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遥一听,也正襟危坐地道:“巫遥,幸会。” 见几人开始认识了,在一旁偷听的少年少女们连忙七嘴八舌的道出自己的来历: “江随,东州云霞阁鲛珠最好,以后想买了可以来我这看看。” “我叫夜卿,北州夜家的幺女。” 说这话的就是巫遥先前看到正在抽涕的小姑娘,虽然看不清楚她现在的状况,但既然开口了,那应当是没什么事了。 ……… 所有人都各有来,皆是凡间里赫赫有名的的商家小辈。穿着各个精致贵气,一看就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 “石头。” 突然,一个突兀的名称砸在众多意味不同的名字里,谈论声渐渐变小,大家都开始寻找这个姓名的主人。 石头,多么平凡又普通的事物,怎么会被人当做一个姓名来使用? 这群少爷小姐内心惊异,四处张望身旁人的面容意图寻找。 “找到了,在这儿。” 有人叫道,众人闻声看去。 一个瘦小的男孩,穿着破破烂烂的步衣紧缩在墙角,几乎和身后的石头墙快融为一体了。若不是牢房不大,人却很多还都站着,不然平时很难让人注意到这么一个小孩。 石头蜷缩在墙角,看起来只有十岁的样子,下巴靠在膝盖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众人,有种与年纪不符的安静。 看他这样倒真应了那个名字,和石头一样不起眼,不爱动,安安静静的。 一时没人搭理他这几乎是他们从未接触过的人。 但很快,有人上去了。 夜其实是个性子活跃的,先前确实因为害怕而流泪,但现在周围人都热络起来,她也就不怕了。 她拨开人走到石头身前蹲下,问道:“石头,为什么你父母会给你取这个名字?” 石头摇头,道:“不是我父母取的,是我自己取的。”他移开身,露出背后的一颗青山岩,指着上头的一条裂缝道:“我是从石头缝里出来的,我的父母是这块大石头,而我是块小石头,他们不会说话,我就只能给自己取名为石头了。” 这一段话里石头长石头短的,让这群半大的小孩听着晕头转向,不过他们也算是明白了,这个叫“石头”的小孩可能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才以为自己是块石头。 想到这,他们看石头的目光都带上了点同情。但夜卿不太懂,她是这群人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家族的产业不需要她来操心,所以依旧有着稚童般的天真无知。 “你的父母怎么可能是块石头,他们一定是人。”夜卿认真道。 “人?”石头不解 “那为什么我从没见过他们?” 夜卿也不知道答案,她憋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道:“可能……可能你见过,但你忘了,我也很喜欢忘记东西,爹娘也说过我好多次了。” 石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只是忘记爹娘了,不是没有。” 夜卿道:“没错,是这样的。” 她接着提议道:“等我爹娘找到我后,你来我家吧,刚好可以帮你找一找你的爹爹和娘亲。等到了冬天,我们还可以一起打雪仗呢。” 她觉得自己家并不缺那几口饭,况且到时候他们这群人走了,留石头一人在这孤零零的也不好。 石头感激道:“谢谢你,我还从来没离开过这,你能告诉我外面世界长什么样吗?” 他统共没见过几个人,对外面的世界仅限于别人的口中。这个小房子太小了,窗户也很小,他也很想看一看那转头都看不尽的天空以及她口中的“打雪仗”是什么? “可以呀。”夜卿欣然道:“我还小,没出过远门,对其他州城也不是很了解,但我可以告诉你北州的风光。” 她兴致勃勃的同石头说:“北州特别爱下雪,所以我们的房顶都是尖尖的,大雪过后屋顶上堆满了雪,会在某一时刻突然掉到地上,很容易砸到人,所以我们都只好躲着屋檐走雪。掉到地上后会叠的高高的,会挡住过道,我们会去扫它,但还是会留一点拿来堆雪人。你知道什么是雪人吗?就是拿两个小雪球在地上滚啊滚,当它滚的和你手臂一样长的时候就可以停下来,把两个大雪球叠在一起,给它安上五官和手臂就好了。雪人在我们这可是能辟邪的呢,到时候你来北州,我可以带你一起去试试。” 夜卿在家里一向都是被教导的一个,很少有她教导别人的时候,所以她很激动地讲了一大堆话。 石头点点头,其实他连雪是何物都不知道,更别提雪人了。只是他见夜卿眼睛亮亮的,很开心的样子,不想让她扫兴。 夜卿道:“北州著名的还有梅花,她们会在冬至时绽放,在春分时凋谢,雪在花就在。梅红点缀在皑皑白雪中也别有一番风味。” “还有东州的通天之海”江随插了一嘴,“那里可是唯一一个对人类友好的精怪种族生活的地方,也是传说中离天最近的地方。海水倒灌从天上来,立耳细听还能听见鲛人的歌声,韵味非凡啊!” 说到这,巫瑶也插了一嘴道:“离州花最美,粉桃莲花和海棠都喜欢在同一时间开。” 江映泽忽然大喊一声:“南州的米最好吃!” 他话说的实在是逗,闻者皆捧腹大笑。 见他们都有说有笑地道出自己家边州城的美好,巫遥也略略放心了。 “说到米粮……”萧淮年摸了摸肚子,道:“现应已至午点,却依旧无饥饿之感,可真怪欤。” “你们都吃了丹药,一周不吃东西都没事。” 原先坐着角落的石头被夜卿带到干草堆前坐下,石头坐了没几秒就揪了几根草,把它插进青山岩上的裂缝里,枯黄的小草像直接从里头长出来似的。 江映泽搔头不解:“是辟谷丹?那不是修士才吃的东西吗?我们什么时候吃的,我怎么没印象?”
第18章 离州 这一连发问弄得石头脑袋发懵,他对人类的语言和物品的认知还不够了解,只挑了个最好解释地道:“是一个穿黑衣服,脸上带面具的男人喂给你们的。我曾见外边的人和他挥手喊‘幸’。” 江随:“幸?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但这显然不是问题的关键。辟谷丹?难道抓他们来的是修士?修士抓他们来干嘛? 这让原本还信誓旦旦的保证家人会来救他们的人有些坐立难安了。 若是凡人,所求的只是一些凡物,这些他们家里都有,都可以满足。可如果是修士,就有千千万万个法子来隐藏踪迹,这可能也是到现在都还没有人来找他们的原因。修士想要的都是天灵地宝,哪怕是他们,也不一定能满足。况且修仙者哪一个不是活的比凡人长久,思维策略也会更加成熟,不是他们这一群小孩能对抗。 还真是令人头痛,诸事不顺,到现在他们想不明白怎么会受这一遭。 江随苦恼地抓了装脑袋,又问石头:“幸是修士吗?修为如何?长什么模样?” 他又问了一堆问题,还没等石头回答,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牢房阶梯尽头的门缓缓打开,阶梯两旁的琉璃灯里火苗应声而亮,也让他们看清了来者的模样。 男人穿着一身玄黑色的圆领窄袖长袍,一根暗蓝细带勾出的精瘦腰身,上头悬着个香囊,绣了些奇妙的符文。腕上紧扣着一对皮质护腕被黑绳捆好,他背着把朴素厚重的刀,银辉面具上刻着兽纹,好似一把枷锁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在琉璃灯的照耀下,巫遥认出了那是个狼头纹。 狼是一种有野心,坚韧不拔,忠诚专一的生灵。 既然这人带着狼纹面具,说明他身上可能有和一样狼的精神。或者他所钟爱,所信仰的是狼。 巫遥不知道他是哪一种, 虽只有耳闻,但莫名的她觉得这就是石头口中的“幸”了。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打量,幸瞥了她一眼,如死水般的眼睛,却刺得她忍不住倒吸口气。 而那一点声音,引来了他身后那人的注意。 目光后移,那人朝巫遥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底下的红痣勾人的紧。 她匆忙低下头,不合时宜的红了脸,回味起方才的惊鸿一瞥。 一头长至腰间的墨发,如锦缎般在背后肆意铺染,一双丹凤眼和红痣相映越发摄人心魄,神情似笑非笑,气质风流。 同样是穿黑衣,前者是沉默隐忍,后者却穿出了风情万种的韵味。嫣红的唇与痣,苍白的肌肤与墨发玄衣,强烈的色彩差别构造出极强的视觉反差,像一坛酒不断的勾引人沉迷。 他是谁?这个问题浮现在众人心里。 仇千邑勾唇一笑,他一一扫过被关在牢里的人,目光温柔深情,可说出的话却冰冷至极:“嗯....….十八个祭品,差不多够了。感谢你们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这也算是你们此生的最后一点价值。如果还有什么遗愿的,可以现在说出来。” 他眼底闪过恶劣的光:“反正我也不会实现。” “啪”的一声美梦破碎,艳丽的美人撕开那层外壳,毫不留情地展露自己的恶意。 什么?祭品? 是他们想的那样的吗? 开什么玩笑,他们这群人哪个不是家底丰厚,从小被人宠着养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等耻辱? 立马就有人坐不住了,怒斥道:“你是何人?竟对我们如此出言不逊,即便是仙家的人也应口下留德,出言有礼。就是你抓我们来的吧,还不赶紧放了我们,别到时等人来救我们才知道错。” “哎呀,这么凶啊。” 仇千邑戏虐地看向他,提醒道:“你现在只是个笼中鸟,没资格在这威胁我。不如乖乖低头,还能少受点罪。” “你!” 那人气不过,拔下个白玉戒就往仇千邑丢,可惜他准头不太好,对方连躲都没躲,玉戒在地上滚了一圈,就不知道掉到哪个犄角旮旯。他面子上过不去,怒指着仇千邑爆了句粗话,大肆放撅说“要他好看。” 仇千邑“呀”了一声,还未说什么,就见银光一闪,少年还缩回去的的手指射出一道血花,半截断指滚到地上。 少年还傻愣愣地呆站在那,直到剧痛传来,他才反应过来捂着断指哀嚎蹲下,满脸泪水鼻涕,血液滴滴嗒嗒地在地上汇成一流。 “啊啊!” 他从未受过如此疼痛,平常在家里即便是有一点磕伤都有两三个人照顾着,何等娇惯。原本的有恃无恐的心态顿时消减,其他人纷纷用害怕的眼神看向幸,终于清晰的知道,眼前两人是当真毫无畏惧,想取他们性命的。 夜卿惊呼一声,小脸发白,全身颤抖地靠在墙上。石头歪了歪头,不解地扯着她的衣袖,他看向其他人大同小异的惊恐神情,用不太灵光的脑袋想了想,抬手盖上夜卿的眼睛,帮她将血腥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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