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之后他又自言自语:“不对,这个窝可以让人瞬间睡觉,那要不你去睡床我睡这个窝吧。” “算了,我给自己买一个吧,你要睡的时候就给你睡。” 余弦一边念叨着,一边按下购买键。 人鱼摆摆尾巴,余弦做什么都特别有道。 余弦买完狗窝之后,出去绕了一圈也没有看见狗窝,只看见被拖着躺在沙发上的段永昼。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段永昼躺着的姿势更平坦了,好像被谁动过。 但是余弦也不太在意,只要人鱼在这间屋子里,他就绝对安全。 已经躺平的人,对任何事情都有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心大。 等余弦回到卧室,却发现卧室里有一个宽阔松软的狗窝。 人鱼就在狗窝旁边,余弦先制止了人鱼的动作,自己进去睡了睡。 ……睡不着。 余弦躺在窝里,在哪里躺下就在哪里躺着,眼睛没闭上,也没打算起来。 人生没有意义,也没有目的,至少他的没有。 失业率居高不下,新的赛道不断涌现,总有人一夜暴富,而他,他还是躺会儿吧。 养人鱼也不用花钱,房子也有了,还有一笔存款,饿也饿不死。 现在连自动值班系统都有了,他工作都不用工作了,他觉得够了。 就在余弦大脑里的东西已经发散到外太空的时候,人鱼就在他旁边躺了下来。 小狗……大狗才不会在意自家主子到底是睡床还是睡狗窝,吃的是粗茶淡饭还是山珍海味。只要能安安稳稳待在余弦身边,就是它最幸福的事情。 也是曾经和现在的段永昼最幸福的事情。 人鱼拥住余弦,怀里其实不算软乎乎的美人对它来说十分柔软,香喷喷的。 余弦也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感,其实他很喜欢拥抱。 人鱼就收了爪子,低下头,想要去再吻一次余弦。 余弦微微侧头,人鱼的唇压在他脸上。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人鱼,再回吻。 温软的小窝就放在地上,旁边就是床,但没有谁想费力气爬上去,余弦尤其不想,人鱼就也由着他胡闹。 人鱼的尾巴缠着余弦,因为余弦的吻而颤动。 余弦的吻甚至无关情欲,仅仅是不带任何意味的亲吻,但对于人鱼来说就像血海里掀起的汹涌,久久无法平复,形成滔天巨浪。 这一切对于余弦来说,可能也只是轻如蝴蝶在海面上扇了一下翅膀。 一个吻对于虚无主义者来说有什么意义? 没有任何意义。 吻就仅仅是吻而已。 他一向是这样,被人嫉妒的、自己没意识到的光芒万丈,再用厚厚的、粗糙的包装包裹起来,却以为其他人看不出来。 从段永昼认识余弦的那时候开始,余弦的身边就围绕着数不清的人。爱他的,恨他的,却唯独没有能忽视他的存在的。 他们说余弦薄情,渣,不识大体,不分好歹。 即使这样,他们还是前赴后继,想着从余弦姣好的外貌和余弦的身份、能力上分一杯羹。 从这个角度上,余弦反而是最富裕的人——无数人对他虎视眈眈,仿佛他怀揣千万家产。 又在知道余弦无欲无求、懒于分享之后一哄而散。 虽然这张狗窝完全没办法让他一下睡着,但是在人鱼的怀抱里,迷迷糊糊地,余弦居然也睡着了。 人鱼这才闭上眼。 下一秒,躺在沙发上的段永昼张开双眼,坐起身。先下意识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没有血,余弦帮他擦干净了。 只是还有点痛,但这点痛感也转瞬即逝。 这确实是一具经由现代仪器承认的、人类的身体。 红棠小区,408。 段永昼揉了揉发痛的额头,他在进来之前朝卧室看了一眼,他的记忆力很好,总觉得那一眼里,他已经看到了那个狗窝。 但转换到人鱼视角,他看到的和余弦就一模一样,只是一片空白的地面。 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太对劲。 或者说,是这个屋子里有什么不太对劲。 段永昼循着记忆找到余弦的房产证,就放在抽屉里,很容易辨别。 房产证上的日期,并不是人鱼视角看到的前几天,而被墨水晕染得看不清。 这说明余弦拿到房产证的日期,其实并不是前几天。 有精神类的药瓶在余弦的电脑桌上,桌角被防撞的柔软材质牢牢包裹。 巨大的展示柜里有猫的骨骼标本,还放着一个病历,病历上并不是余弦的名字,更不可能是段永昼的名字。 段永昼拿起药瓶看了看,上面也并不是余弦的名字,甚至不是病历上那个人的名字。 是的,余弦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的不正常。 整个房子明亮而宽敞,但处处透露着诡异感。 段永昼从床上掀了被子,温柔地盖在余弦身上,再皱着眉看着从另一个时空来的自己。 虽然思维共享,但他怎么觉得怎么看都不太顺眼。 余弦不能被冻着,至于睡在余弦身边那家伙?随便吧。 段永昼明白,余弦只要没把他赶出去——一开始的不算,就是允许他留在他身边。 那他无论再忙,也一定要耐心地和余弦消融这几年的时间带来的距离,再让余弦慢慢地、一点点地再次接受他。
第43章 间奏(3) 大鱼吃小余,大鱼吃………… 余弦还真的躺在软乎乎的狗窝里睡了一觉。 说是狗窝,其实也不全是,更像是挤在墙角的一个四周堆叠起来的垫子,底下垫子极软,能整个人躺在里面。 最重要的一点是,它不冷。 就算这狗窝是直接铺在地上的,躺在上面也只感觉暖暖的,地板的寒意和水汽根本就不会透上来。 余弦虽然醒了,但他不想立刻起来,就摸起手机躺在狗窝里看。 打开视频网站,“大学xx年存了xx万”。 打开小x书,“xx天逆袭考上xx研究生”。 有人在评论区秀恩爱,发了一张ai图,配文“虽然为了隐私用的是ai,但我们就是这个阶层”。 互联网上的众人,妆容精致,薪资很高,乐观向上,自律阳光,大家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是啊,就算这个世界上有鬼,人间也一如往常。 人类看见了鬼,人类也接受了它,正如人类接受了股价跳水、加工低酬、市场压榨、阶级差异。 人类看见了鬼,人类也追捧着它,正如人类追捧着股价跳水、加工低酬、市场压榨、阶级差异。 有的人恐惧鬼,有的人成了鬼。 而他,他只是个连走下楼上班都懒得动腿的保安。 小说里总是喜欢把一切都描写得光鲜亮丽,可是踌躇和迷惘才是人生常态。 有得志的人,有奋斗的人,但那些都不是他。 余弦放下手机,拍拍自己的脸,安慰自己,能活到现在已经很棒了。 他只是个保安而已,他操什么心。 他也想要有钱,也想要精致体面的生活,也想要别人的赞美,所以他一急之下急了一下。 还好他是孤儿,不用被催婚,娃也不想要。 保安室的门一关,报纸往脸上一盖,外面的世界和他无关。 这,就是保安精神! “醒了?” 成年男人的声音在门边响起,余弦腾地一下坐起来,瞪大眼睛看向站在门框下的段永昼。 “鬼……鬼啊。” “什么鬼?”段永昼眉头一皱,端着餐前甜点的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在他眼里的余弦缩在墙角,用被子裹着自己,警惕地瞪着他。一幅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小媳妇样。 情人眼里出西施。 但余弦确实天生地长得漂亮。 不需要社交,不用加班,他的皮肤白得发光,就算深棕色的头发也没办法让他看上去暗沉。 段永昼的喉头有些发干,脸色沉沉,开始嫉妒起旁边那个可以与余弦肆无忌惮地贴贴的自己。 余弦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似乎一点也没变。 段永昼也忘了自己在大学的时候,也是有名的醋王。 某种意义上,他俩都挺从一而终的。 段永昼把餐前甜点放到电脑桌上,开口第一句:“为什么要拉黑我?” 越想越郁闷。 余弦更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了,紧张地揪了揪人鱼,就看到段永昼捂住了自己的手臂,咬着牙看着他。他也没看懂,往人鱼那里缩。 人鱼怎么还没醒?是不是死了? 他又掐了一下,这次是掐腰。 段永昼很无语地揉了揉自己的腰,这崽子手劲还是一如既往地完全不考虑力度,下手有多狠是多狠…… 为了避免余弦再对着自己的另一具身体下狠手,段永昼一步步靠近余弦。 余弦随着段永昼的靠近一点点压缩自己,梗着脖子依旧嘴硬:“你是谁啊?我不熟。” 段永昼笑了一声,走到余弦面前,越走近余弦他的腰就压得越低,到最后几乎是半跪在余弦面前。即使这样,他的身形也显得比余弦高大,投下的阴影压在余弦身上。 余弦眼睛一闭,装死。 他看不到段永昼生怕梦境破碎的小心翼翼。 段永昼的手向余弦探出,迟疑着,不敢真正摸上去,怕像是之前血海里的无数次执念一样,一碰就会像泡沫碎裂,然后再次作为幻觉出现。 当他身为一个无意识的怪物而杀戮的时候,他面前浮现的是余弦的身影,到最后他根本分不清哪些血海里的巨兽吞下的是掉进去的人类,还是那个他不敢念出名字的人。 所以他撕开过那些鲸鱼般的怪物的鱼腹。 他一开始只是本能地为了活下去,在逐渐恢复神智后,渐渐地脑子里也只剩下一个念头。 只要它能把血海清空,那至少余弦也落入这片海的时候,它能找到他。 他就不会像那些绝望的人类那样被怪物吞噬。 它会用腮呼吸,然后给余弦永远的吻来渡氧气。它会负责捕猎,让余弦不用做任何事也能活下去。这是这个怪物脑子里唯一的幻想,日复一日地膨胀。 直到他再次作为段永昼醒来。 段永昼的手缓缓落下,摸到余弦后颈,极其小心地摸了摸,压抑地落下一声叹息: “……我好想你。” “我去酒店下单了甜点,外面有我做的饭,你……要不要吃点?” 余弦睁开眼睛,盯着段永昼,并不太开心。 段永昼也能看出余弦自从见到他之后就心情不佳,但这种眼神并不是厌恶,也不是冷漠,更像是逃避。 一段消失了几年的感情,一段几乎消失的感情,换作他,他也不太愿意一下接受。 段永昼压下自己的脾气,他仍然能解余弦,余弦就是个很爱逃避的人。或者说像猫,太陌生的环境会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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