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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尼你……能变了？”金绿玉先大声后小声。 “是的呀殿下，上次月圆之夜过后就能变成人了！”莫尼毫不遮掩激动。 阿曼羡慕地摸谢咔手臂肌肉：“小咔你又强壮了诶。” “哼，要不是前几天被藤壶折腾，我还能更强壮！”谢咔鼓起肌肉大方地让大家摸。 蓝贝拉在地上爬来爬去，给新来的姐姐哥哥贴上小红花：“阿曼姐姐……莫尼哥哥……” 唯独颜枫被孤立在角落，敢怒不敢言。 而等他们叙完旧，天都黑透了，颜枫愣是没插得进一句话。 “阿玉……”颜枫鼓起勇气又叫了一遍金绿玉，可怜地哀求，“你们聊什么呢，我能听听吗？” 金绿玉喝了口水，终于发现还有个子民落单了，懊恼地捶捶头：“是我的失误，颜枫你快过来，我们在聊人鱼族的传说。” 颜枫又喜了，小碎步挪着羊毛垫到金绿玉身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人鱼传说？有什么故事呢？” 世界上并没有人见过人鱼，而人鱼那么多传说在海里又不是秘密，所以金绿玉认为可以不用瞒着颜枫。 他歪歪头做回想状，将一个他最喜欢的传说娓娓道来：“五百年前，小森还是一只做什么都笨手笨脚的人鱼，虽然其他人鱼都不喜欢她，还总骂她没脑筋又碍事，但她依旧每天努力锻炼，想变得强大，保护她的家人。” 金绿玉声音温和，像摇篮般，让人很快沉浸进去。 “小森日复一日地练习，直到又有一群人类来到人鱼岛，她终于可以有机会证明自己了。” “人鱼岛因为土地丰饶，宝物众多，总是有贪婪的人类过来抢夺，这次也一样。人鱼首领按照多次的经验，将弱小的人鱼护在海里，强壮的人鱼留在岛上跟随他与人类战斗。” “小森从前就属于弱小的一类，总是被保护着，眼睁睁看着家人一次比一次少，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但这次不一样，因为就在前天，她的练习成果终于被首领点头认可了！” 金绿玉讲到这，眼睛里也冒出亮晶晶的光，仿佛被授予勋章的勇士就是他自己一样。 颜枫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心跳不由得变快。 金绿玉：“小森很自信，勇敢地站到首领的身边，成为‘守护墙’的一员，一边防御一边进攻，把敌人打得满地找牙！” “太棒了！”莫尼听得振奋起来，双手紧紧握在胸前眨巴着眼看殿下，“我就说人鱼肯定会胜利的，然后把人类永远地赶走，人鱼们就可以大团圆啦！” 谢咔和阿曼也拍手叫好：“肯定啦！邪恶的人类必须失败！” 大家都觉得一定会是这个美好结局，连颜枫也想不出这个童话故事还能有什么转折。 直到金绿玉叹了口气，声音突然低落下来：“可惜人鱼的优势只存在了一小段时间，很快，砰的一声，第一只人鱼爆血而亡了……” 气氛一时凝固。 突如其来的过山车让大家都不可置信地倒吸一口气，心都揪了起来。 只听金绿玉说：“是人类，带了武器。”
第19章 原来小森不止是小森 人鱼一族得天独厚，不仅能变幻形态水陆双栖，还个个生得美而强壮。 每每与贪婪的人类打架，人鱼总是占上风的，这一次，人鱼们也是这么以为的。 但直到第一个人鱼毫无征兆地倒下，直到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地指过来的时候，人鱼们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小森颤抖着抱住血流不止的战友，眼里惊疑和恐惧交织。 而就在这几秒间，枪声已经响了好几下，倒下的人鱼也越来越多。 局势转眼逆转，人类步步紧逼，人鱼被迫后退。 人鱼首领当即下令弃攻保守，小森只能拖着伤友躲进安全区里。 但逃避只能一时，人鱼首领决策道，拥有金刚石鳞片的人鱼为“盾”，化形速度快的人鱼为“剑”。 安全区是一片较为湿润的土壤，可方便于人鱼的两种形态活动。 此时，拥有金刚石鳞片的人鱼高高翘起尾巴，围成一圈形成坚固盾牌，而后又有一圈人鱼支撑着盾牌，在往前推进的同时快速变出尾巴，从缝隙伸出去把敌人扇飞。 每个人鱼各司其职，正有条不紊地把领土一点点抢回来。 而在这整齐队列之中，唯有小森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又成了被保护在圈内的弱小人鱼。 首领注意到她，皱着眉改变队形靠近海岸，叫小森赶紧回到海里去。 战况焦灼，纵使再想证明自己，小森也不得不听从首领的安排。 岸上，“盾”和“剑”逐渐占到优势，然而赤手空拳哪里能和武器相比，不到一小时，人鱼们又开始被人类压过一头了。 小森在海里急得乱转，徒劳地睁着眼看战友再次一个个倒下。 她兀自懊恼，又忽然间眼神一凝，仔细盯着人类手中的武器。 她发现人类好像也是第一次使用这种武器，动作间透着不熟练与笨拙。 小森眼睛一亮，激动地蹦上岸，谨慎而快速地重新溜进安全区内，将她的发现和对策告诉首领。 不多时，首领赞同了她，小森得以重新站起。 她不再纠结自己的鳞片不够坚硬以及化形速度不够快，她凭借着自己优秀的视力和柔韧度，在盾和剑的掩护下见缝插针地把人类的武器收缴过来。 局势又一次逆转。 这最后一次的逆转，以人类失败告终，人鱼大获全胜。 美好的结局虽迟但到，沙发上的一排听众呆了半晌，才跟着故事里胜利的人鱼们举臂欢呼。 “太好了！我就知道人鱼是不可能输的！” “小森好帅呀，我喜欢她！” “咳咳。”金绿玉看看钟表，拍拍手压下大家的兴奋，哄道，“好啦，今天就聊到这里，明天还要上班，大家早点去睡觉吧。” 莫尼和蓝贝拉不用上班，还缠着金绿玉讲其他传说，但被金绿玉以自己要上班为由拒绝了。 看着子民们一个个乖乖排队上楼睡觉，金绿玉满意地点点头。 只是数了数，还差一个，他转过头问颜枫：“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叽叽喳喳的小屁孩们一走，客厅内安静下来。 颜枫盘腿坐在羊毛垫上，仰头看着柔光下金绿玉的英俊容颜。 不同于此刻的静美，刚刚讲故事时的神采飞扬依然在心头回放。 颜枫忍不住弯唇，轻轻去勾金绿玉的衣角，烫着耳根说：“你一晚上没理我了。”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这娇撒得真起鸡皮疙瘩。 但为了多争取点和心上人的独处时间，他只好硬着头皮装可怜：“你一直跟他们说话，都不看我……” 金绿玉一顿。 恪守公平公正的王子殿下当即反思，回想自己今天的所言所行，好像是自从遇到阿曼和莫尼后就把颜枫给冷落了。 金绿玉愧疚地坐回他身边，严肃着一张脸说：“那我现在只跟你说话，你想说什么呢？” 颜枫受宠若惊，一飘，就小小地得寸进尺道：“我还想听你讲睡前故事，再讲一个好不好？” 金绿玉看着他用崇拜的眼神望过来，很是受用，得意地点点头：“好吧，既然你这么想听，我就再讲一个好了。” 但金绿玉回想来回想去，也想不到别的什么了。 他在一些事物上总是很匮乏，可能是因为他只跟朱道芬比较亲近，而朱道芬作为王又总是很忙。 人鱼的传说有很多，但他只知道一个，还是偷听来的。 而想跟人分享时也很无助，因为没有人愿意听他讲话。 可今晚不一样了，不仅他的子民们对他讲故事产生浓厚的兴趣，颜枫更是留下来想再听他多讲一些。 金绿玉很开心，可开心之余又焦虑起来，因为他实在拿不出东西可讲了。 金绿玉抱住膝盖，偷偷瞥了眼还在期待着的颜枫。 谁都喜欢有美好结局的故事，颜枫应该也不例外，但…… 但比起让颜枫现在失望离开，金绿玉还是选择说真话：“其实……刚刚那个传说的结局还没完。” “哦？”颜枫用更加期待的眼神看他，“还有隐藏彩蛋？专属于我的吗？” 金绿玉不看他，下巴抵在膝盖上：“莫尼他们还小，如果刚刚说了的话他们肯定睡不着，所以我才没说……” 颜枫一边窃喜一边安慰：“没关系，我比他们成熟多了，什么都能接受，你偷偷跟我说。” 金绿玉偏头看他几秒，盯得颜枫要心虚了才开口道：“人鱼首领同意了小森的收缴计划，而小森也以为她的计划肯定能成功。” “但想象很美好，现实却不尽人意，因为计划做得再完美，在实战中也敌不过那些无法预测的突发情况。” “盾和剑掩护得再好，也总有漏洞的时候，而小森没有坚硬的鳞片，化形速度也不够快，于是在抢敌人的武器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伤了。” “但计划已经做出，退缩就是前功尽弃，小森只能咬着牙按计划行动，但一个个武器被收缴，就有一个个血洞出现在她身上。” “到最后，还剩最后一队敌人的武器没被收缴，小森也已是奄奄一息，可她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又猛地提起了一口气，冲出保护圈挡在了大家面前。” “小森想，反正她流这么多血快要死了，不如死得再有价值些，她以肉躯为盾，将敌人剩下的武器全揽在自己身上，最终，她和武器一起报废了。” 这才是真正的结局，即便还是人鱼获得了胜利，但其中曲折却是道不明的心酸。 金绿玉讲完，空气沉默下来，他垂着眼揪坐垫上的羊毛。 不知过了多久，颜枫的声音突然响起：“小森……应该不止是小森吧？” 金绿玉倏地抬起头，攥着手指难掩激动：“你……知道？” 颜枫看他的表情，心里酸软一片，忍不住摸摸他的头：“武器那么多，要在短时间内全部收缴，小森不止是一个人。” 现代编造的许多故事都会有历史的影子，颜枫想，原来小森不止是小森，是千千万万个站出来牺牲的人。 而金绿玉不知道人类历史，他只知道他出于心软还是隐瞒了残忍的一部分，将死掉的许多人鱼用一个小森代替。 他以为这样不会吓到颜枫，但颜枫还是猜到了。 金绿玉紧紧盯着颜枫的脸，怕颜枫猜到真相后又要吓晕过去：“你不要怕，这只是传说而已，还有其他版本的，嗯……其他的结局肯定更美好！” 他有些着急，还有些语无伦次，抬手轻轻拍颜枫的肩膀。 颜枫怔了怔，几乎要溺毙在金绿玉的温柔里。 他回握金绿玉的手，反过来安抚道：“我不怕，小森很勇敢，我很敬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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