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场面光想想,就恶心得难以令人接受。 但苍默秉着认真向青龙使大人汇报情况的态度,忍耐着咬人蝶的毒性,认认真真描述了一番。 “木质的浴盆里原本应该盛着药汤,被血和秽物污染,怪物原是生长于汪髓体内,咬开其肚皮钻出来的,形似巨型咬人蝶,但还要更大,翼展约两米,看似薄弱,实则刀枪不入。” 游星野问:“你们和它交过手?这些伤都是怪物咬得吗?” “有些是它咬得,有些是那群小咬人蝶,”苍默跑得几乎脱力,断断续续的回答说,“小的好杀,大的,只怕离火,朱雀使让我先走,他说,他和乌霜不怕火。” 这种情况下,会被离火所伤的队友,的确成了一种负担。 苍默为了不拖谢不栖的后腿,一个人杀出蝶群,并喊走了守在门口的游星野和暗曜。 听描述,汪髓已然没有太久的活命时间,若放任怪物彻底啃食完它的宿主,再找机会溜出这个空间,外面的民众,大多都不会是它的对手。 最好的选择,就是将它烧死在木楼中。 可木楼原为纸页所画,谁也不清楚,它是否能抗得住离火。 如果空间瓦解,等待谢不栖和乌霜的,会是什么? 没人知道,大抵连幽都没能算到过。 楼梯入口没有咬人蝶再追出来,断后的暗曜脚跟刚落到一楼密室的地板上,身后的机关门便“咔”的一声,彻底锁死了。 沙漏随着机关自动重置为最初的模样,细小的沙粒缓慢向下流淌,以此告知玩家,自如状态结束,地下室进入长达四个时辰的封锁时间。 “走,我们先出这个空间,和惊月汇合。” 游星野如是说着,却再次看一眼紧锁的机关。 爬楼梯时,暗曜听到的那两声最后龙吟与鸟鸣。 游星野说的是:“保重,九幽见。” 而谢不栖回答的却是:“兄弟,订婚快乐。” *** 虫躯燃烧的味道很差劲,混着血液和药汤蒸腾的腥苦,是乌大少爷这辈子闻过最难以接受的东西。 按说,在封闭空间中燃烧,就算不惧怕火焰,也迟早被浓烟呛死。 乌霜是个很娇气的人,于原生子世界中时,甚至都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吸烟。 但此时他并不觉得离火呛鼻,仿佛只要是有关朱雀的东西,都无法伤他分毫。 “真恶心,无论是尸体还是怪物。” 谢不栖搂着他退出浴室,两人身体上同样伤痕累累,被泛白的南明离火环绕着,反而感觉不到疼痛了。 汪髓已经无法再发出任何叫骂,那怪物惧怕火焰,居然也没有追出来。 谢不栖松了口气,笑问:“怕不怕?” 乌霜反问:“怕什么?” 怕什么呢?他不怕死,他只怕失去谢不栖。 谢不栖明白了他的意思,将他抱得更紧了。 “我听过一个谣言,”谢不栖道,“朱雀族世代栖息于建木,成为引灵使,必须离开属于自己的建木,这使得初代朱雀使很不开心,神便砍下建木,取走其心,制成七弦琴赠与他。” 谢不栖听这个“谣言”时才刚当上朱雀使没多久,在觉得神明残忍的同时,也很好奇世间为何没有一颗属于自己的建木。 他以为自己名“不栖”,便是没有归处的意思。 现在想来,或许是幼时他太过不愿离开,才使得主系统借他之手,亲手烧毁了属于自己的建木,从此,无处可栖。 “南明离火焰温至高时呈白色,能燃尽世间一切邪祟,留下的,为至白至纯之物。” 故而建木之心被留下下来,主系统杀不了它,就干脆将它投入轮回,几年后,出生在了某个子世界,一个姓乌的人家。 按说人类的身体承不住建木之心的灵识,所以这位少爷天生体弱,医生判断其很难活到成年。 奈何乌家最不差的就是钱,少爷成功活到了十八岁,十八岁那年他遇到了一个不差积分的人,为其许下了身体健康的心愿。 谢不栖问:“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宝石吗?” 这是个怪问题,但乌霜还是顺着他的意思问了下去:“为什么?” “因为我依稀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一颗通体洁白的宝石,特别漂亮,但走遍了几百个子世界,买过上万颗宝石,都找不到原来那颗了,原来,那并非宝石。” 他说着,于烈火中,将贴身携带的一对情侣戒指,放入了乌霜的手心里。 乌霜愣了一下,那正是分手时,对方从他手指上撸走的那枚。
第二百零七章 回程 整个木楼空间的温度都在上升。 烈火在脚下,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动。 由纸页形成的空间,并不能承受住南明离火的焚烧。 来自谢不栖的能力,连带着地下室中那些被封存用以照明的朱雀离火,一同炙烤着木楼的地板,直至在薄弱处烫出洞来,露出焰舌,舔舐空间内的一切。 看似牢不可破的空间,此时竟脆弱得犹如清明时烧给先人的纸楼般,于烈火中迅速塌陷。 在其彻底坍塌殆尽前,游星野和暗曜一同架着苍默,冲出了木楼空间。 外面的荒原和进来前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泥泞与灰烬中,又多出了些慌乱的脚印。 那是江惊月和叶郎中带着韩潇离开木楼时,所留下的痕迹。 游星野寻着向外的痕迹,边跑边喊道:“跟着脚印往水边走,他们会在那里等我们。” 暗曜略有些犹豫,大概是想问谢不栖和乌霜怎么办,但还没来得及开口,离火便烧穿了原是作为掩护的茅草屋。 易燃的茅草立刻爆成了一颗巨大的火球,飞溅出的火点落了三人满身,险些燃着了衣物。 这种情况,再想回去确认队友安危是绝不可能了,哪怕留于原地,都有被离火烧死的风险。 暗曜不再多言, 与游星野一同加快了脚步。 好在荒原上的枯草,早已在第二小关中燃烧成了灰烬,有其作为缓冲,离火并未追上三人的脚步。 只是山岭上生长的植物却因此遭了殃,连连绵绵的燃做了一整片,映得原本墨蓝色的天空,亮如白昼一般。 三人并未回头,也不再交谈,咬着牙,带着满身血迹和烫痕,奔跑过空无一物的荒原,远远看到了还尚未走到渊边的江惊月等人。 他们应该也是累到了极致,尤其是叶郎中,作为单纯柔弱的书生,没有进行过任何体能训练,作为鹤妖,速度甚至不及背着韩潇的江惊月,被落在了后面。 游星野加快了步子,朗声喊道:“惊月!” 江惊月闻言回眸,眼中瞬间倒映出明亮的火光,和终于松了口气的安心和喜悦。 游星野朝他笑了一下,继续道:“按照提示所述,引渡船大抵只能接考核者和监考官出去,恐怕得委屈其他人,在渊内待上一个多小时。” 韩潇倒是还清醒着,见江惊月停下等人,便挣扎着要从他背上下去,并说道:“您把我放下吧,火烧不到这边,我也走不了太远,就留在这里正好。” 暗曜也赞同道:“我们几个带着伤,强行穿过水洞基本不可能实现,这里反而安全,你俩放心去参加祭祀吧,一个多小时而已,九级玩家和引灵使肯定能撑住。” 游星野和他们持同样想法,渊水也有微毒,溅到满身伤口上,怕是不会好受,反倒是荒原上因灼烧过而显得干燥平整,清出一小片空地用于休息,再合适不过。 于是六人在水岸与荒原的交界处汇合,叶郎中和韩潇留下,游星野则陪江惊月继续向前。 临走前,江惊月认真承诺说:“放心吧,祭祀会成功的,回溯计划也同样。” “相信你,”暗曜与他道别,“不过也别太拼命,只要活着总有机会。” 江惊月轻点了一下头,并未多说什么。 叶郎中则是说:“先别告诉父亲我还活着,若真有机会出渊,我再亲自去找他领罚。” 他从江惊月的答题中听出,外面的世界,已过去了两百年,父亲也已从壮年,走向了苍老。 他担心自己并不能真的从渊内活着出去,白白给了父亲希望,又令他失望。 江惊月听出了他的意思,和游星野登上岸边的引渡船,倚于船尾朝他挥了挥手,答曰:“若我那时还在幽界,可以考虑替你求情。” 幽暗的死水荡出了涟漪,顺着设定好的路线,慢悠悠的朝渊外驶去。 江惊月的外衣早已不知去向,连游星野借他的隐身斗篷都破烂得失去了效果,像张被绞碎的黑床单似的,胡乱裹在蓝衫外面。 露出了血迹斑驳手臂,搭在船沿,正好于渊水中,投下一抹月华。 待到荒原上送行的四个身影逐渐被拉远,江惊月才低声问道:“游哥,你的镇魂钉怎么只剩一枚了?” 游星野一愣,干脆将对方走后的那三分多钟里,木楼中所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安慰说:“不用担心,我没有觉得特别难受。” 但如是说着,他也没有半点要将镇魂钉带回去的打算,毕竟这东西在固灵的同时,也极大限度的限制着他灵识的强度和能力。 木船进入了水洞,里面依旧漆黑阴冷,呼啸而过的风声里,夹杂着来自游星野灵识上的,缚魂锁轻响。 他并不如自己所说的,所表现的,那么轻松。 他带着伤,灵识散乱,又疲倦又痛苦,却还在面色平静的忍耐。 江惊月咬着牙关,沉默了好一会,忍住了没有再劝。 走之前,他没有反驳并不完全知情的暗曜。 实则,只要江惊月还活着,这此的考核,就是他们唯一能回溯成功的机会。 每名玩家一生只有一次进入考核副本的机会,而幽界这个副本想要通关,回溯计划想要成功,就一定需要[信物月骸]以及[月影之灵]亲口同意参加祭祀。 这两样东西,分别为江惊月的骨血和灵识,缺一不可。 他本人能进入这个副本,一是因为管系统无权介入幽界,二则是记录系统,只负责调控该副本的合性。 简单来说,记录系统大概率无法思考,考核者究竟在幽界副本中做出什么行为,它只宏观维持幽设计于该副本中的关卡,能够正常运行。 哪怕江惊月即是月影本身,只要关卡可以被激活,不会因缺少重要信物出现BUG,记录系统便不进行干预。 但如果他没能成功通关副本,却侥幸活着回到九幽,幽界副本中便不再有月骸和月灵的存在。 由此推论,记录系统将再次封存起幽界,不让任何考核者有机会进入这个无法被完成的副本中,直至江惊月死去,再设法把他的骸骨和亡灵运来副本中做信物。 如此一来,就算他们能找到一位心甘情愿入伙,用自己的考核机会,再次挑战这个副本,并完成回溯计划的牛逼玩家,也必须等到江惊月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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