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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言善解释，说这是块蜕壳龟在元洲岛上留下的龟甲碎片，让江牧野以龟甲作为信物，坐着车光明正大的去，去了以后亮出来，要是能被邀请进场最好，不行的话，他们再另想办法。 好在蜕壳龟的龟甲很有震慑力，工作人员看见龟甲，将江牧野视作听到消息远道而来的宾客，直接请了进去。 进入场地，看着和普同宴会差别不大的宴席，江牧野哪怕紧绷着神经，也依旧有些迷茫。好在同席的都在窃窃私语，他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大致了解了活动情况。说是活动，实际上跟江牧野猜测的差不多，这是李家家主的换届或者说交接仪式，只是跟普通仪式不一样，李家这个仪式中的新家主，这会儿还没有选定。 更准确的说，李家这次举行的活动，就是新家主的选拔仪式。 作为非人生物里首屈一指，近些年却一直沉默的李家，这次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虽然算不上昭告天下，但散发出去的消息，给出去的邀请函着实不少，至于邀请的对象？ 江牧野打眼看过去，席间坐着的都是些什么长着山羊胡的老头、长着老鼠尾的矮胖子、长着鱼鳃鱼鳞的老婆婆...这么个情形，让他瞬间想到个词——妖精开会。 事实上，这确实也算得上妖精开会。 不过，听这些妖精们的意思，他们这会儿做的席位，只是外席，想要入内席，需要拿出真本事，江牧野不清楚真本事指的是什么，谨慎跟邻座位山羊胡的老头询问：“大爷，我从岛上过来的，这第一次上岸，什么都不懂，您能给我说说怎么进内席吗？还有，进了内席有什么好处啊？” 大爷撸着山羊胡打量江牧野一小会儿，咩了一声：“岛上的海包子也来凑热闹想进内席？” 海包子这词江牧野没听过，但他听过土包子，都是包子，应该异曲同工？江牧野嗯嗯啊啊点头：“之前没见过这阵仗，我想凑个热闹去看看。” “我劝你别去，咩。”老头又撸两把山羊胡，“这外席内席可是不一样，在外席大家坐在一起好吃好喝，进了内席，什么情形可就不一定了，你？” 又打量了江牧野几眼，老头疑惑：“你是什么物种？我怎么看不出来？” 江牧野赶紧打开装龟甲的盒子。 “原来是海货啊，海货我不熟。”老头低头看一眼，装模作样点点头，“那你进去也行，你有壳不好吃，像我这种全身都是宝的就不能去了，去了只有被吃的命。” 说完，老头又咩了两声，脸上浮现出说不清是得意还是懊恼的表情：“真是羡慕你啊，进去了就可以随便吃了，虽说能不能吃得到，吃得到多少，有没有命出来得各凭本事，但现在这年头，能敞开肚子吃顿饱饭已经不容易了，你说是吧？” 没等江牧野接话，老头又补充：“不过吧，想进去也没那么容易，喏，那层铁网看见了吗？” 顺着老头手指的方向，江牧野还真看见了层铁网，和元洲岛上的玄铁笼有点儿像。 “要打得开那铁网，才进得去。”老头说。 “打开铁网，就能进内席？进了内席就能随便吃？”江牧野还想问什么，余光忽然扫到铁网里掠过个人影，他蓦得瞪圆眼睛，几步冲到铁网旁，紧贴着细密的铁网，江牧野皱紧眉头仔细看，刚刚掠过的人影就停在铁笼不远处，仿佛也正透过铁笼朝江牧野看过来。 相似的眼角眉梢，相似的脸庞，乃至奔跑时的动作和细微的表情，都和李琀如出一辙，只不过，铁笼里的人对比李琀更加稚嫩，四目相对的刹那，江牧野有那么一瞬间愣神，就仿佛自己正隔着荏苒的时光，看见了许多年前的李琀。 这、这怎么可能？ 江牧野微微张嘴，正打算喊声李琀，铁笼里的人一怔，紧接着胸前染出大片鲜红，随着那人身体软绵绵滑落，江牧野看见了自他胸口穿出的银刀，和他背后已经被撕咬的面目全非的...的什么？江牧野说不好，像是人，又不完全是人。 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江牧野看着稚嫩版李琀缓缓倒下，心脏猛地一抽，再顾不上其他，他扒着铁笼拼命喊了几声，没能将人喊醒，反而引来了工作人员。 “这位先生，您是想进内席吗？”工作人员制止了江牧野的叫喊，彬彬有礼问，“如果您想进内席，请跟我来，内席入口在这边。” 江牧野没理会工作人员的话，眼睛死死盯着铁笼，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在工作人员出现的刹那，铁笼里的情形变了，无论是稚嫩版的李琀，还是刚刚穿过李琀胸口而出的银刀，亦或是李琀胸口喷涌而出的血液，一切都一切，都仿佛没出现过一般。 死死盯了好一会儿，确认无论是稚嫩版的李琀，还是刚刚那些景象都不会再出现，江牧野才皱眉看向工作人员。 “您如果想进内席，请跟我来，内席入口在这边。”工作人员抬手朝某个方向示意，又详细解释，“只要能在入口处打开铁笼，就能进入内席，内外两重天，在内席里的一切杀戮和外面无关，无论是警方还是程家，都不会追究的。” 警方和程家，这两个并列在一起，江牧野莫名觉得有点儿怪，但再怪也不影响他get重点，重点是在这个铁笼里，是另外一重时空，在里面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被追究，换句话说，这铁笼里就属于法律真空地带，踏进去之后，是生是死就没人说得准、没人管得了了。 如果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的话？江牧野轻轻抿了下嘴角，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不踏进铁笼就还是正常的时空，在正常的时空里要遵守正常时空的法律制度，不然警察或者程家会出手。 那换句话说，只要不进铁笼，哪怕身处音位山，哪怕跟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通席共座，也依旧是安全的。 这个认知让江牧野缓缓松了口气，连带着进入音位山后一直紧绷的神经都略微松弛下来，他倒不是怕自己有危险，他只是怕自己不听李琀的话遇到危险，反过来拖累李琀。 实际上，之前江牧野跟老妈说的话，也并不全是缓兵之计，他内心深处清楚的知道自己帮不上忙，甚至可能越帮越忙，但要在明知道李琀可能有危险的情况下，让他坐在家里等，江牧野又做不到。 两者相较权衡，江牧野最终决定在尽可能不拖后腿的情况下，来看看，至于看完之后怎么办？看看远处的铁笼入口，又看看依旧耐心等待的工作人员，江牧野咬牙沉默许久，最终摇了摇头：“我不想进内席，谢谢。” 话音落下，还没等工作人员说什么，江牧野背后突然传来声冷哼。 紧接着有个清脆的男声响起：“没想到啊，李琀那家伙看上的竟然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说是什么他为了对方进过樊笼，还以为你们爱得多轰轰烈烈、惊天地泣鬼神呢，呵。”
第118章 音位山（上）10 江牧野猛地回头…… 江牧野猛地回头, 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黑发少年。眉眼间和李琀有三四分相像，但目光歹毒，气场也阴恻恻的, 跟李琀那种睡不醒的猫咪相比，这少年活像只吐着信子的毒蛇。 工作人员看见毒蛇少年, 恭恭敬敬喊了声：“珩少。” 珩这个字，江牧野之前在陶建功给的资料里见过, 它属于李琀的另一位同辈，李珩，李家到李琀这辈, 除了李琀和死掉的李琼外，还有2男1女，其中女的叫李瑶, 男的是李珩和李瑾。 都有王字旁, 都跟玉有关，但瑾、琼和瑶都是美玉的意思，珩不是指美玉，而是佩玉上面的横玉, 硬要说应该算美玉的配件, 至于李琀的琀字, 江牧野轻轻皱了下眉，琀虽然也跟玉有关，但它连配件都算不上, 它只不过是古代放在死者口中的玉, 经常被雕刻成蝉的形状。 最开始认识李琀的时候，江牧野其实并没往这方面想过，虽然参加过一些拍卖会, 对琀这个字本身意思也算了解，但在江牧野心里，应该没人会故意给孩子起这种寓意的名字，而现在，看着李家其他几个名字，江牧野突然就意识到，李琀这个名字还真是恶意满满。 估计是看江牧野许久没吭声，毒蛇少年又继续冷哼：“李琀虽说是又弱又蠢，但能看上你，还真是蠢出了新高度。” “你怎么知道李琀看上我了？”江牧野问，“他跟你说的？” “他算什么东西？他不配跟我说话。”毒蛇少年高高昂起脑袋，歹毒和阴恻恻中又透出了点儿不合时宜的中二来。 说实话，这么个情形挺违和的，违和到江牧野有点儿起鸡皮疙瘩，倒不是被吓得，而是尴尬的：“你身份应该也不高吧？珩，那不就是配件吗？谁家能给寄予厚望的后辈用配件当名字？” 李珩一怔。 “被我说对了？”江牧野挑眉看他，“那你这位身份地位不高的少爷，故意接近我搭话，图什么？” “我没有故意接近你搭话。”李珩目光暗下去，连带着整个人都晦暗起来，带着这种晦暗迟疑片刻，他再次开口，“行吧，我确实是来找你搭话，听说李琀看上个人类，我很好奇，想来看看。” “看完呢？”江牧野问。 “看完如果这人类还行，我就告诉他李琀在哪儿，给他个去救李琀的机会。”李珩阴恻恻笑起来，“可惜你懦弱又胆小，告诉你也没用。” 说完，李珩意有所指般看向铁笼。 江牧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你是想跟我说，李琀在内席？” “怎么样？吓傻了？不敢去救了？”李珩嗤笑，“还是说你进不去？但是不应该啊，你不是崔家血脉吗？崔家坐拥元洲岛，同样手控玄铁笼，却连打开空间结界的办法都没有？真没用。” 江牧野没接话。 李珩继续趾高气昂：“愚蠢懦弱又没用的人类，求我吧。你只要求我，我就打开铁笼放你进去，让你去救李琀。” 对于这种中二少年，江牧野并不想搭理：“你耳朵不好吗？我都说了我不进去。” 李珩愣了愣，趾高气昂的神色被阴晴不定所取代，眼底的阴冷也更盛。 看着这样的李珩，江牧野突然有种感觉，之前的歹毒、阴冷或者中二都是某种表现，而现在，听说江牧野不想进铁笼后，李珩撕去表象，露出了内心深处真正的冷漠和蔑视，用这种混合着蔑视、冷漠和杀意的目光盯了江牧野一小会儿，李珩突然咬破指尖，凭空画起血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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