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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符絮食指一抹，项圈录入自己的指纹，牢牢扣在安隐的脖子上。 电磁如水入湖中，刹那消失不见。 “好东西。”符絮拄着床站起身，安隐正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摘掉！” “咳咳……不行，等你冷静我再拿下来，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差点死了。”符絮拍拍胸口，“我弟弟要是见到你是个这样的东西——” “不会。”安隐打断他，要是阿珂嘉见到他这副样子，应该会马上销毁他。 “总有一天他会知道。” “那就是我死的那一天。”安隐轻声说，好似已经看到自己的结局，“如果这颗内核是萤的，我愿意还给他。” “萤已经死了。” “阿珂嘉说这是他出生之后的诅咒，那头红发的诅咒。”安隐示意符絮解开电磁项圈，符絮无奈用指纹按了一下，“你要保证我的生命安全，你不知道自己电磁能力会失控吗？” 安隐坐起身，失控？上次在“shooting star”他也打伤了洛沉。 “我要帮他解除这个诅咒。”安隐摸了摸项圈，如果自己再次失控的话，下一个受伤的又是谁？ “可以把这个项圈给我吗？” “你怕自己失控？”符絮把项圈递给他，“只有芯人会戴这个，你戴上会被阿珂嘉发现的。” “符絮。”安隐抬头，“我可能瞒不了多久了，谢谢你。” “按照你的说法，这颗内核很重要。”安隐摸了摸胸口，“珀斯不会轻易放过我，在我死之前，我会尽力帮助你。” 符絮愣了愣，“有件事，也许你可以帮忙。” ——军部 “上校，你看。”一名军士指向绮歌山附近监控器传回的画面。 画面里，从山脚下出现了几只行动诡异、歪着头、缓慢前进的芯人。 “这是什么东西？”会议桌后不知谁发出质疑，“是那个通缉犯洛沉干的？他想干什么？” “山里藏不住了，我就知道赝品躲进绮歌山就是为了搞一些奇怪的东西来对抗军部。” “真是痴心妄想，人类的赝品还想凌驾人类吗？你说呢，符上校？” 阿珂嘉没说话，皱着眉观看实时画面，黎元央正在指挥士兵穿好防护服，打开电磁屏蔽器，准备活捉这几个芯人。 会议室里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突然有人从最后排站起身“符上校，我有个问题不知可否问问您。” 阿珂嘉转过头，是个“身宽体胖”的中年人，没穿军装，上身穿着西装，下身是一条松垮的运动裤，拿着话筒，脖子上戴着参会证，不知道是哪家媒体。 “现在是作战会议，符上校还要指挥战斗，现在不接受采访。”楼俊敏锐察觉来者不善，招呼自己副官过来询问：“怎么回事？怎么有记者进来？” 副官拿出参会名单“本次会议出席者，军部、政府……您看这个！” 名单上还有各部门代表，媒体代表？ 楼俊一头雾水“这名单谁下发的？” “不是您吗？”副官也被问傻了，“昨日视讯器您把电子版发给我的，我调出来。” “不用了。”楼俊摆摆手，又听见那名记者发问。 “符上校，我是带着各区民众的问题来的，难道上校还是不愿意回答吗？” 阿珂嘉抬眼开口：“你是谁？” “联盟12点新闻记者，现在我们有军部独家采访权，我叫李诺。” “李记者请问。” “鸟笼爆炸后，两名嫌疑人逃走，现在只有一名缉拿归案，还有一名躲在绮歌山中，军部现在的计划是什么呢？守株待兔到天荒地老？” “你在质疑军部？”未等阿珂嘉回答，前座一位老将军震了震拐杖，胸前的勋章随着一晃，“我们军部的行动什么时候要公开给你们了？” 李诺却一笑，好像根本不在乎老将军说了什么，他的矛头直指阿珂嘉，“上次军事会议，符上校信誓旦旦说要让一个可以受控的芯人进入绮歌山，不知道现在计划有没有改变？” “没有。”阿珂嘉眯了眯眼，无比厌恶的样子，现在连军事会议这些媒体都可以进来插一脚，李诺根本不是在质疑军部，只是在针对阿珂嘉而已。 “哦，是了。”李诺故意用一种夸张的语调，“符上校的父亲是嘉珮生物董事，看来对于芯人的研究与开发，我们联盟第一的生物科技公司是势在必得了，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一些最新消息，什么时候能研制出来这种芯人，让我们民众不用再提心吊胆呢？” “这是我们现在军部的机密，不便透露。”阿珂嘉咬牙切齿。 “是不便透露，还是根本没有研究？”李诺咄咄逼人。 “李记者！”门口传来声音，符絮笑了笑，打了个招呼“李记者，采访嘉珮生物的问题怎么问到我弟弟身上来了？他刚刚康复不久，他的伤正是为了你口中的民众，还有李记者，是谁派你来采访的呢？” “小符董你既然出现了，当然，这些问题现在问您也可以，符上校口中那个受控的芯人，研究到什么程度了呢？” “颇有成果。”符絮没看李诺，而是盯着阿珂嘉的眼睛，他看见阿珂嘉瞳孔骤缩了一下。 符絮笑容冷了下来——这个弟弟早就知道安隐是个芯人了。 “颇有成果，随时可以进入绮歌山作战。” “怎么让民众信服？”李诺气势被压制了下来，还想找回点场面，却不敢去直视符絮。 “一周内，必给大家展示我们嘉珮生物最新型的芯人。” “请大家拭目以待。”
第40章 让我学会爱你 安隐待在房间里，回想起书房地下实验室符絮的话。 “如果我猜的不错，那颗内核应该在你的胸腔里。” “符家最近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是阿珂嘉主导的，他以为可以杀杀符家的锐气，却还是小看了父亲。” “你愿意帮他吗？” 你愿意帮他吗!安隐感觉自己被绕到了圈子里，他愿意帮阿珂嘉，却并不愿意帮符家。 符絮说只要他得到内核里最重要的记忆，他可以帮助安隐摆脱芯人这个身份，让他真正成为一个人类。 安隐纠结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办，如果成为人类，不再是赝品，他就可以平等地站在阳光下，甚至可以帮助芯人都摘下脖子上的项圈。 “让我考虑考虑。” 安隐逃避现实一般回到屋子里，床头上是一座漂亮的钟表摆件，秒针发出“哒哒哒”转动的声响。 在天空挂上绚丽晚霞的时候，安隐听到了车辆熄火的声音，他急忙站起来，阿珂嘉的房间看不到大门，安隐双手绞着，有点莫名的紧张，内核“突突”跳着，好像心脏在迸发血液，恰好和阿珂嘉迈步的频率一致。 三、二、一！ 门被打开，阿珂嘉站在门口，军帽被他拿在手里，红色的头发有些凌乱，满身带着寒霜，冷气逼人。 “怎……怎么了？”安隐小心翼翼走过去，仰头看着阿珂嘉。 阿珂嘉看着他的眼睛，疲惫地笑了一下“军部今日有些忙。” “你很累吗？”安隐犹豫着，“我帮你按按。” 安隐拉着阿珂嘉，解下他的披风，让他坐在椅子上，帮他按肩膀，手上动作不断，眼睛却望着窗外出神。 现在对面的楼顶空荡荡，没有形迹可疑的芯人出现，阿珂嘉是安全的，他盯着那个芯人好几天找不到机会下手，符絮这一回却也算是歪打正着，让安隐找到机会出手，也派人收拾了残局，还信守承诺、如他所说，对阿珂嘉缄口不言。 阿珂嘉却也和安隐一样，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放空，神情迷茫。 屋子一下变得安静下来，只有手指按压时布料摩擦的声音。 “秋天到了。”阿珂嘉盯着外面的落叶，从安隐的角度看，正好见到秋叶纷纷扬扬，像下着一场雨。 安隐正如同这样的一片秋叶，不知何处飘来，流落在12区，又飘荡在8区。 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是个孤独的人类赝品，他曾经那样渴望脱离珀斯，拥有一个主人，好像这样他就与这个偌大世界里的某个人产生了联系，生死相依、忠贞不渝，不需要k细胞，不需要电磁项圈，没有反抗没有伤害，他甘心做一只芯宠。 阿珂嘉是最好的人选。 即使安隐不了解他，甚至会被他销毁，好像程序失误了，精神错乱了，安隐突然很想知道，自己在阿珂嘉眼中算什么。 阿珂嘉从对12区态度分明的厌恶到如今和安隐独处，安隐从来没有想过窥探阿珂嘉的心思。就好像一只提线木偶，被阿珂嘉左右摆弄，等待着提线全部被剪断的一天，一动不能动躺在垃圾堆里。 如果答应符絮的请求，自己是芯人的事实可能很快就会暴露了，虽然并不知道符絮到底会把这颗内核怎么样，但内核真的属于萤，阿珂嘉会不会把内核拿出去呢？他那样想念自己的童年玩伴，凭借符家的能力，复制一个萤的躯壳不是轻而易举？ 在“shooting star”那天，洛沉问他懂不懂人类之间“以爱为名”的关系，不是用利益，不是用k细胞，只是单单用“爱”可以维持的关系，那种让人愉悦欣喜的奖励。 他不懂。 洛沉也不懂。 他们有着人类的皮囊，说着人类的语言，做着人类的宠物，甚至拥有独立思考的自我意识。 但是安隐还是不懂，明明是人类最基本的情感，一出生就会得到的天生本领，他可能穷其一生，都不会懂。 但是阿珂嘉会懂，所以他想到没想就问了——“阿珂嘉，你爱我吗？” 然后安隐见到了此生都可能不回再次见到的场景。 阿珂嘉用一种错愕加惊讶的表情转过头，安隐以为他没有听清，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阿珂嘉，你爱我吗？” “咚！” 到了整点，床头上的小摆钟开始报时。 问出这句话的安隐，懵懂不解，好像在问“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一样随意，积极热烈都赶不上对于每餐山楂糕的渴望。 阿珂嘉摸了摸安隐的脸，蹭了下他眼下的小痣，问了安隐一个熟悉却又无法回答的问题。 “安隐，你懂什么是爱吗？” 安隐摇摇头，阿珂嘉叹了一口气“小时候大哥为了逗我，送了我一只小熊猫，特别可爱，我很喜欢。每天抱着它玩、给他喂食、搂它睡觉，小熊猫寿命最长可以有20多年，可是它只陪了我三年半就去世了。” “为什么？”安隐不知道阿珂嘉突然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个故事，但阿珂嘉讲了，他就听。 “不知道，那天我回家，它已经死掉了，趴在楼梯上，头朝下，已经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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