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夫人脸色非常难看,余时彦却没有什么意见,照做了,甚至只在家中摆了一场白事,连亲朋好友都没有宴请,虽说余家的亲戚也不是很想蹚这趟浑水,可到底是余家的脸面过不去,不过到最后竟然也没几个人出来指责余时彦。 按理说余老爷之后该是如夫人当家,可余老爷子却一反常态,似乎并不打算让出余家的管理权,把如夫人晾在了一边,却没有插手余时彦要接受余家的意思。 余时彦就这么成了新的余家家主。 “他也挺不容易,听说到处碰一鼻子灰,也有来找过我,不过我正忙着,便没有理会。”孔朔最近闲了下来,此时正在燕子湾的小院里看余时书做木工。 小木匠的手艺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要给画像做木雕,需要考虑得更多一些,就比如他手上正在做的这个,和上次一样也是一个孩子的画像,只是委托人认为自己的孩子早就死了,如今来委托也只是想让孩子母亲有所慰籍罢了。 余时书纠结万分,到底是该照着画像雕刻,还是该像之前一样,对画像上的孩子作出预测,雕刻他长大之后的模样呢? 他过于专注,甚至没有听清楚孔朔的话,闻言茫然抬起头:“孔老板方才说什么?” 孔朔笑着揉揉他的脑袋:“什么也没有,你继续做工吧。” 小木匠点点头,将精神继续专注于手上的活计,而他身后的鹤芳川和青雀正在对着手上的喜字头疼。 之前上街去原本就是要买一些喜字的,可偏偏遇上余时彦来找茬,最后也没能顺利买到,青雀提出他们可以自己剪,鹤芳川很是赞同,结果两人谁也没想到,对方的手艺竟然会这么差劲。 “看我做什么?”青雀抖抖手上的红纸,愁眉苦脸道,“我连求偶筑巢都没有学过,更别提人类的这些玩意了,剪纸怎么能这么难?” 鹤芳川瞪了他一眼,小声道:“孔老板过来了。” 青雀连忙闭上嘴,却是低头将手上没剪好的红纸撕碎,扔进了一边的背篓里,就听孔朔走过来道:“你们都不会?这不是很简单吗?” 两人顿时像是看见救星一般,鹤芳川把手上剩余的红纸递过去,青雀把剪刀塞进他手里,孔朔无奈在他们身边坐下,将红纸叠了几叠,看得鹤芳川眼花缭乱,见孔朔马上就要剪下去,鹤芳川心都提了起来——虽然他现在有钱了,可这些红纸是用余时书做工的钱买的,他不想辜负余时书。 即便不过是这样的小事儿。 “放心吧,我小时候跟着我娘学过。”孔朔让他们二人别这么紧张,手下动作虽然有些生疏,却还是按部就班地跟着记忆中母亲的手法剪了下去,手指翻飞之间,鹤芳川瞥见青雀目不转睛盯着孔老板看。 小凤凰仿佛抓住了青雀的把柄,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正好这个时候孔朔也把喜字剪好了,当着两人的面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红纸展开,一个大大的红喜字在二人面前展开。 青雀不甘心道:“你这个是今天剪的最好的。” “剩下的也给我吧。”孔朔拍拍腿,把鹤芳川手中剩下的红纸也接了过来,“就当是提前给你们帮忙了。” 余时书打算和鹤芳川在腊月十七成亲,原本这些事儿该花个个把两月才能做完,双方下聘回礼什么的,光是三书六聘就能花一两个月,可两人都是男子,不用那些繁文冗节,再加上都是清闲一个人,身后没有父母需要担心,这些事儿就简单了不少。 装饰一下院子,摆一桌酒席,无非也就是他们几个聚一聚,可这正是余时书想要的——哪怕是一个简单的仪式,一桌饭,他也想要和鹤芳川成亲。 鹤芳川目光在这两人之间扫了一圈,默默起身来到了余时书身边,后者抬眼看向他,随即被鹤芳川在额头上偷了个亲..吻,小木匠一愣,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过来了?” “怕你无聊。”鹤芳川坐在他身边,认真看他做木工,今天的小木雕雕的是一个四五岁的娃娃,扎着两个小辫子,看起来很是可爱,“想不到钧州城这般繁荣,原来也有这么多孩子受拐。” “拐子在什么地方都有。”余时书点点头,从脚边的金丝木小盒子里换了个小工具,在木雕的头部继续细细雕刻,“我觉着他们是世上最可恶的人。” 他对这些委托人的心情感同身受,余时书虽然没有被拐子拐走,到最后的命运都和这些孩子差不多——不能与亲生父母相见,又或者是被拐走时年纪太小,完全不知道自己孝顺的是就是害他们家破人亡的“父母”。 拐子能有“生意”,也和这些买家脱不了干系,就像余时书今日孑然一身,余老爷子虽然将他养育长大,却是这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 鹤芳川斟酌道:“你有想过寻找父亲吗?也许他也在什么地方等着你回家。” 他已经派手下的鸟儿们将消息传下去,只是十七八年前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能活这么久的鸟儿们也没有多少,最后还得靠从人类身上打听消息。 虽然希望不大,可鹤芳川依然是期待着鸟儿们能够带回好消息的。 余时书闻言愣了愣,低下头道:“我……我努力不让自己去想,我没能保护好母亲,让她平白无故受了那么些委屈,甚至尸骨不能还乡,就这么睡在了异乡——也许我也没脸见父亲。” “你那时候才多大?你娘在你会说话之前就去世了,这怪不得你。”鹤芳川蹙眉道,“不要这样想。” 余时书勉强笑笑:“嗯。” 鹤芳川原本想要把余老爷真实的死因告诉他,可看他这样,小凤凰把这些话烂死在了肚子里——余时书已经和余家彻底脱离关系,不管以后余家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让余时书和余家扯上不必要的联系了。 几人正各自忙着手上的事儿,忽听外头有人敲门喊人,孔朔愣了一下:“是我的管家。” “我去开门。”青雀将他按下,起身去打开了大门,门外站着的中年管家见是孔朔的朋友,又往里面看了一眼,见自家主子在,也顾不得其他,喊道:“先生,你之前书信联络的那位融老板来了,正在府中等你!” 孔朔闻言猛地站了起来:“来了!” 看着他急匆匆冲出了门,管家也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青雀简直摸不着头脑:“孔朔已经是钧州城首富了,还有人能让他这样急切?” “融老板……莫非是京城那位融承明?”余时书也被孔朔的架势吸引了注意力,插嘴道,“听说这位融老板在京城虽然算不上一手遮天,也不是首富,人品却是很好,而且和域外多有联络,想必孔老板是想要做域外的生意。” 青雀似懂非懂点点头,突然觉着心里有些烦躁,难不成在孔朔心里,赚钱和生意比自己还重要? 他回过身正好对上余时书和鹤芳川的目光,见这两人眼神奇怪,青雀警惕道:“你们这样看着我做甚?” “下次记得不要把心里话说出来。”鹤芳川清了清嗓子,“让我们听到是一回事,若是被其他人听见了,你这话就说不清了。” 余时书也跟着道:“是啊是啊,孔老板本来就对你有意思,你若是还在怀疑自己的心,让他听着可就惨了——我是说孔老板。” 青雀:“……还能当兄弟吗?”
第34章 坏事 要不要一起做坏事? 余家继和梁家闹掰了之后, 腊月还没到初五,就又和兰家闹翻了。 余时彦并不明白为什么已经和余家合作了将近十年的兰老爷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然而原本负责和兰家谈生意的余老爷已经不在人世, 余时彦去问余老爷子, 也只得到一声叹息。 他只好携礼上门拜访,却得知最近几天兰老爷和兰夫人都不在家, 问起门房也只说是出远门了,余时彦只得作罢。 余家原本就是当铺生意大头, 兰家帮忙牵线, 他们负责供货收货,失去了梁家的布匹生意, 以及孔朔的商路便利, 一时之间当铺竟然只出不入,三天下来盈利一点儿没有, 反而亏出去不少。 余时彦只能让几家当铺都先关了门, 谁知道此举一出, 那些将东西寄存在当铺的客人先着急了,纷纷聚集在当铺门口要求拿回自己的东西,生怕当铺跑路。 “我那可是价值连城的琉璃盏!要不是着急用钱, 谁愿意给你们!” “我要把我的传家宝拿回来!这钱我不要了!要是有一丁点的瑕疵我和你们没完!” 当铺的老板和伙计被吓坏了, 上门去找余时彦,谁知道主子也没有主意:“那能怎么办!打开仓库!按照账本上的一样一样对过去!” 几个老板你看我, 我看你,心中都有了决策,嘴上应承下来,背地里却卷钱跑路了,得知这个消息时的余时彦方才还在想着正好能用当铺缓过来的钱弥补一下府中的空缺, 一听到管家传回来的话,登时呆住了。 “怎么会这样?”余时彦一把抓住管家的衣领,“他们跑到哪里去了?派人去给我找回来!” 管家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大少爷,他们早就出城了,这……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哪里还追得回来?” 余时彦气得脸色涨红,好不容易坐下来冷静了一会儿,又听管家道:“大少爷,要填补这块空缺也没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只是……” “有话就直说!支支吾吾做什么!” “老太爷那里还有些银钱,要么您去说说看,借来用作一时之需?” 管家这话还没说完,就被余时彦一脚踹了出去:“要是能找我早就去找过了!还用你提醒?!” 管家哎呦哎呦地退了下去,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余时彦,他好歹也是跟在老爷身边十几年的老人了,竟然对他这样拳打脚踢……老管家低下头,退出了正厅。 正巧这时候余老爷子走了过来,将方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无声叹了口气——余时彦是他的亲孙子,他却总是看不上,如今儿子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唯一的孙儿也是这样的没出息。 余家要走到头了。 余时彦察觉到有人来时,抬头看去只看见了余老爷子佝偻的背影,逐渐被院中枯萎的花草盖了过去。 正厅里安静了半晌,余时彦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他就不信自己撑不起余家! …… 余时书听说兰家和余家的事儿时正在整理已经做好的木雕,闻言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青雀好笑地在他眼前晃晃手:“傻了?” “这……这也不一定就是为了我吧,说不定只是兰老爷和余家生出了什么间隙,才闹掰了。”余时书挠挠头,“和我有什么关系?” “先不说这个了,我这边的请帖写好了,小书你有想要宴请的人吗?”鹤芳川手上拿着一叠红色喜庆的请柬走了过来,小木匠接过来看了几个,疑惑道:“为什么这几张里面只夹着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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