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鹤芳川拍了一下桌子,脸上微有恼色,被叫了名字的家伙立刻站了起来,举起手表示认输:“好好好,我们绝不对人类主动下手,除非对方罪有应得……我记得,我记得,别生气。” 两人身后房门吱呀响了一声,鹤芳川朝他看了一眼,青雀立刻变回了原型——那是一只赤羽青背,体型比苍鹰小不了多少的飞鸟,他似乎对自己的这个形态十分满意,悠哉悠哉甩甩尾巴,飞到了院墙上蹲着。 “恩人……呃,我是说鹤公子。”余时书身上穿着鹤芳川给他准备的衣服,只是裤脚和衣袖都卷上去不少,这让余时书有些郁闷,明明他和鹤芳川看起来差不多高,怎么一穿上鹤芳川的衣服,就显得他矮了一头? “洗好了?”鹤芳川起身来到他身边,看了一眼他卷起来的袖口,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这可把余时书看呆了,连着在脑子里强调了三遍这是兄弟这是恩人,这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对了,我看见柴火房里有不少木头,我能用吗?” 鹤芳川不解道:“木头?那些都是烧火用的,你要那些做什么用?” 余时书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他身后正在打量自己的各种鸟儿,鼓起勇气道:“我知道自己该怎么赚钱来付租金了。” “手抬起来。”鹤芳川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只是将他手上的袖子放下来重新卷好,“你继续说。” 看着那边窸窸窣窣,仿佛在说悄悄话的两人,青雀手贱地用小树枝丢向了苍鹰,后者正在“皱着眉头”观察鹤芳川和余时书,被他打了一下,没好气回头瞪了一眼。 青雀挤眉弄眼,用只有鸟类能听懂的细小叫声道:“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苍鹰懒得理会他,扭头继续盯着两人——真是碍眼啊,可恶的人类。 余时书感觉到那只老鹰一直盯着自己,就像是在盯着猎物,顿时后背发凉,但为了能在这里得到一席之地住下去,他还是将恐惧忍回了心里:“我自己去取就好。” “不行,外面有人正在到处找你,被他们找到,你绝对会挨揍的。”鹤芳川不由分说道,“把具体位置告诉我,我去为你拿来。” …… 夜里又下起了雨,无人注意之处,一只拖着五彩尾羽的小肥啾从宅子里飞了出来,它落在屋檐上,侧着小脑袋聆听着什么,确定周围安全之后,才朝着之前余时书提起的那座破庙飞去。 雨点根本不会弄湿它的羽毛,小肥啾的周身仿佛有一道屏障,将这些雨点隔开,即便是在夜色中也闪闪发光的小凤凰没有急着去拿东西,而是到东阳大街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一处大宅院的门头上。 它圆溜溜的小脑袋朝门头上看去,余府两个字正好落入他的眼中,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之后,小肥啾将小爪爪收进羽毛里,飞进了余府。 它看见余时书的父亲和一个即便中年也貌美如花的女子在一起饮酒作乐,也看见管家和下人们对被赶出家门的二少爷窃窃私语,嘴里没有什么好话。 小肥啾静静看了一会儿,最后才往破庙的方向飞去,圆圆小小的身影逐渐被雨幕遮藏,消失不见。 鹤芳川果不其然在余时书所说的破庙后头,一个干草堆里发现了一个金丝木小盒子,说是小盒子,拎起来也挺压手。 他变回人形,打开小盒子检查了一遍,确认里面的工具一样不少之后才准备离开,却在离开之前听见住在庙里的流浪汉说起白日里梁家的少爷来这里寻找过余时书。 “哼。”鹤芳川鼻息间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那梁川恐怕还不知道余时书去了哪里,就让他找去吧。 他想要保护的,还没有人能找得到。 而此时此刻摆满了鸟笼子的安静宅院里,却迎来了一位没有被邀请的不速之客。 梁上君子马三昨天就盯上了这座新修缮的宅子,他偶然间听车夫说起过这家的主人,随便出手就是三颗银瓜子,想必家底深厚,估计随便偷几样东西都能让他潇洒一阵子。 然而当他翻过墙头跳进院子里之后,却只看见了紧闭的房门,以及满院子的鸟笼子,马三愣了一下,嘴里嘟囔着真是怪人,怀揣着值钱的玩意儿一定在屋里这个想法,缓缓推开一间房门走了进去。 主人家应该不在家,这可方便了马三翻找,但他找了两三遍也没看见有什么值钱的,除了被褥就是铜灯台,连个钱袋子都没找到。 他有些恼火,狠狠踢了一脚凳子——躲在桌子底下的余时书心惊胆颤地看着这小贼出了屋,心里终于松了口气,看来并不是会伤人性命的主儿。 他打算静静等待着那人离开,再把弄乱的所有东西收拾好,却在这时听见了鸟笼子被踢到地上的声响。 余时书猛地顿住,他放轻动作来到门边,看见那贼人已经将一个鸟笼踢出去老远,幸好那笼子里是空的,并没有鸟儿。 看来是小贼没偷到东西,心中不满,才做出这样的事儿,只是眼看着那人将手伸向了另一个鸟笼——那鸟笼子上盖着纱,余时书记得他进屋睡觉之前,里面是有两只小鸟儿的,其中一只今天还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怎么办,怎么办! 余时书紧张不已,他能看得出来鹤芳川对那些鸟儿很上心,定然是不希望鸟儿受伤的……他低头看了一眼小贼脚边已经变形的空鸟笼,握紧了拳头。 可想而知如果那个笼子也被这样暴力对待的话,住在里面的鸟儿会变成什么样! 余时书整个人都在因为紧张犹豫和担忧发抖,就在小贼抬起手时,余时书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抄起一边的凳子,猛地冲向了小贼:“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马三哪里想得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经验颇为丰富的他第一反应就是蹲下躲开那人挥来的凳子,第二个反应就是扔了手上的鸟笼,转身跑路! 他是跑得快,抬腿爬..墙就消失不见,可余时书看着马上就要落在地上的鸟笼子,心都快跳出来了,都顾不上把手上的凳子丢开,直接一个前扑,用胳膊接住了下坠的鸟笼子! 自身所带来的巨大的冲击让他很快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腰腹被地上的土石狠狠磨擦,火..辣辣的疼。 ……以及被凳子砸到脑袋的钝痛。 余时书龇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怀中安然无恙的鸟笼,掀开了上面蒙着的纱布,里面两只小朱顶雀正惊魂未定地和他对视。 “幸好幸好。”余时书松了劲,干脆躺倒在地上,抱着鸟笼子不肯撒手,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怕鸟这回事。 在他的斜对面,伺机而动准备吓跑小贼的苍鹰默默把爪子收了回去,夜色中发着绿光的鹰眸紧紧注视着余时书。 也就在这时,鹤芳川手上拎着金丝木盒子从墙头翻了进来,看见余时书躺在地上,愣住了。
第5章 兄弟 你竟然把我当兄弟! 听余时书断断续续将方才的事儿说了一遍,鹤芳川脸上表情有些沉重,此时他正将余时书按在石桌边的凳子上,让他坐着,自己好给他处理头上的伤口。 此时雨点已经小了许多,树上为了给鸟笼遮雨,也盖了油篷布,坐在这里倒也淋不着,只是方才余时书扑过去时没想太多,头上身上都沾上了泥点子,看起来颇为狼狈。 “我没想到钧州城居然还有小偷。”余时书还在回想刚才发生的事儿,连头上的疼都忘了,他瞟了一眼被端正摆在桌子上的鸟笼子,里面两只鸟儿依偎在一起,小绿豆眼睛时不时看向他。 好像也没有那么吓人了。 “衣服撩起来,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鹤芳川只能先给他头上擦一些药膏,幸好这药膏是透明无色的,否则这会儿余时书早就变成了一个大花脸。 余时书愣了愣,非常听话地把衣服撩了起来——在他看来,两人一样都是男子,都一起洗过澡了,撩个衣服算什么? 外衣撩起来之后还有一件里衣,余时书没能一起撩起来,鹤芳川干脆伸手过去替他把里衣卷了上去,余时书擦破了皮,发红的腰腹顿时露了出来。 “凉。”一阵风吹来,余时书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赶忙要把衣服放下去,却被鹤芳川按住了手:“别乱动。” 余时书想说那他冷怎么办,就见鹤芳川手一抬,将他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在了余时书身上。 这人的衣服仿佛还带着他身上的气息,余时书心里没来由地一跳,可他很快将这种感觉归结于是方才被冻着了,赶紧伸..出手用鹤芳川的衣服把自己裹紧,只露出腰腹,小心问道:“伤得很严重吗?我感觉不到疼。” 鹤芳川心想那肯定不疼,估计是疼得已经开始发麻了。 “到我房间里去,我那里有些药粉,你涂上就会好很多。”鹤芳川松了手,衣服从伤口上划过,余时书顿时疼得蹦了起来:“疼疼疼!” 鹤芳川被他吓了一跳,只好重新把他的衣服卷起来,风吹过来,余时书才觉着又疼又辣又热的感觉好了一些,两人就保持着这样奇怪的姿势互相搀扶着进了屋。 当然,是鹤芳川的房间。 余时书被扶着坐在床边,鹤芳川转身去小柜子里翻找药粉,身后的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惨状,忽然笑了起来:“看来我娇生惯养的毛病是刻在骨子里了,就连到了这种时候,也娇贵得很,摔一跤都能摔成这样。” “别说这种话,都是因为地上的石头太多了,明天我就清理掉。”鹤芳川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道,“这是一个东家该做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那二十三枚铜板也不用尽责到这种份上吧。”余时书低声道,鹤芳川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回头看向他时,后者勾了勾唇角,露出一颗虎牙来:“我没说什么。” “找到了。”鹤芳川手上拿着小白玉瓶子装着的药粉和一卷新的纱布,余时书忙道:“这就不用了吧,我也没伤得这么厉害吧?” 鹤芳川不由分说地利落为他处理了腰腹上的擦伤,最后将纱布打了个结,轻声道:“你有看清楚那个小偷长什么样吗?” 余时书正在钻研他打的那个结,闻言愣了愣:“记得,怎么了?” “若我来画,你可能描述出来?”鹤芳川清洗了手上的药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了笔墨纸砚,刷的一下铺在桌子上,颇有架势道:“若这人被官府悬赏,说不定能赚一笔赏金,你觉得如何?” 余时书眼睛一亮,也忘了冷了,兴致勃勃凑过来,回忆着黑暗中小偷的模样长相,细细与鹤芳川说来,鹤芳川听一会儿就落笔几回,两人的脑袋不知何时凑在了一起,烛光下映出一片黑影来。 屋外朱顶雀低头叼住笼子门,往上一抬,两只鸟儿往外头一蹦,三两下就飞上了苍鹰所在的树枝,凑近它的大爪子边,作为妹妹的阿紫啾啾叽叽:“那人受了伤,会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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