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死了,却依旧活在所有人心中。 一时间,茶馆内的气氛有些沉重,说书的老人咳嗽几声,转开话题:“说到这一剑霜寒啊,那不得不提一句,他的师尊,也就是那位顾仙君,他的样貌可比温酒好看多了。白衣卿相,超逸绝尘,人间不可得,说的就是他。” 听这话,底下有人笑骂几句:“你这老头竟如此胆大,敢妄论那位,怎滴?你见过?” 老头故作神秘作一笑,装模作样的看起手指甲,竟然还真的不说了。可这样欲言又止的,最是勾人,更别提他讲的是那无人敢议论的仙君。 一锭银子之高空落下,正正好好砸到说书人的面前,老人急忙捡起银子,拱手朝那给赏钱的小公子道谢:“谢谢客官,客官吉祥。” 有了钱,老人才开了口:“我确实没见过那位仙君,可我有幸窥见其画像一二,啧啧啧,白发雪衣,面恍天中皎月,遥不可及呀。” 白发?楼望心中诧异,他记得自己离开遥天门时,师尊还有着一头鸦羽般长发,怎三十年过去就变白了?修仙之人应当不会衰老如此之快。 未等楼望细想,穿着石青弹墨绵衣的小公子手腕一转,指尖夹着颗银珠,对着说书人晃了晃:“你这家伙,只是嘴上说说罢了,我们也想象不到啊,要不你画出来吧。如果你能把顾仙君的模样画出来,给众人观赏观赏,这颗银珠就归你了。” “这可不行啊”老人摆摆手“我一介白丁,怎敢未经仙君允许就擅自画人家呢,要不我上去,悄悄画给你看?” 闻言,立马就有人拍桌不满:“悄悄画就不是画吗?这你又不怕了?见钱眼开的老叟!” 这话说的,老人没有反驳,昂着头等小公子的决定。 小公子思索一番,觉得只能这样了,唤人把说书的老人请上屋。 老人嘿嘿笑起,揣着纸笔在众人探究的目光里,袖手大挥画着常人难以得知的仙君模样。 片刻,老人停笔,画纸平铺在桌,底下的人伸长了脖子也只能看到小公子扶颏沉思的动作。 传说中的仙君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楼望饮下口茶,轻轻挑眉一笑。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张画纸上,没有听见这莫名其妙的笑声。 好奇心得到满足的小公子把银珠搁放在桌,发出清脆的声响:“行吧,这珠子是你的了。” 老人笑容满面,拿走桌上的银珠塞进兜里,清了清嗓,补充道:“仙君的头发不是一开始就是白的,其实这和一剑霜寒的楼剑尊也有关联。在三十年前,仙君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弟子,或许是爱徒的离世对他打击太大了吧,一夜之间,九天之上的仙人就白了头,令人唏嘘不已。” 楼望微怔,这倒是他没想到过的结果,刚开始他还以为是顾舟修炼时出了岔子,没想到竟是因为他的离世。 一种奇妙的情绪踊跃于心,让他迫切的想要见到顾舟。 楼望摸向自己的腰带,好在里头还有之前买东西时还剩下的几个铜板,倒是没跟着霜寒剑一起丢了。 楼望把铜板放在茶杯旁,离开了茶馆。 茶馆周边设有许多商铺,各种吃食用具皆往上摆,琳琅满目,更有甚者放上了在凡人小镇难得一见的灵丹妙药,很快就被人哄抢一空。 人间安定,百姓和睦,这是顾舟的道。 楼望虽不喜顾舟为了十四州到处奔波,但他会理解,会帮顾舟成全他的道。 是以楼望在人群里看到一个满脸焦急的少女时,他叫住了那位少女,手指轻动,悄悄把凝在她身上的黑气打散。 “姑娘,打扰一下,你家中最近是不是出了点棘手的事,或许我可以解决一二。”
第2章 荆州 楼望手中变幻出把折扇半遮面,一双多情眼温和地注视着眼前人,眼尾微翘,似桃花流水人间情。 晴雨突然被人拦住,正要发作,一扭头就看见个俊美绝伦,气质出众的男子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己。 好俊俏的男子 晴雨脸颊微红,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楼望又重复了一遍,这回晴雨听到了,她双眼放光道:“当真?那可真是太感谢公子了,您可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小姐有救了!” 楼望笑而不语,由着晴雨在前头带路。 晴雨疾步小跑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经过一家店铺时看到对云纹宝祥耳饰,驻留片刻,掏开钱袋子拿出一块碎银买下。她将耳饰塞进袋里,见楼望的视线落到自己上,解释道:“这有辟邪的功能,我想等小姐好了戴上,祛下晦。” 楼望瞅了眼,耳饰上的灵气低微,辟邪不够,但这一份祝福却是难得可贵。 楼望道:“你家小姐知道你的这份心意,定是十分欢喜。” 晴雨不好意思抿嘴轻笑:“我从小跟在小姐身边,虽是个下人,但吃穿用度不比小姐差上多少,我很感激他们的恩情,自然心理多加挂念。” “这样啊”,楼望了然点头,道:“方便说下你家小姐现状如何吗?” 晴雨自然同意,边走边和楼望讲府内的情况:“三天前我们小姐本来还好好的,结果一觉醒来小姐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跟个小孩一样在府里到处乱跑,结果一问才发现小姐的记忆倒退回七岁之前。” “ 夫人和老爷担心啊,以为是小姐不小心磕到头,请了几个有名的大夫来看,结果大夫们都摇头说不知道。” “然后我记得镇西边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想着去把他请过来给小姐瞧瞧,结果...”晴雨朝楼望一笑:“结果遇到了您。” 晴雨心知,能在街上仅通过看她一眼,便知道府内的情况不好,此人绝对不凡。若有他的相助,小姐必然会恢复正常。 她隔着层布料摸了摸云纹宝祥耳饰,眼神温柔:“林府的人都待我极好,从小到大,小姐有的我也都有,所以小姐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才好。” 晴雨抬起眼,诚恳道:“只要公子治好了小姐,报酬一定不会少。” 竹木扇柄挡住了楼望的唇瓣,竹木的清香萦绕鼻尖。他对这种感激之情的诉说并不感兴趣,就跟当初知道三十年前荆州道上无人扫雪一样,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但是... 在和小姑娘的目光对视上时,楼望脑海里突然勾勒出一幅画面:清冷的月光落在银白的长发上,一双漆黑的眼眸拨开层层云雾向他望来,像是在诉说的什么。 楼望眉眼弯起:“好,人间安定,百姓和睦就是我所希望的。” 晴雨放下心,感慨道:“公子大义。” 楼望被带进了林府,三进的院子,长廊广庑,至多可见的木雕,清新雅致。不远处青绿的月骦树静静驻立,待清风拂过,树叶晃动,才会发出萧萧声响。 穿过廊院,便入了堂。正堂内已有数人,一对穿齐纨鲁缟的夫妇和几个侍茶的下人,还有一位穿石青弹墨锦衣的小公子。 楼望扬了下眉,认出这位小公子。 小公子端坐在椅上,举杯饮茶,略微严肃的石青色让他看起来还真有点老练沉稳如果没见过对方在茶馆出手阔绰的场景的话。 晴雨屈膝起身后,向林家夫妇介绍道:“这位是奴婢在街上遇到的修士,一眼就看出奴婢所想,或许他有办法能治小姐呢。” “哦?” 闻言,林家家主上下地打量着楼望,见其挺拔如松,姿态随意,心中有了定论。 楼望被招呼着坐下,有人为他倒上一杯温热的碧螺春。楼望轻轻摩挲着杯面,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林家主面带微笑,手掌朝向小公子,道:“这位是归一宗的于歌少主,今日特应下我们的请求来帮忙,实属荣幸。” 于歌矜持地朝楼望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林家主转向楼望,问道:“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啊?” 楼望放下茶杯,道:“我姓楼,唤我楼公子就好。” “楼望”这个名字广为人知,尤其是在荆州。死而复生的人重返人间,恐怕会带来不少麻烦。 他恍然想起曾同好友出门历练,对外宣称的名字,好像是叫......顾望 顾舟的顾,他的望。 当时他初出茅庐,来历不明却又是遥天门唯一的弟子。很多人都等着抓他的小脚,看是有多么天纵奇才才会被顾仙君看上,试图去而代之。 于是他日夜苦修,用坏了三四把剑,最后不负师望,在仙门比试里一鸣惊人,成功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配待在遥天门。 往事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当年的峥嵘岁月看似遥遥无期,没曾想一晃而过,已是回忆。 楼望喝口茶水,林家家主还在喋喋不休地讲述他女儿的病情。这些楼望都听晴雨讲过,二者所言相差无几。他有点心不在焉,面上却不显,好像有在认真倾听。 林家主说了什么楼望没听全,只记得最后一句话。 “好好好,于少主一看就头角铮铮,楼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啊。”林家主客套地夸奖几句,他还是很担心女儿的病情,开口提议:“我也不好过多耽误二位的时间,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一看我女儿吧。” 楼望点头赞同,他也想早点解决回遥天门,还有太多的谜题等着他去发现。几人起身离开,有两名粉衣侍女在前方带路。 林府不大但游廊曲折,一行人七拐八绕的来到一个庭院里,路上的景和进门时大相径庭。他们走到一个小庭院,还未进去,就先听到一个少女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跨过一道门后便见了半院的花,半开的花欲开不开,报春的早燕停留在树,熬过一个冬天新生的蝴蝶努力将头探进未开全的花苞里,豆蔻年华的少女轻步靠近它,一袭水色衣裙上沾了几根草屑,纱织的腰带轻系,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少女脸上挂着娇憨的笑容,两只手掌合拢,看动作似乎是想抓住那只蝴蝶,奈何蝴蝶谨慎,急忙扑着翅膀飞走了。 她沮丧的叹了口气,头一转看到林家夫妇,脸上重新扬起笑容:“爹爹!娘亲!” 她扑进二人怀里,探头好奇的看着楼望和于歌。 林夫人摸了摸她的头:“柒柒,跑这么快,也不怕摔着。” 她口中责怪,脸上却带着宠溺的笑。 林云柒恃宠而骄:“这不是有你们接着吗?不怕不怕。对了,他们是父亲的客人吗?”她可没忘了这两个眼生的人。 “是的”林家主道:“这两位公子来府邸作客,可能会呆上一会,柒柒你可要好好招待他们哦。” 林云柒点头,信誓旦旦:“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两位大哥哥的。” 她现在的记忆停留在七岁,于她而言,面前这两位可不就是大她十岁左右的哥哥。 林家夫妇离开庭院,把空间留给楼望和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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