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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许愿？”李沁疑惑的问道。 她扶起比自己还高的周奕轻松的跟个什么似得，手扶上额头的时候表情都愣住了：“哎哟怎么这么烫，宝宝你不会是吓发烧了吧？！” 02看向逐渐失去意识的周奕和关切的看向他的李沁。 只是过了一瞬间而已。 他的周奕，他的母亲，还有他的未来，在上一刻后好像都不属于他了。 “....我走。” 02蹲下身将水果刀放在地上，又重新把口罩拉回了原位。在李沁惊愕的目光中深深看了周奕一眼，随后关上了房门。 周奕紧紧抓着能抓着的一切物体，李沁嘶了声。耳朵凑到周奕耳边的时候才听清他说的是。 “不要...” - “不要走——！！”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屋内，周奕从梦中惊醒后抹了抹眼睛挣扎起身。身体莫名沉重异常，连带着身上的被子也只能随着动作渐渐滑落。 他穿的还是昨晚那件衣服。 危乐给的与02同款的那一件。 可是02不见了，从昨晚走了以后就不见了。连带着他的毛巾他的牙刷和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都彰显着02仿佛不存在过。 或者说，02只存在于周奕的记忆里。 水龙头里流出的热水带起团团雾气，这个世界的温度已经是不关窗就会冻的不行的季节了。浴室原本打开的窗户也因为太冷而关上，昨晚消散不去的血腥味连带着02的那份执着被一起留在了这里。 周奕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抬起右手将镜子里面的雾气轻轻擦拭后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脸。 “02...”周奕迟疑道，“还是周奕？” 镜子里面的人跟着他同步说出这些话，连声音都不是重的。周奕不自觉的伸出手抚摸上镜子里面的自己，对面的人也跟着他的动作齐齐抬手。 直到指尖碰到东西。 ——冰的。 不是带有体温02。 02已经离开了他吗？ 不是说好了给他时间适应的吗？为什么要离开？ 忽然浴室的门锁被人强行转动，尽管已经反锁但猛烈摇晃的门也能彰显着外面的人的急切。 周奕问：“02吗？” 那人的动作一顿，随后咳嗽了两声才继续说：“宝宝你还没洗好脸吗？” 是李沁的声音。 虽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周奕推开门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李沁左边脸青了大半，双眼微微眯着，眼眶看着有些红肿。她见周奕盯着她双手不自觉的抚上耳边长发问：“今天周末，你爸出去了，就咱俩在家。你早上要吃点什么？” 如墨的头发看着也比昨天少了许多，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满是划痕。 不仅不像赵晴，就连昨晚护着她的那个李沁都不像了。 周奕迟疑的问：“你是...？” “我？”李沁指着自己，“你爸这么对我现在连你也不想认我？！” 她忽然发狂的揪着周奕的头发往前拖，周奕被拖的猝不及防，水龙头都没来得及关就被强行带出浴室。 咚的一声，周奕被李沁丢到了地上。后者三两步走上厨房拿起锋利的菜刀神神叨叨的问：“小兔崽子，你是不是也嫌弃妈妈了？！” 周奕下意识的抱着自己的头，眼神躲闪：“没有的！妈妈我错了！” 随后又立即反应过来了什么似得，失焦的瞳孔逐渐明亮。他尴尬的从地上撑起上半身来柔和的劝阻着：“赵...不对。妈...妈，你有见到02吗？” 原本的想叫出的名字在接触到对方视线的时候不自觉的改了口，许久未叫出的称呼有些卡壳。周奕抿了抿嘴，又重新将那两个字在嘴里反复默声念着。 ‘妈妈。’ 些许是他呆愣的样子终于引起了李沁的疼惜之意，她忽然捂着胸口后将菜刀丢在地上，声音颤抖的说：“对不起宝宝，妈妈控制不住。” 接着扑上前像落水时抓住身旁唯一的浮木那样牢牢抱着周奕的肩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没吓着你吧？” “没有...”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周奕有些不适，他回头看了看已经只有一家三口但依旧诡异的全家福后与李沁拉开距离。 又问了句：“你有看到02吗？” 女人的手掌抚上他的额头，李沁关切的问：“什么0203的？这是考试成绩排名吗？” “不...” 周奕推开她身上朝门口走，他理了理身上的被揉乱的衣服又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我先去找02，马上就回来。” 昨天的争论还未结束，冷静下来的周奕有一大堆的问题想要问他。比如精神病院到底是怎么进去的，比如他以这种形式陪伴自己的目的说什么，比如02究竟是不是周奕。 他必须要亲耳听到对方的回答才能泯灭心中残存的期许。 咔哒。 门没有拧开。 但是菜刀却架在在了周奕的脖子上。 女人的脸如鬼魅，连带着呼出的气体都带着冷气：“你爸爸不要我，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菜刀锋利无比，周奕只是咽了咽口水就被架在旁边的刀尖划开了一道小口子。李沁捂着脖子眼中满是癫狂神情，看向周奕的时候仿佛怨气冲天的厉鬼。 “你冷静一点...” 被02划开喉咙的痛感在脑里难以忘却，眼下李沁又来了一刀将那残存的痛感从皮肤唤醒。周奕小心翼翼的后退着，生怕这人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挖他的眼睛。 “你去哪里？” 女人的身高和周奕相差一大截，但仅仅只是稍微伸手就已经将周奕拦的无法后退。充满血丝的眼睛缓缓凑上前，里面周奕的倒影几乎清晰可见：“宝宝已经答应了妈妈呀，无论妈妈去哪里宝宝都会跟着的对不对？” 周奕缓缓点头，手上的力度逐渐减弱：“对...对...” ——门被外面锁住了，他完全打不开。 架子上的时钟为上午十点整，周奕在李沁的带领下已经开始做起了不算早的早饭。她恢复了之前和蔼的模样，一边打着鸡蛋一边与周奕拉家常。 “是吃蒸蛋还是吃煎蛋啊？” 周奕洗着青菜心乱如麻，听到她的提问后随意附和道：“都行。” “嗯嗯。” 女人点点头，将搅好的蛋液随手倒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后又从冰箱里拿出仅剩的鸡蛋：“那就吃水煮蛋。” 垃圾桶里凌乱不堪，连边上的地面上都洒满了黄色的蛋液。李沁已经连续把七个蛋以这种形式全部倒进垃圾桶里了，若不是她的动作以及对话不重复的话周奕甚至以为自己又进入到某种需要询问才会继续的对话中了。 就像曾经和02在公园里的烧烤店一样。 “宝宝你怎么不说话呢？不喜欢跟妈妈讲话吗？” 女人阴森森的声音响起，近的宛如从周奕的身体发出的般。他微微转过头就对上李沁仰的高高的头和那血红的眼睛。 放在一旁的菜刀被拿起，周奕一边切菜一边对着女人带有些讨好的笑了两声：“妈妈，我错了，对不起，我会多说的。” 咚，咚，咚。 菜刀接触砧板的声音并不响亮，却一直回荡在厨房里。周奕寻着回音看去发现是李沁在开口学切菜的声音。 “咚，咚，咚。” 她的声音低沉，又带着上扬的腔调。 宛如周奕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第八声的时候单一的声音终于产生了变化，周奕捂着血流如注的食指吃痛的叫了声。李沁连忙丢下碗筷走到他身旁关切的问：“怎么切到手了？哎呀真笨呐！妈妈看看，疼不疼？” “不疼....”还没刀架在脖子上疼。 哪知下一秒人就被李沁扯到了客厅，藏在暗处的医药箱被女人一股脑的丢到地上，她趴在地上寻来寻去，终于寻到带着草莓logo的创口贴。 即将愈合的伤口被创口贴盖住，李沁温柔的吹了吹他的手指后抬起脖子盯了周奕许久。满脸都是关切的问：“你以前会叫疼的，现在怎么不叫了？是最近妈妈做错了什么吗？” 周奕原本想说她没做错什么，可盯着这张熟悉的脸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 “...妈，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眼前人的每个动作神态都跟周奕脑内逐渐回忆起的母亲太像了。他忍不住想要在这里寻找曾经被强行遗忘掉的真实的母爱。 李沁缓缓蹲下身，与坐在地上的周奕平视：“你以前啊...” 她指着次卧紧闭的房门说：“搬到这里之前喜欢拿红颜料在墙上乱涂乱画，我还打了你好几次。而且不怎么说话只喜欢一个人闷闷的看儿童绘本，家里亲戚来见你的时候还以为我生了个哑巴。” 脑海里逐渐模糊的记忆随着女人的声音渐渐清晰，周奕擦了擦眼角又笑着捏紧她的小拇指问：“还有吗？” 李沁看他的眼神带着打量，却依旧说了下去：“嗯...以前喜欢喝牛奶，动不动就哭，说两句话就结巴。害怕水边所以我们才搬家——” 她停顿了一下后连忙呸呸两声：“不说那些晦气事情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嘶...好像挺喜欢吃有关于蛋的东西，上回带回来的面包一个人就吃了很多？” 周奕点点头，似乎也跟着回味起了记忆中的味道：“嗯，因为很甜。” 李沁一边笑一边拍打着他的背：“当然甜啊哈哈哈，我特意吩咐老板放了不少糖呢。不过...现在妈妈出不了门，下次能出门的时候一起去吃好不好呀？” 明明没有风女人身上的白裙子却在飘荡，周奕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连忙揉着自己的眼睛防止眼泪掉出来。 “好，一起去吃。” 不论是真的李沁还是危乐弄出来的假李沁，哪怕是只披着皮套的恶鬼在这一刻都是周奕心心念的人。 周奕想着，等七天到了许愿的时候也要把她一起带出去。 ‘咚！’ 忽然，原本紧锁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周正己凶神恶煞的脸出现在两人眼前，他浑身酒气还叼着烟。 “妈的！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干活赚钱你们在这里坐着聊天！？老子的饭呢？！” 眨眼间，男人的脚和外面的冷风一起朝周奕刮了过来，等周奕捂着肚子起身的时候已经被踢到了厨房。 李沁尖叫着护在周奕面前：“你...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啊！我马上做饭！你别打孩子。” “什么孩子孩子的。”男人重重的朝李沁打了一巴掌，她脸上的青紫更深了：“不高兴了老子连你一起打！快去做饭！” “我做...我做...”李沁捂着脸，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下一刻，一个身影朝周正己扑了过去。如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了他的还未得及睁开眼睛的脸上。 一下，两下，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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