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抱着收缴来的各类枪支,哗啦啦倒进警察怀里,拍了拍手上的灰。 她扭头去找同样在帮忙的飞龙:“两位小朋友跑到哪里去了?” 飞龙腾出手来:“哦,他们刚才发消息了。小常受了点伤,要去找熟人包扎。” 飞龙答完抬头,正好看见面前的救护车。 他的表情迷惑起来:“……未注册的超级英雄不允许看医生吗?” 一入行就登记注册了的青衣摇摇头:“不知道,也许这是江城的文化?”
步行街外的警戒线撤走,围观群众也渐渐散去。 杨林樨和凌万顷没蹲到安以诚,却蹲到了自己的手环——警察进入书店之后搜出来了。 二人去认领了手环,跟着警察检查了手环的情况,确认一切正常。这场荒诞的绑架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街道已经暗了下来,饶是夜生活丰富的江城也迎来了休息时间。 凌万顷环顾空荡的步行街:“老安呢?” 杨林樨捂着手心的投影屏,已经悄悄跟安以诚联系上了。 安以诚:“你们快回学校吧,不用等我了。” 杨林樨看到消息,了然地叹息。他收起屏幕,抬手拍拍凌万顷的肩:“阿诚有家要回,咱们还是别打扰他了。” 单身男青年凌万顷表情凝重,也叹口气。 身心俱疲的两人勾肩搭背,互相搀扶着走向学校。
在整个江城市沉睡下来之时,金沙湾的地底却灯火通明。老城正精神抖擞。 “但凡你再来晚一点,伤口就要愈合了。” 常靖颐躺在砧板似的手术台上。旅鸽简单查看了一下伤口情况,按住常靖颐拔出刀。 安以诚欲言又止,迫于形势保持了沉默,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红刀子当啷扔进废料盘里,旅鸽拿起旁边标签不明的药水就往伤口上倒,一时间“血流如注”。 常靖颐只是重新得到了自愈能力,又没有失去痛觉,猝不及防疼出一声英文的脏话。 安以诚回过头。 常靖颐捂脸——尽管还有一层面罩的遮挡:“……抱歉,不小心。” 旅鸽翻了个白眼,彻底确定这两人的真实关系了。
今晚旅鸽的手环消息提示就没停过,响铃和振动合奏成扰民的电子音乐。所有人都在询问真相,所有人都想得到指引。 旅鸽却只草草回复了其中几条,然后抬起头:“我们做笔交易。” 常靖颐才刚从手术台上起身,闻言又坐了回去,马上进入砍价模式:“还是情报抵医药费?但是这次的情报分量可不一样,一公斤铁和一公斤棉花价格差得远了。” 常靖颐说完,跟安以诚耳语:“一公斤铁和一公斤棉花哪个更贵?” 安以诚无言地目视前方。 他也不知道。 旅鸽直视着常靖颐,语气笃定地说:“你被夺取超能力的武器击中过,所以你的超能力才出了问题。” 她能猜出这一点也不意外。常靖颐没有动摇:“这一条顶多算小费。” 旅鸽的目光转向安以诚,后者不明所以,没有说话。 旅鸽收回视线,打开投影屏。屏幕上显示着一张表格,每一行都密密麻麻挤着字,又是数字又是网址又是字符,堪称加密文档了。 旅鸽也没指望面前两人能看懂,开口道:“天生书舍是个反超级英雄组织,之前在热词榜上动了手脚,这些都是他们的账号。但是其中有几个账号加密等级异常高,今晚的事件刚开始时立刻注销了,查不到更多信息。” 常靖颐难得听到旅鸽说这么多字——平时旅鸽根本懒得搭理他。他拽拽安以诚的衣角,新奇地小声说:“原来小心眼儿说话不是按字计费啊。” “我可以单独对你按字计费。”旅鸽冷冰冰地瞥了常靖颐一眼。 安以诚挡住常靖颐的嘴把他往后推了推:“所以是天生书舍还有漏网之鱼的意思?” 旅鸽的按字计费标准看上去并不针对安以诚:“准确地说,这几个账号压根不属于天生书舍。我要找的是藏在底下的老鼠。” 旅鸽手指弹在字符上,表格应手势颤动了一下。 ……天生书舍后面还有人。安以诚听懂了这一点,心下一沉。 “那就好说了。”常靖颐重新争取到了发言权,“我们给你内部文件,抵今天的医药费,外加调查结果。” 狐狸脑袋转过来。安以诚跟常靖颐对视片刻,点了头。 “可以。”旅鸽一如既往讲求效率,递出手环。 “仅供调查使用,绝对不能外传。”安以诚把书店里找到的文件发送给旅鸽——顺便存下了旅鸽的联系方式。 旅鸽抬眼看他:“口头约定?你指望老城的商户有什么诚信可言吗?” “那倒没有。”安以诚用谦逊的语气说,“只是留个借口,以防万一日后翻脸时使用。” 旅鸽笑了一声,将投影屏上的“下载完成”字样握进手心。
从早上走出公寓到现在,满打满算过去了十四个小时,却好像半辈子没回来了一样。 安以诚一头扎进被窝。在一整晚的打架斗殴之后,床垫显得格外有吸引力。卧室的墙壁把一切杂音隔绝在外,这是每个人最触手可及的世外桃源。 “总算结束了。”安以诚眯起眼,喟叹一声。 他感到身旁的床垫下陷,常靖颐的体温靠过来。安以诚侧过头,得到一个吻。 两个人额头贴在一起,暖乎乎的,安以诚想起刚出炉的棉花糖。 常靖颐忽然开口:“其实你可以把真实情况告诉我妈妈。她喜欢听精彩的故事。” 安以诚一下子没听懂他的话,只当作又一句没有实际意义的“常靖颐句式”。接着安以诚记起,自己在书店一时嘴快提过要向凯瑟琳交代后事。 安以诚睁开了眼:“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常靖颐的睫毛扫到了安以诚的脸颊:“嗯……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毕竟是做超级英雄嘛,以后也许还会遇上这种情况——” 安以诚捂住了他的嘴。常靖颐抬起头,看到安以诚的眼睛。 “你再说下去我可能会有点生气。”安以诚板着脸,但仰躺的姿势显得不怎么严肃。 “……对唔起。”常靖颐声音含糊。 安以诚这才松开手,在常靖颐袖口擦了擦手心:“真不像你,居然会考虑这种不好的结果。不会是被书架撞到脑袋了吧?” 常靖颐笑了两声,侧躺下来揽住安以诚。 “就是啊,真奇怪。我为什么突然开始想这种事了呢?”常靖颐注视着安以诚的侧脸,顿了一下,“可能是因为……”
常靖颐很少去考虑“后果”这种东西。担忧会变成牵绊,焦虑会影响行动,想太多也没什么好处。 所以饶是刀子已经捅到身上了,常靖颐也没有多么忧虑自己的生命状态。超级英雄多半不会死于这种程度的伤,更何况他一直以来都还算幸运。 但是看见安以诚的时候,常靖颐心里忽然生出一阵后怕来。 常靖颐相信自己不会被一把刀送走。但是万一……万一有个万一,他就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人了。 那不是太孤单了吗。
“……可能是因为你在这里吧。”常靖颐说出了最直接的答案。 安以诚转过来,看见绿眼睛盈着灯光,里面装着他,像是颜色特异的琥珀。 安以诚弯起嘴角:“那怎么办,你可能再也做不成潇洒的超级英雄了。” 常靖颐将他拥得更紧:“做个有牵绊的超级英雄也很好。” ----
第 74 章
今年期末的论文比考试多。从超级英雄的工作中抽身出来之后,安以诚惊恐地发现最近的ddl只剩三天了——三天后有两篇论文要交。
此后的一周里安以诚差点在知识的海洋中淹死。
周六,从考场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安以诚看着外面的乌云,一句“重见天日”的感慨憋回了肚子里。 盛夏,江城的暴雨说下就下。 安以诚踩在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摸了摸砸在鼻尖的雨滴,默默退回了身后的屋檐下。 跑在前头的杨林樨一路狂奔下台阶,回头才发现安以诚没挪窝:“阿诚——怎么不走啊——” 应声而下的雨水代替安以诚回答了这个问题。 当雨点足够大时,雨声就无法用淅淅沥沥来形容了,而是坠落、摔碎、噼里啪啦。 其间还伴着此起彼伏的惨叫。 杨林樨一路喊着救命跑回台阶上,屋檐底下已经挤满了人。 “我的妈呀……”杨林樨头发滴着水,神情恍惚,“阿诚你怎么不拉着我点?” “不好意思,没来得及。”安以诚语中毫无愧疚之意。他因此被杨林樨甩了几滴水。 热腾腾的气温马上就把那几滴水烘干了。安以诚抬头看着迅速褪色的乌云,想,要放暑假了啊。
“圆木行动”(除了常靖颐之外没人使用这个代号)结束之后,青衣和飞龙仍然是来去匆匆,第二天跟警方人员一起回了乐州——两边果然并案调查了。 安以诚把天生书舍之外的加密账号的事告诉了青衣。离开前青衣拍着胸口说放心交给我,结果前天夜里安以诚挑灯读书时,收到了青衣怨念的“查什么查豆沙了吧”。 安以诚对着消息无言片刻,分享给同样在熬夜的常靖颐:“你说旅鸽会不会有同样的烦恼?” “说不准。”常靖颐从他的系列推文撰写中抬起头,“但就算有,她多半也不会说出来,而是直接动手。”
飞龙倒是不必忧虑,毕竟他不负责调查工作。他已经新提了一辆摩托车,在乐州重操旧业了。
至于受害者那边,凌万顷回学校之后就一头扎进了自习室,像是个被辜负的失恋男孩。不过辜负他的不是人,而是家书店。 好在天生书舍为了避免经济纠纷,办会员不需要充值。 杨林樨倒是精神状态良好,甚至因为“参与”了一场超级英雄行动,产生了更强烈的归属感,整天拉着安以诚问这聊那,直到发现写不完论文了才消停些。 昨天在宿舍赶论文时,杨林樨还是忍不住念叨:“我不能接受……CH这个称号真的没有什么隐藏含义吗……” 安以诚回头,看到杨林樨屏幕上“外国文学中的隐喻”的标题,欲言又止。 是的,真的没什么隐藏含义,跟我们的论文内容一样单薄和草率。
经过了这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天生书舍的侦查进度向前走了一大截,以梁先生为首的一票会员全都背上了罪名,罚金起步,最高死刑。 他们在舆论上做的手脚也被曝光了出来。无数网友立刻口诛笔伐,一边喊着“我就知道那些热词有问题”一边把前几天的发言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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