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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金绿玉转过头面对他，哀伤地说：“你不要再骗我了，我知道的，你已经没救了，你把小章叫走是因为要留遗言对吗？你放心，我一定会一个字一个字地记下来的。” 颜枫傻眼：“啊？” 四目静静相对。 颜枫并不知道金绿玉已经深深代入到狗血偶像剧里。 他只知道金绿玉眼睛里的悲伤不是假的，泛出的泪光几乎要穿透他的心。 颜枫到此刻才意识到，他开了个多么恶劣的玩笑。 当共情能力产生时，一定是因为对方有过相同的经历。 金绿玉会为了他即将死去而悲伤，肯定是勾起了他破碎家庭的回忆。 颜枫想起金绿玉的身世，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真该死啊！ 在金绿玉又偷偷抹了一下眼睛时，颜枫扑通一跪，膝盖在地板上砸出真诚忏悔的声音。 他仰起脸，一字一顿地反思：“对不起，我是真的没事，也是真的骗了你。我没有要死，甚至一点病都没有，昨天医生开的药我都按时吃完了，所以医生早就给我治好了。” 金绿玉微微歪了一下脑袋看着他。 颜枫受不了这么单纯的视线，移开眼睛，羞愧地剖白道：“我之所以装头晕骗你，是因为我嫉妒你把目光放到别人身上，我嫉妒你夸奖别人，还嫉妒你关心别人。而我之所以会嫉妒，是因为我……” 颜枫停顿一想，最终还是没把“我喜欢你”说出口。 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觉得在道歉的时候表白是装可怜，是道德绑架。 于是他不再说话，红着脸和耳朵等待心上人的审判。 金绿玉深沉地站着，垂眼看向跪在他面前的人类子民。 季度？什么季度？ 是在说颜阿姨办公桌上那些季度报表吗？ 虽然不明白颜枫为什么突然说到超市的机密档案，但这不重要。 根据颜枫的认错态度，金绿玉觉得自己大致悟了。 他的意思是他不小心偷看了机密档案，怕颜阿姨不要他了，所以装病想让颜阿姨心软。 金绿玉点点头，思索了一下，严肃追问：“你确定你说的句句属实，没有骗我？” 颜枫当即发誓以后再也不会骗他。 金绿玉看他态度诚恳认真悔过，而且貌似并没有犯什么大错，于是拍拍他的肩说：“你放心，既然是我朋友，我不会跟颜阿姨告状的。” 颜枫眨眨眼，看着金绿玉温柔包容的眼神，心软得一塌糊涂。 没有骂他，没有打他，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了他，还保留下了“朋友”身份。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胸腔里安静流淌，像柔软的海浪，让颜枫忍不住红了眼眶。 金绿玉是个这么好的人，颜枫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了。 余光瞥见金绿玉的左手，他暂时收回一切纷杂思绪，将医药箱拿到面前：“纱布可以拆了，一直捂着也不好。” 但颜枫刚一碰上蝴蝶结，金绿玉就猛地把手缩到身后，像只护食的狼崽露出小尖牙：“你要干什么！” 颜枫耐心解释：“你的伤口不深，只用消毒就好了，缠了纱布不易于透气，还会减慢愈合速度。” 这话金绿玉听懂了。 之前他特意没让海水治愈伤口，等待以人类身体的自愈速度慢慢变好，没想到变好的这天来得这么快。 “哦。”金绿玉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只慢吞吞地把手重新伸出来，让颜枫拆开消毒。 消毒水比海水难闻，还没海水好用，金绿玉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颜枫把拆下的纱布丢到垃圾桶。 手臂没有被绑着的感觉了，恢复了往日的灵活，这代表伤口真的好了。 金绿玉瞥了眼垃圾桶，转身出去继续干活。 * 因为明天颜枫就要去海洋馆跟进度，所以超市这边又帮不上多少忙了。 不过幸好今天来了个谢咔，刚好能接他的班。 谢咔很能干，颜璃喜，蓝沙喜，金绿玉喜，小章喜，其他店员都喜，只有颜枫不喜。 得知谢咔不仅要在超市上班还会跟着一起住在别墅，颜枫的危险雷达哔哔响就没停过。 现在他和谢咔都是金绿玉的“朋友”，而他今天还刚犯了一个大错误，性别上也稍显劣势，所以情况真的是显而易见的危险。 但颜枫思考良久，想起在金绿玉面前发的誓，决定还是跟谢咔光明正大地公平竞争。 于是两人在走廊上跟金绿玉道完晚安后，在谢咔充满敌意的眼神看过来之前，颜枫伸手按暂停。 他单手插兜，睡衣穿出西装的架势：“阿玉是个单纯善良还容易心软的人，我不想伤害他，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伤害他，所以那些阴间小伎俩我是不会再上当了，而你也不能再在阿玉面前耍。” “我不是在认输，我也绝不会退出，”他眼神坚毅地看向对手，“我一定会光明正大地战胜你，成为阿玉唯一的‘朋友’。” 走廊夜灯自动调节了一下亮度，谢咔迷茫地打了个哈欠。 听不懂，但哪里有挑战，哪里就有谢咔。 于是她强忍困意，扭扭脖子活动关节，双手握拳左脚后撤：“来！” 颜枫看着她双臂瞬间鼓起的肌肉：“……？” 他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而且阿玉也不希望看到我们打架，所以——” “你认输了是吧。”谢咔没听他讲完就明白过来，瞬间失去兴趣松开拳头，“虽然你很有自知之明，但我还是想说你是个胆小鬼，嘁。” 颜枫：“……？” 谢咔回房睡觉了，只留颜枫独自站在走廊上气愤跺脚。 但做为兄长，他应该大气一点。 于是立马掏出手机致电骚扰健身教练。 与教练好说歹说一番，整个别墅早已安静下来。 颜枫口干舌燥，下楼去厨房倒杯水喝。 客厅那面大水墙也静静的，只有观赏鱼在缓缓游动，于地板上投射出规律浮动的波光。 今晚似乎有点亮了，颜枫抬头，见天窗外的月亮比往常大了些，正逐渐趋于圆润。 冷白的光照着这面水墙，让颜枫回想起那惊魂一夜，忍不住打了个寒碜。 他缩缩胳膊，赶紧回头上楼。 路过金绿玉房间，发现门并没有关严实，颜枫停下脚步。 他随意一瞥，金绿玉东倒西歪睡在床上，还没有盖好被子。 门缝通出丝丝凉气，看来空调也调得很低。 颜枫怕人感冒了，于是等敲门没人应才进去。 金绿玉没有枕着枕头，蜷在床中心睡得正香。 颜枫无奈一笑，小心地抬起他的脑袋给垫上枕头，再抖开被子给盖到身上。 只是云雾散开，月光清晰了些，让颜枫在盖上被子的前一刻先看到了金绿玉的手臂。 上面好像缠了什么白色条状东西。 颜枫俯身凑近，看清后一愣，微微诧异。 那是被他扔进垃圾桶的纱布，还带着洗净过后的潮意。
第15章 陆地水母的别名叫香菇 海洋馆需要完全重造的就三楼的大型鸟笼和监控电路，其他地方排查两遍只需微调就好。 颜枫戴着白色安全帽，手拿图纸看得认真。 他指着某处跟身旁的红帽监管说：“这里监控没覆盖到吧，辛苦多装一个。” 红帽监管用平板看3D图，连忙拍马屁道：“是我的疏忽，小颜总慧眼如炬啊。” 颜枫就笑笑。 曾经金绿玉的逃跑路线就是在这里断了画面，还多亏他了。 想到金绿玉，颜枫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第一百零三次点开那两条语音—— 【颜枫，我叫蓝沙叔叔给你做了病号餐，你在哪？】 然后是颜枫发的定位。 【好的，我等会到，你不要乱动哦。】 然后是一个水母叉腰表情包。 说话字正腔圆的，很像被抽上台演讲的优秀学生。 颜枫不住傻笑，听筒挨着耳朵，另一只手捂住脸，扭捏着肩膀蹲下来。 其他人：“……？” “咳……小颜总，”小张做出一副关心的表情，“您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颜枫清了清嗓子，站起来摆正领导态度，“快十二点了，大家先去休息吧，辛苦了。” 小张准备去吃饭，被颜枫拉住，并神神秘秘递过来手机屏幕。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颜枫问。 小张惊讶：“您会做手工啊？” 颜枫：“啧，瞧不起谁呢。” 小张：“没有没有。我觉得非常可以，送人肯定很喜欢！” 颜枫愉悦点头：“那你有空帮我挑一下主石，感谢。” 小张立马调整日程表：“好的小颜总。” 颜枫独自下到大门口，外面烈日炎炎，他耐心地等待着心上人送来爱心午餐。 想到未来的很多日子可能都会像今天这样，怎么说呢，就很有盼头。 颜枫看到玻璃门上倒映的自己，一副幸福的笑得止不住的样子。 不一会儿，一辆奶黄色小电驴慢吞吞进入视野。 金绿玉脑袋上扣着同色的头盔，夹缝里的碎发被风往后吹，露出英俊的眉眼。 他神情严肃，脊背挺直，双腿也九十度规范放在踏板上，像一个乖乖坐好就能被老师奖励小红花的学生。 T恤是亮眼的青色，上面有粉红印花，开着奶黄小电驴哒哒哒跑来，很像颗成精的薄荷味柠檬糖。 颜枫傻笑着举起手示意自己的位置。 就见金绿玉目不斜视地朝他方向，随后……略过了他。 金绿玉严格遵守导航，在侧门停下。 侧门没看见人，他就有点生气地举起电话手表：【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不要乱动的吗？】 “我的错，你别生气。”颜枫的回答在身后响起，同时还有一罐冒着凉气的椰汁贴近。 正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脑袋又被不透气的头盔罩住，金绿玉感觉自己要融化掉了。 他双手握住冰凉椰汁，往脸上左贴贴右贴贴。 颜枫叫他先进去吹空调，自己先帮他把车停好。 车是颜璃的，头盔也是走前颜璃帮戴上的，所以此刻金绿玉无措地举着手看颜枫。 并在颜枫笑他前一本正经解释：“我太热了，只是懒得动。” 怎么办，更想笑了。 “好好好……”颜枫抿住嘴，眼睛还是忍不住弯起来，伸手利索地帮他解开下巴处的卡扣。 手指不可避免地蹭到对方的脸颊，温热的，细腻的，还麻酥酥的。 颜枫心跳加速，有点晕晕的。 金绿玉一直凝视他，很快发现他眼神恍惚，紧张地说：“你又中暑了是吗？” 这两天健身教练一直拒绝颜枫的加练要求，于是颜枫就自己加练，比如绕别墅区跑圈什么的，然后光荣地二次中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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