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吟嘴唇动了动,“没什么。” 他不想同徐向光纠缠没意义的问题,他只想快点打发他,离开。 徐向光原本还算美丽的心情,听到这句话,晴转多云。他果然很讨厌这位被安排来了未婚妻。 面色发苦,任人看了觉得徐家人欺负他不说。穿搭也很拉,破烂外套配破烂裤子,再踩一双又旧又脏的帆布鞋,穷人味快熏到他了。 徐向光做作地捏了下鼻子。这一个小动作便令虞吟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做好心准备,但手指却捏得愈发紧。 “我哥我爸是不给你买衣服穿吗?”徐向光记不清是第几次问出同一个问题。 他主要是懒得记,总归碰到虞吟就会不痛快。 虞吟沉默着摇头。 其实他衣柜里不少名牌衣服,但他从没动过。可以说,前来打扫房间的佣人触碰那些衣服都比他多。 他不想穿。虞吟本就是因为虞父缺钱,卖进徐家的东西,他想走,这笔钱就足够令他头疼了。他不想再多其他开销。 “什么意思?看不上我们徐家?” 徐向光眼底恶意流动,他真是看不惯虞吟这幅模样。明明就卖进来了,就乖乖听话不行吗?他本就不喜欢,还不知道上赶着讨好他。连外面那些都不如。 虞吟摇头。多说无益,他不想聊了。只是虞吟也不敢走,乖乖站在原地,任凭徐向光冷眼扫射。 正巧徐向光也不想放他走。他心底的火还没消。 - 晚上八点多,陆母来了。 她拎了个漂亮精致的小布包,一袭长裙,平底鞋,推开病房门。 一进去,便急匆匆往病床的位置走。 做完治疗的陆熠有些困倦,平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精神有点游离。 “你来了。”陆熠第一时间听到脚步声,集中注意力,分辨两秒,主动开口。 陆母拉开椅子坐到病床旁才回他,“给你带了点东西。” 陆熠没闻到饭菜的味道,有点疑惑。不过面对陆母,他还是乖乖地挣扎起身,倚靠住病床。 期间他无神的双眼滑过玻璃窗口的位置,顿了两秒,又平静地滑开。 “不是饭。”陆母猜到陆熠的想法,温柔地将布包平放在腿上,“本来想弄的,但是傅医生特地嘱咐了,说你目前还是打营养针,身体损耗大,没办法消化。” 所以她忧愁地叹气过后,便想给陆熠拿点别的。 她心疼陆熠。她这个儿子常年不着家,一着家要么是受伤,要么是被上面看不过去强行放假。 总是忙。 陆母垂眸,温柔的双眸落到陆熠的手上,注意到了手腕处的红痕。 今天治疗时的强行束缚用劲过大,在陆熠病殃殃的身体上留下了红痕。 陆母“唉”了声,眼眶红了。她一看陆熠遭罪就想哭。 只是她清楚陆熠作为哨兵,听力好得异常,又生生将眼泪忍了回去。 “你别伤心,等过两天,身体好多了,我立刻让家里的阿姨做你爱吃的菜送过来。”陆母说了很长一段话掩盖自己的难过。 陆熠听出来了,没戳破,点头应下。 他的乖巧让陆母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不过好在眼泪忍住了。陆母忙打开布包,拿里面的东西出来。 是一块柔和又舒服的小毯子。一摸上去便感觉热乎乎。 陆熠愣住,“怎么把它拿来了?” 他方才想了陆母可能会带什么,唯独没想到是他在家卧室的毯子。 陆母瞥他,语气有点埋怨。 “你还记得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吗?”陆熠哑声,陆母继续说道,“看看,记不起来了吧。” “你小时候说最喜欢妈妈做的毯子了,一回家就抱着,后面分化成哨兵,也说喜欢上面的味道,我便给它放你房间,你回来总要用。” 只是……连陆母都记不清,上次陆熠在家盖着毯子办公是什么时候了。 夏天太热,冬天又开暖气,春秋倒是合适,只是春天正值新的一年开头,最为忙碌,秋天又天气正好,适合工作。 仔细算来,倒没有适合回家的日子。 陆母敛眸,仔细打量手里的毯子。其实陆熠长大后,这毯子对他来说便小了,只能盖个膝盖和小腿,但她和陆熠都喜欢这块小毯子。 陆母抹了下眼角,动作很快,末了,忙将毯子塞进陆熠怀里,声音听着热情洋溢,“我怕你想它,就给带来了。” 陆熠单手捏着,声音沙哑,“母亲猜的真准。” 陆母拍他手臂,“喊什么呢,跟谁学的一套套的,官方的很!” 里面的埋怨清晰可闻,陆熠忙改口,只是他唇动了好一会,陆母也盯了好一会,陆熠才说出口,“妈妈。” 陆母笑了。 她又拍陆熠的手臂,眼里的泪光不知怎么顺着脸颊滑,陆母夸赞,“真乖。”随即连忙转了话题,“今天跟新同事相处如何?” 陆熠的手距离陆母有段距离,但眼泪落下时,细微的动静却仿佛在他的指尖。毯子放在身上,陆熠反手握住陆母的手。 他微微一愣,不似记忆里细滑,多了点年龄的褶皱。不过他没敢说,只是用的力大了些。 陆母讶异,忙问道,“是处的不好吗?怎么这般用劲握我。” 陆熠微顿,回想到同虞吟相处的场景,轻吟,“应该不算好。” 陆母大惊失色,忙问缘由。这可是陆熠的救命恩人,不能随意对待。 陆熠组织措辞。他知道其中自己的问题占大头,“只是被人掌控的感觉,我不喜欢。” 陆母若有所思。 她大概知晓陆熠的心结所在,幽幽叹气。若是她能够为陆熠治疗也好,两人身为母子,相处多年,不会因为谁处于掌控位产生排斥。归根结底,是陆熠太难相信别人。 陆母轻声,“小熠。” 陆熠朝她看去,漆黑的眸映出陆母的模样,陆母轻抚他的手背,像是哄小孩子说话般,“今天他为你治疗完,你感觉如何?还讨厌吗?” 陆熠愣住。手背上轻柔的触感缓解了他的焦躁,他回忆治疗结束时的感受,莫名想到了虞吟趴在玻璃窗上的话语。 他说话时呼吸柔柔打在玻璃面上,留下少许白色水汽,不知道他当时是何种表情,但声音却虔诚又暗藏难过,说,请您别讨厌我。 陆熠张了张唇,“不讨厌。” - “你不知道你有多令人恶心,厌恶!” 徐向光面带嫌恶的讥笑,满口恶意。他围绕站在原地几乎不敢动弹的虞吟走动,边走边用格外明显的眼神从上到下的打量虞吟。 突然徐向光想到什么,两步跨至虞吟身前,近到抵着虞吟的脚尖。 虞吟终于出声了,他吓得发出短暂的惊呼,想要后退,却被徐向光一把抓住手腕。 “哪个手来着?” 徐向光拽的是虞吟的左手,他强忍厌恶,一把撸下衣袖,露出缠了纱布的伶仃腕子。 徐向光虽然是个普通人,但继承了徐父的基因,身材高大,虞吟的手腕只占他半个手心,细得像节枯树枝。 “受伤了?自讨苦吃。” 徐向光冷哼。在他眼里,自从虞吟来到徐家后,除了他看人不顺眼外,他的父亲大哥二哥哪个不是和颜悦色。徐家供虞吟吃喝穿用,至于他不接受,纯属是不知好歹。 徐向光真是看虞吟哪哪都不顺眼。 本来还有张脸勉强能看,结果,徐向光回想起初见时虞吟对他的拒绝,恨得牙痒痒。 不过现在就是虞吟白送他也不要了。徐向光将虞吟的左手一把丢开,不顾对方的抽气声,随即粗鲁地换到右手。 果然。 这次他摸到了。细细的银链条,扒开袖口,银亮的素戒恍然入目。 “虞吟,你真够不要脸的。”徐向光冷嘲,“我不是说过对你没兴趣吗?为什么还要将我送的戒指时刻带着。” 还藏起来? 徐向光又气又自傲,觉得虞吟低俗,又心里暗爽。 虞吟往回抽手,没抽出来。 他以为自己向来独来独往,不引人注目,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手链,以及上面的素戒。 没想到却被正主发现了。 这戒指是初来徐家时,徐向光丢给他的订婚礼。 那时,虞吟人生第一次穿如此昂贵的礼服,在众人艳羡中走上订婚台。掌声,鲜花,礼仪的恭喜不绝于耳,徐向光更是在盛大耀眼的白光之中将戒指戴到了他的指尖。 原本虞吟对这段婚姻还有所期待,但徐向光靠向他耳边时所说的话却打破了他的一切幻想。 “长得还不错?喜欢首都星的哪个酒店?” 众目睽睽中,徐向光向他发出浪荡的邀约。虞吟没答应,从那之后等待他的是徐向光乱搞的生活,无穷的嘲讽和徐家人的内涵。 虞吟不停挣扎,手腕在男人手心磨得发红。 “不是的。” “我不喜欢你。” 他带着戒指,是因为他恨徐向光,恨这里的一切。 徐向光冷笑,说,“得了吧。” “你自己信吗?虞吟。” 真爱撒谎。 不过算了,徐向光松开手,懒得看虞吟的狼狈,自顾自地衣襟。 他说,“只剩下半年了。我劝你,早点从徐家滚蛋。” 这话徐向光不止说过一次,只是虞吟迟迟没走。真是够拜金的,不过快两年了,从徐家捞的差不多了,该滚蛋了。 徐向光蓦地抬眸,目光幽深,“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滚出去,别指望跟我真的结婚。” “这里不欢迎你。” “当然。”徐向光微笑,“想必外人也没人不讨厌你。” - “真的不讨厌?”陆母问。 陆熠点头,重复,“不讨厌。” 他只是排斥,讨厌不受控的自己。那个向导,他讨厌不起来。 陆母拍他的手,“别想了,这两天我和你爸爸有时间,好好谢谢这位向导。” 陆熠点头,随即又道,“送向导什么东西最好?” 陆母一愣,面色忽地露出笑意,“你还有这份心思。看看他需要什么,向导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对了,若是他精神疲惫,可以送一些补充剂。” “要买贵的,贵的口味多。你不知道市面上大热的有多难喝。” 陆母叽叽喳喳地说着,陆熠记在心里。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陆母见时间不早,同陆熠告别。 临走时,陆母扶着玻璃门,回头低声道,“小熠,病好了,有空多回家。” 同时,徐向光对虞吟单方面的嘲讽临近尾声,他推搡虞吟,将瘦弱小小的人推个踉跄,头也不回地说道,“早点滚,这不是你家。”
第8章 虞吟忘记是如何回到卧室的了。 但他记得很清楚,他从草坪上挣扎起身,抱着帆布包,一路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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