之后,你为什么不跑?” 金毛抬起头,眼神清澈地问:“我为什么要跑?” 又说:“而且,你晕倒了,我不能放任你不管。” 顾千:? 他所谓的不能放任不管,就是把晕倒的人三折叠抱着干坐一整晚? 顾千这会都还腰酸背痛,他拖了把椅子坐到金毛面前,开启盘问模式。 “你怎么被抓到的?” 季留云回答:“他们说跟他们走有饭吃。” 顾千:? 一个四百年老鬼被这种话骗得差点魂飞魄散,这事合理? 其余的,再问什么,这金毛都只会回答不记得了。 包括但不限于:名字,籍贯,怎么死的,为什么要在人间晃荡。 顾千伸出食指戳上季留云脑门,内里有一股无形力量阻止他探看。 他这才注意到季留云皮肤上泛着不自然的光泽,并非普通纸人傀儡,可见用料不凡。 想起那夜瞧见这金毛分明有悍烈灵力,但他似乎不晓得怎么用。不然,哪能让那群老鬼把他绑着一顿欺负。 这死鬼背后还有高手。 顾千再次凝气点上季留云额心,灵力就此冲破他体内那层屏障。 金毛被这灵力激得有点发蒙,疑惑地抬起脸盯着人看。 顾千并不打算和自己的药引多说什么,更不会和颜悦色相对。 无论如何,顾千都会时刻谨记这一点。 毕竟,他迟早要杀了这金毛炼药。 任何多余的感情出现在不该出现的节点,对彼此都是一种负累。 是以此刻他居高临下,故作凶狠。 “这是一个咒,你要是敢跑,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没有前因后果,只有一个恐怖结局。 恐吓嘛,顾千手拿把掐。 可他没有在季留云脸上看见恐惧,对方若有所思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每次见到你,你都要给我下咒?” 顾千加重语气:“你没资格问我为什么。” 季留云再次若有所思,郑重总结:“你离不开我。” 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过程错误,结果也错误地推断出这么一个结论? 顾千终于问出了第一次看见这金毛就想问的话:“你是智障吗?” 季留云一本正经地摇头。 “我不是。” 多说无益,顾千要掐断一切金毛的幻想,威胁道:“听着,我是要杀了你,给自己炼药续命。” “所以之后,你能多活一天,就给我感激涕零地活!” 这话已经说得十足地没有人情味了。 但季留云丝毫不在乎,挺直腰杆,试图据理力争:“那,不也是离不开我吗?” 顾千用力板起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不好惹。 实际上,他心里正犯着难。 从前只消他往那里一站,报出名号,再把阳春白雪那么一晃,哪只鬼都怕他。 可如今这金毛实在不知天高地厚,还得时刻拴在身边防止他跑掉,要是不摆摆规矩,日后岂不是要蹬鼻子上脸? 漫长的沉默里,季留云揉搓着手指,时不时地瞥一眼椅子里的人,又迅速低下头。 为了增强气势,顾千毫无征兆地一掌拍上椅子扶手。 “谁允许你跟我顶嘴的!” “啪”地一声在院子里格外突兀,金毛为之一颤。 但他依然敢厚着胆辩证:“是你来救我的不是吗?” 威慑再次失败,顾千深吸一口气。 “因为我善。” 季留云不解。 “那你为什么救了我还要杀我?” 中间这个曲折过程顾千不愿再回想,他面不改色地说:“因为我恶。” 季留云不理解,但也点了头,又局促地掐着手换了个话问:“那么,你现在要杀我吗?” 顾千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冷酷且不讲理地说:“要什么时候杀你,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 “那……”季留云犹豫了一下,带着几分期待问。 “如果我给你杀,你包吃包住吗?” 顾千都给气笑了。 “你搁这应聘呢?” 作者有话说 鞠躬
第5章 全自动口口化 ◎他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就走。◎ 无往巷这一次,顾千算是栽了,但事过无悔,他就是输在了自负上头。 这一点顾千认。 之后,行阴人肯定要继续做。 房子被拍卖,至于无往巷这座老宅院,居然因为交易还没正式结束,在命运里卡了个BUG,如今还在顾千名下。 理论上可以卖了换钱,但要处理这座院子,就绕不开玉如意他儿子。 如今自己身处下风,实在没实力和对方硬刚,还得再想办法应付过去。 想来,和那倒霉玩意一样想趁着顾千如今狼狈来踩一脚的人更是不知凡几。 物业打电话来询问顾千什么时候回去收拾东西。 顾千交代了季留云几句,叫了辆搬家公司的车,带着免费劳动力出发。 即便来路上已经做了许多心理铺设,但踏进家门那一刻,顾千还是不可控制地心痛起来。 有些大平层明明还在这里,但它早已离开了。 他组装好纸箱,示意季留云:“把能装的,值钱的都带走。” 季留云正满眼放光地打量着屋里所有东西,哪怕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玻璃摆件都能让他盯着看很久,听了吩咐,他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接过纸箱时他肚子叫唤了几声。 顾千视线挪下去。 季留云做贼心虚地捂住肚子,两只手扯着身上那件破烂衣服,攥出好几条欲盖弥彰的印子。 “我之前就想问你。”顾千当真疑惑。 “你一只鬼为什么会饿成这样?” 按理来说,游荡阳间的鬼会感觉空虚,或者饥饿。前提是他们有业障在身,凡怨折磨之下会觉得身子里有个无底黑洞,怎么也填不饱。 但这金毛又没做过孽,也只吃人的食物。 除开死了四百年这一点,他几乎和常人没什么区别。 季留云被盯得很不好意思,歉疚道:“我不知道,但是一饿就会很累很困,像一整晚都没睡觉。” “鬼也不用睡觉。”顾千往前倾身,打量面前这金毛。 金毛紧张地抿着嘴,长睫扑闪着拘谨的频率,好像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离近了看,他脸上居然有绒毛。 这倒是奇了,到底是哪方高人,能做出这么逼真的傀儡让一只老鬼附身在上头。 还有,怎么会那么容易饿? 明明来之前顾千买了早餐,还分了个包子给他吃。 把包子递给他时,这金毛一双眼就差没焊到包子上,却迟迟疑疑地半天没有接。 直到顾千把包子塞他嘴里,他才难以置信地伸手接下包子。 金毛每咬一口,就要看一眼顾千,越看越开心,浑身上下每一根毛都奔涌着快乐因子。 像是过节一样。 这才坐了一趟车的时间。 顾千问:“你又饿了?” 季留云认真回答:“如果麻烦的话,我也可以不饿。” 他说得那么坚定,但肚子又咕噜了一声宣告反抗。 于是季留云又用力地攥了攥衣服,小声说:“不想让你不高兴。” 顾千不言,上下把这个破破烂烂的金毛扫了一眼,转身去厨房里拎了袋吐司给他,又进卧室找了几套衣服丢去沙发上。 “吃了,就找一件你能穿得下的衣服换掉,你脏死了,看得心烦。” “好哦。”季留云抱着面包,笑得见牙不见眼,雀跃地问。 “我们一起吃吗?” 顾千实在不明白,这金毛也太容易快乐了。 一个包子像过节。 一袋面包像过年。 他不理解,也不想试图共情智障,冷酷地转过身:“快吃,吃完赶紧收拾。” 季留云小声问:“我可以都吃掉吗?” 顾千翻了个白眼,拖着箱子走向卧室。 “你也可以留下几片,找个花盆种进去,过几个月它就会结出小面包。” 还能有这样的好事! 季留云为这个消息惊喜不已,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打开包装,面包特有的麦香味飘散开,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他很饿。 这是季留云唯一能记得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哪来,世界于他而言,似幻梦一场虚虚浮浮不辨真假。 熙攘人潮之中,他不知过往,不晓去路。 而且真的很饿。 季留云觉得自己路过了一万个人,但他谁也不认识。 大家各有归途,没人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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