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两个瘦小身影满不在意,看见宁钰去而复返,纷纷合手鼓起掌来,两对漆黑的眼里盛满笑意,像是在表达对新玩具的热烈欢迎。 眼前的场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宁钰根本没时间犹豫,一把拽起李鸮的手臂:“我们走!” 李鸮却根本没会,声音像是结了层寒霜:“你找死?” 宁钰下意识地吞咽了口水,虽然有点犯怵,但也不觉得亏,反倒梗着脖子嘴硬道:“是啊,你弄死我吧。” 眼看李鸮真的盯着他掂了掂手里的斧头,他又立马张口找补:“别别别!别杀我,我开玩笑的哥,求你了。” 话音刚落,脚下的地砖突然传来异动,汹涌的枝条带动风啸,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李鸮却在风至的瞬间侧腰抬腿,直将偷袭来的攻势踢飞出去。 这显然不是人类能有的反应速度和力道。 宁钰堪堪闪避着剩余的攻势,骤然闪现的锐刺擦过脖颈,裸露的皮肤上迅速肿起一道创痕,血液在发红的伤口内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会流淌而出。 他的额间冒着冷汗,高频率和死亡擦肩而过的窒息感堆积成山,胸口像是一团包着火焰的纸,随时都会被汹涌的疼痛吞没燃尽。 血战无休无止,双胞胎戏弄般地散开肉枝,看着二人在交织的攻势下竭力反抗,发出一声声怪异的嬉笑。 前后的退路全被封锁堵死,高耸的枝干直指天际,完全断绝了生还的可能性。 长时间的鏖战几乎把宁钰的体力消耗一空,他的呼吸逐渐紊乱,提供给李鸮的火力支援也开始出现断层和失误,无形的压力重得他喘不过气,只能堪堪跟上节奏飞快的战局。 他牙关紧咬,快速往枪膛里填入子弹,只是完全没想到,先一步要掉链子的竟然会是伤势较轻的自己。 反观另一位重伤的伤员,不仅行动毫不受限,甚至还有无底洞一般的体力,一把赤红的消防斧在手中抡得猎猎作响,速度和力道丝毫不减,看起来完全没受双胞胎的牵制干扰。 怪异的地方就藏在这些细微之处。 宁钰抬起枪口再次瞄准双胞胎,他发现李鸮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如果将李鸮先前应战的动作定义为经验下的性判断,那他现在的迎敌状态,就更像是出自生物的狩猎本能,纯粹且固执,似乎不致双胞胎于死地,就绝不会离开游乐园半步。 李鸮像是在遏制着力量的攀升,每一次放手攻击后,都会出现不易察觉的片刻停顿,他逆光的橙金眸光忽闪,如同一盏正在挣扎的摇曳明灯。 宁钰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由,单论情况而言,速战速决才是目前的最优解,都到了现在这份上还把底牌藏着掖着,多少有点舍本逐末。 “别顾虑!有什么办法你直接用!”他顾不上心头对李鸮留有的畏惧,想着要先解决眼前最紧要的威胁。 火光带着子弹接连出膛,正当他再次打开枪膛塞入子弹时,存放弹药的腰包中,却只剩下最后几颗孤零零的霰弹。 来不及犹豫,宁钰扑身躲过地下冒出的尖刺,快速填入所有的子弹余量重新上膛。 最后的子弹显得尤为珍贵,他没法再像之前那样靠着弹药的火力压下一头,那些枝条的硬度堪比刀斧,近身交战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快想想,必须要想想其他办法。 宁钰克制着扣动扳机的冲动,靠着身体的条件反射堪堪应对突袭,他的视线四下搜寻着可能存在机会的突破点,一转眼就看见了停滞在原地的李鸮。 李鸮像是在忍耐什么一般低垂着头,紧抓着前额的手背上青筋鼓起,他浑身的肌肉紧绷,像是一头随时会爆发的应激斗兽。 双胞胎也抓住了他停顿的间隙,并起漫天的枝条朝他骤然捅去,这致命一击带着残影和风鸣,势在必得地要将他置于死地。 宁钰的动作赶在双胞胎之前,弹道掩护着腾飞的脚步,他伸出手猛地向前一推,任由奔跑的惯性将自己和李鸮撞得翻滚在地,枝条顷刻刺落,瞬间将李鸮原本站立的位置贯穿扎透。 气血一下子挤上大脑,宁钰立刻翻过身,一把拽起身旁的李鸮:“你在干什么?!” 李鸮毫不留情地挣开他的手臂,额前的发丝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上身的衣料全是沁透的痕迹,那只橙金色的眼睛异常耀眼,如同一颗会发光的琥珀。 “滚开。”他低沉的声音越发沙哑,在压抑之中道出最后的警告,“……别管我。” 强烈的异香沿着双胞胎的枝条弥漫开来,宁钰腾不出手阻拦往自己鼻子里钻的香气,气味顺着他的鼻腔直达大脑,像一层始终挥之不去的细密薄纱。 花圃内残存的花卉像是收到信号般同时生长鼓起,庞大的气压从内向外席卷而来,整块场地被盘错交织的肉树枝干包围环绕,如同为他们二人精心设下的狩猎围场。 苍白的枝干交叠拧转,在半空中划出难以预测的诡异曲线,尖刺掺杂着双胞胎的狞笑,如同天罗地网般直直刺向他们所在的位置。 毫无躲避缝隙的枝条迎面拍下,眼前瞬间铺开了那片布着细线的低维空间。 宁钰来不及反应,带着共鸣的声音就已经先一步脱口而出。 「——停下!」
第11章 【修】 玩够了?该我了。…… 让人目眩的无尽雪原望不到尽头,四周一片空寂,他缓缓飘落,还能遥遥望见落在山尖的辉光。 雪花坠地,整片茫茫地世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空间在脚底展开,涌动的线条不知什么时候牵入了精神接口,眼前的雪域溶解消散,宁钰的视野恢复清晰,重新看见了眼前逼近的漫天尖刺。 线条紧紧勒在枝干之上,强硬地阻止下落的动势。 ……成功了? 没时间惊讶多久,被拉扯住的枝干骤然一动,挣扎着扯断了一根束起的线条,一阵刺痛贯穿大脑,宁钰的肩膀一震,立刻护住头闪身避开攻击范围。 脱离线条的尖刺木枝狠戾地扎入地面,像是大片浪潮一般涌入砖下的泥土之中。 躲闪的动作发生在须臾之间,远处的双胞胎发出了新奇的疑声感叹,下一刻,铁器交锋的铮铮嗡鸣就在澄澈的上空震响。 李鸮的身影迅速腾空,方才脚踏的路面碎出一圈可怖的蛛网裂纹,破坏力完全不输早已脱离人类范畴的双胞胎。 橙金色的眼瞳像一颗未熄的火星,在每一次攻击前重新收缩点燃,乘风振起的衣摆猎猎作响,如同一只正在狩猎扑袭的猛禽。 “发现了!发现了!” “怪物!你也是怪物!” 双胞胎在骤起的压倒性攻击下哈哈狂笑,完全不会控制的面部五官拧作一团,咧开的嘴角几乎要碰到眼尾,冲天而起的枝干带着失控的节奏猛冲向交战的李鸮。 李鸮的动作敏捷迅猛,身影快速穿梭在压来的枝条之间,蛮横的膝袭带着劲风直击巨木。 一声炸耳的碰撞声响过后,那条刀枪不入的坚硬枝干,竟然如同断裂般脱力地砸落在地面上。 尖利刺耳的童音高声回荡,像是要捅穿耳膜一般久久不歇。 其他的肉枝迅速升起,如同一道道分离爆破的烟花般,在眨眼间迅速生出辐射状的纤长枝干,试图将冲来的李鸮囚入树笼。 李鸮的颧侧生出了一圈鳞片般的灰黑色绒羽,羽尖随着动作迎风飘摇,他看着逐渐贴近的密集树网,脸上突然扬起了一个笑容。 短靴在生长的枝桠上猛踏,他手底的攻势纯粹,猎猎抡动的赤斧看不清轮廓,只见几道夸张的红色轨迹贯穿横扫,袭来的树网就和残缺的斧头一道崩裂,瞬间散落成满地的碎块。 李鸮的身影翻身落地,在双胞胎凄厉的惨叫中掂了掂手中只剩握把的斧柄,他一挑眉,似乎并不在意残破的武器是否还趁手。 双胞胎拖着几条断木,嘶吼着逐渐脱离人类的皮囊,姿态不受控地朝着难以言喻的方向畸形异变。 “怪物,你也是怪物,你和我们是同类……” “我们永远是怪物,永远是怪物……” 逐渐皲裂的皮肤下,无数细长蠕动的密集肉芽伸出缝隙,朝着另一头的方向伸长对接,发灰的树皮簌簌剥落,从断枝之中新生出了几条硕大的肉白枝干。 枝干盘缠交融,在双胞胎之间逐渐拧成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厚重巨木。 瓷般细腻的皮肉上攀着血管状凸起的青色纹,撑在地面的枝桠末端长着五节短枝,模样近似一只诡异的人手。 巨掌带着无法抗衡的重压骤然挥落,宁钰视野中的线条扯动,他看着残缺崩断的颤抖细线,强忍住脑袋碎裂般的疼痛,再次开口。 「别动!」 余下的线条跟随意志紧紧禁锢住双胞胎的举动,巨掌如同按在一面无形的墙上无法动弹,他们似乎发现了端倪,接连暴力挣开了细线的束缚。 随着线条无声的崩断,反噬在宁钰身上的负荷就越发加重,汩汩涌出的鲜红血液顺着鼻尖坠落在地,淌出连串的赤色圆点。 ……不行,就算现在能控制全场,他的身体也根本承受不了那么高强度的负荷。 他的十指发寒,试图再次出口拦断攻势,残存的细线却完全无法牵制住这种级别的攻击。 声音还没出口,宁钰的喉头就忽然涌上一股腥甜,剧烈的头痛和耳鸣将知觉削弱,他伸手捂住嘴,血液却还是顺着唇缝溢出指间。 嗓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生掐拧断,每呼出一口气都像在撕扯着声带,痛得完全无法发声。 解开桎梏的威压带着庞大的阴影迎头盖下,眼底的光芒被一点点吞没。 指甲深嵌入掌心,宁钰紧盯着越来越近的细腻木纹,猛地向下倾身,气息顺着动作强行突破枷锁,带动痛到生寒的声带,喑哑脱口。 「给我……滚……开!」 稀疏的细线在此刻忽然暴涨,崩裂森*晚*整*的断口再次连接,狭窄的空间跟随拉长的线段豁然开拓,边缘虚无的黑暗如雪般消融,顷刻间退至百米开外。 新生的线条越发灵动,在意志的指令下达后,立即将双胞胎缠绕收束,紧密的细线包裹住巨掌,猛地往后拖扯,狠狠砸向远处的地面。 ……成功了! 兴奋的情绪还没上头,宁钰就一下子脱力地趴伏在地,红到发黑的血液再一次从喉中涌出,血点落在破碎的地面上,立刻击出了一朵朵刺眼的血花。 漆黑的身影掠过身前,衣摆乘着厉风飞舞,赤色的长杆重重砸在枝干巨掌的后端,带着一阵恐怖的冲击,残暴地将它摁进了地砖之中。 蛛网般细碎的巨大裂纹在地砖上炸开,李鸮抡转斧柄,嘴角带笑地朝着巨掌掌心振臂贯穿。 双胞胎变调的惨叫声骤起,那把红色的长杆硬生生地穿透巨掌,牢牢地将它钉在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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