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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灵川终于咬了咬唇，认真的开了口。 萧灼应了一声，“我在。” 洛灵川背对着萧灼，他想这样他就无法感受到他的情绪，于是他说，“其实这段时间我回家，就是想多陪陪我爸妈。可是……可是我现在连这种人世间最为朴素的愿望，都那么难以实现……回了家以后，我的意识还是不清醒，而且变得越来越疯狂了。我去过了地府，问过阎王和孟婆，他们给我的办法都是，我只能自救。我试过了，可能是我不够努力吧。我还是很难做到。萧灼，我的心里好像一直在下雪，好像隆冬已至，我变得越来越冷，不只是这种冷，我竟然还产生了那种，想要喝血的念头……” 萧灼闭了闭眼睛，晶莹的眼泪流淌着。 “好像……就是从上次去了雪荡山开始的。明明那还是夏天的时候，可我的心怎么就变得和冬天一样冷呢？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我能够控制的，但是后来我慢慢发现我的力量原来那么浅薄。尤其是在面对那个小孩的时候，你知道刚才我在他的房间里待了那么久，不只是想要哄他睡觉……我……我……我甚至产生了那种，想要害他、想知道他的血会是什么味道的心情……” 萧灼搂紧洛灵川，终于开了口，但声音喑哑而破碎，“我知道。小川，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这苦难不应该由你来承受。一切都会过去的，小川，相信我。你看，现在我也说这样的话了。我也希望我自己能够被人相信了。你是第一个让我产生这种心情的人。你这么好，我才会这样喜欢到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才算对你更好。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想……是季长盛做的，他以前研究过各种试剂，控制我的魂引也是出自他的手笔。他这次就是冲着你来的，因为你现在是真正的忘川净火令主，他知道，只要毁了你，就能完成他想做的事情。所以他对你无所不用其极。你千万不要觉得是你的错。你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做得足够好了。” 洛灵川听着萧灼的话，才知道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 洛灵川“呜”了一声，转过身窝进萧灼的怀里，彻底无法抵挡心中的痛，哭了出来，“萧灼……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害怕。我害怕终究会有一天，我变得像一个恶魔一样。我会喝人的血，我会把你、把我爸妈都忘记了。我会忘记我在这人间也拥有过快乐，我害怕我会恨上这个世间。那个时候我和恶魔有什么区别呢？” 萧灼揉着洛灵川的头发，坚定说，“洛灵川，不会有这样的一天的。是你让我留在这个世上的，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我就不会看着你变成你不想要成为的样子。” 洛灵川咬了咬唇，他抬头，擦去萧灼的眼泪，“萧灼，你别哭……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哭……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会更难过，我明明说好要好好对你，把你带回人间，我就要把最好的都给你。可是怎么到最后，害你难过的人却又是我呢？” 萧灼露出了一个笑容，即便已然是梨花带雨。 洛灵川说，“萧灼，都怪我不好，我明明现在是清醒的，却还是要让你一起和我承受这些事情。我们都把它忘记吧，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一天，就好好的过一天。好不好啊，萧灼？我们努力找回那些失踪的孩子，一起多做一些好事，这样我就多一些功德，可以向上天祈祷，如果有来生，一定还要让我遇见你。” 萧灼抓紧洛灵川的手臂，“洛灵川，不要说来生，我只要你。我只会有你。只要你不厌倦我，我们就会一起走到底。” 洛灵川笑了一下，“那就别哭了……在我还能认出你的时候，多笑一笑给我看好不好？” 萧灼勾唇。可是心里已如一片寒冬。 他知道，是自己刚才给洛灵川渡了一些力量，他才能够清醒这么久。可是这不是长久之计，这样短暂的维持着洛灵川的智，让洛灵川处在这种痛苦和平静交织的疯狂里，只会越来越消磨洛灵川的意志，让他变得越来越痛苦。 他必须要有一个彻底的解决的方法。 “好。” 萧灼回答。 洛灵川紧紧抱着萧灼，从他的身上汲取着气息，这一次，就好像陷入了寒冬的人，终于都找到了一点点热源，然后便疯狂地取暖，这终于使他能够平静地闭上了双眼，半梦半醒的睡在了萧灼的怀里。 即便只是有片刻的安眠。 萧灼又给洛灵川渡了一些力量，一直到感受到洛灵川真的睡着了以后，萧灼才离开了床，使了个咒法，便穿过了严冬所在的那间卧室的门，到了床边。 只见严冬也正在熟睡。 萧灼蹙眉，挽起严冬身上的气息，追踪着那气息来的地方。 “果然是你……季长盛。” 次日清晨。 洛灵川很早就醒了，好像是知道他会醒的很早一样，萧灼正在做饭。 洛灵川走出房间，下了楼，看见萧灼在厨房，而严冬则是站在楼梯旁，定定的看着厨房的方向。 洛灵川深吸口气，不知想到什么，然后才动身，下了楼。 “你醒了，小川哥。” 严冬看到洛灵川以后，目光便锁定了在他的身上。 洛灵川“嗯”了声，走到客厅，去给严冬热牛奶。 “我听你小崔姐姐说，你每天早晨都要喝牛奶。爸爸就是这样对你的。”洛灵川说。 严冬顿了一下，似乎是有点惊讶，“你知道？” 洛灵川的眼睛有点肿，整个人显出一种很疲惫的感觉，可是看向严冬的时候，还是带了温柔，“既然要让你住进家里，肯定是要先做做功课。” 严冬说，“你们都是好人。” 洛灵川笑了一下，心想这么小的孩子已经能够分出这些？他说，“谢谢你夸我，过来。” 严冬动身走近过去，看着洛灵川，似乎想说什么话，到最后也只是接过了杯子，看着那热好的牛奶，表情有点复杂。 洛灵川看了严冬一会儿，说，“坐那儿喝吧。” 而后，洛灵川走进了厨房。 “早，萧灼。” 萧灼正在煎肉排。 洛灵川靠上去，从背后搂住了萧灼的腰。 萧灼轻笑一下。 “早。” 洛灵川贴着他，一大早就撒娇…… 萧灼真想能永远这样…… 为此，他愿意奋不顾身，只要永远能兑现。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冬季告别序曲 调查稳步推进，在冬天到来之前，每个人都想能多一些心上的温暖以度过这个比往年要来的早很多的冬天。 洛灵川的境况每况愈下。 即便他用了自己的所有的心力，试图来撑起那日益变得无法被控制的心寒，但是仍然不可抗拒心口一点一点的撕裂。 洛灵川在自己的意识尚且清楚的时候，便在严冬的身边。 严冬看起来也非常喜欢跟着他。 洛灵川用烈火追踪术窥探严冬的气息，试图找到那个严冬所思念的爸爸。 当收到了感应以后，洛灵川便筹谋着去走一趟。 崔无芳从公控中心那边定位了川州的废弃顶楼，将资料给到了萧灼。 洛灵川便让萧灼和崔无芳一起去排查，自己则是带着严冬顺着他身上的线索去查。 萧灼没有多说什么，答应了洛灵川。 两行人在安全局前分别行动，朝着两个方向各自去了。 洛灵川转过头，看向萧灼的背影。 他没有回头，只是往停车场去了。 洛灵川深吸口气，不知想到什么，收回了目光。 严冬仰头看着洛灵川的表情，说，“你怎么了？” 洛灵川摇了摇头，“没什么。” 严冬说，“你知道我爸爸在哪里了？” 洛灵川点头，“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严冬的表情说不上有多么的开心。 “他们都说你很厉害。” 洛灵川不由得一笑，“谁说的。” 严冬愣了一下，垂眸，没有接话。 洛灵川想了想什么，说，“严冬，你有你的爸爸，我也有我的爸爸。现在我想回一趟家，然后我们再去找你的爸爸，可以么？” 严冬似懂非懂的点了一下头。 洛灵川拍了拍严冬的肩膀，带严冬离开了安全局。 摩托车停在了楼房前，洛灵川把车推进了车库里，把钥匙放回了摩托上，手从摩托上抚摸过去，眼神让人捉摸不透，但带着一些无法言说的愁思。 严冬看着洛灵川。 洛灵川最终收回了落在摩托上的目光，带着严冬回了家。 可惜洛阳和洛青梅都没有在家。 看来又是出去了。 洛灵川叹口气，走到了摆在客厅的三人合照前，目光里带着无限温柔的看着。 严冬也看了看，“这是你的爸爸，这是你的妈妈。” 洛灵川点头，“是。” 严冬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 洛灵川说，“可惜我爸不在家，不然还想让你尝尝他的手艺。他做饭可好吃了。” 严冬皱眉，“我爸做的也好吃。” 洛灵川一笑，说，“那希望你很快就能吃到你爸爸做的饭，好么？” 严冬说，“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把我的爸爸找回我的身边！” 洛灵川点头，“好。我答应你。” 严冬看着洛灵川的表情，他坚定的根本不像是会欺骗他的模样。 严冬反而有点不敢相信了，“你……你真的能做到？” 洛灵川说，“我会尽力的。” 随后，洛灵川将从口袋里取出了两个信封，放在了合照一旁的柜子上。 洛灵川说，“严冬，你记住我家了么？” 严冬疑惑，“怎么了？” 洛灵川说，“如果你回来了，而我没回来，这里有两封信，一封给我爸妈的，一封给萧灼的，你别忘了帮我和他们说一声。” 严冬愣了一下。 “会……会这么危险么？” 洛灵川说，“事情也许没有那么危险，危险的，是我。” 说着，洛灵川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黯然。 严冬不知为何，后退了一步，总感觉眼前的洛灵川有些莫名的让人想要退缩。 洛灵川放好了信封，转向了严冬。 严冬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小川哥……” 严冬开了口，声音里有些颤抖。 洛灵川咬了咬牙，将目光从严冬的身上收了回去。 他看了看自己的家，最后画了一道火符，和平常时候那灼灼烈火不同，这次画出的火，竟然带了一些暗色。 严冬见着这场面，立刻睁大了眼睛。 “这……这是什么？” 洛灵川看着那发出暗色的烈火，神色更加黯然了。 几乎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将那烈火扑到严冬的身上，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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