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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真是这样...江牧野突然有点儿后悔，后悔自己在幻境外的沉思和犹豫, 如果早知道李琀的幻境是连续的, 知道他离开后小孩儿会独自生活这么些年，那他就该早点儿进来，尽可能地陪在李琀身边。 可是，如果幻境真是连续的, 李琀真记得自己的存在, 为什么刚见面的时候摆出那么冷酷的姿势, 还不分青红皂白划了自己一刀？ 想到这，江牧野才记起来自己脖子上还有伤口，他抬手摸了摸, 果然挺长一条的, 也不知道少年版李琀怎么这么狠的心，下手就见血，他现在是不好跟少年委屈抱怨, 等出去的，出去他非揪着李琀给他展示伤口，揪着李琀指责他的狠心和无情。 光是这么想想，江牧野心尖就如同冒出泡泡般欢快而得意起来，少年李琀狠辣无情，又让滚又伤人的，到头来成年版的李琀担着，这也算是各种意义上的自己作孽自己受，也不知道李琀醒了后看见这么长一条伤口，会是什么反应？会着急吗？会后悔吗？还是会心疼会难过？ 想着想着，江牧野又得意不起来了，依李琀的性格，看见这么长一条伤口、还是自己出刀划出来的伤口，也不知道得多无措，让李琀心疼心疼、哄一哄什么的，江牧野是愿意的，但要真让李琀无措伤心，江牧野又不愿意了。 就这么一会儿得意，一会儿纠结着烤完了鱼，江牧野回过神再低头时，鱼已经彻底烤糊了。 “那个，这条我吃，我再给你重新烤一条。”尴尬地放下糊掉的鱼，江牧野重新拿了一条，架起来准备烤。 少年皱着眉头从江牧野手里抢过鱼：“我来，你烤简直是对鱼的亵渎。” “也没这么严重吧？”江牧野挠了挠鼻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糊掉的鱼此刻正翻着白眼平躺在树叶上，浑身散发着疑似死不瞑目的气场，要不是确认这鱼已经死了，江牧野甚至怀疑，它有点儿想跳起来给自己一尾巴，顺便质问质问他为什么浪费它宝贵的生命和身体。 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江牧野迟疑着挑开糊掉的鱼皮，打算将就着吃...很好，里面还是生的。将就都没得将就了，江牧野沉默着放下鱼，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正皱着眉头烤鱼的少年，突然噗呲一声笑了。 江牧野诧异抬眸，却见少年瞬间收住笑容，又摆出了拒人千里的架势。 但好在也没彻底拒人千里，鱼烤好后，少年板着脸将鱼递给江牧野：“你抓的，你先吃。” “你先吃吧，我不饿，你这还有伤呢，多吃点。”江牧野推辞。 少年冷冷翻了个白眼：“让你吃你就吃，哪儿那么多废话。” 翻完白眼，少年将鱼不由分说塞进江牧野手里，另拿了一条放上烤架。 鱼都拿在手里了，江牧野也不再推拒，一点点小心翼翼咬起来，他小半条鱼下肚，新的鱼也烤好了。 江牧野一边跟手上的鱼作斗争，一边用余光扫视少年，跟小孩儿时期完全不同，少年这会儿吃鱼十分麻利，一咬一含再一不知道怎么操作，鱼肉就进了肚子，而肉里细密的小刺，则被堆积在口腔某处，等整条鱼吃完，才一起吐出来。 这和成年版李琀的吃鱼方式几乎一样了。 江牧野莫名就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不过还没等欣慰几秒，他就接收到少年一记眼刀，紧接着，是少年几乎翻上天的白眼。 “这么条鱼，吃这么半天？就没见过比你还笨的。”少年翻着白眼冷哼。 “不会吐鱼刺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吧？”江牧野摆事实，讲道理，“术业有专攻、人也各有志，总不能要求所有人都一样。” “你的志向就是当骗子吗？”少年继续冷哼。 “我怎么就当骗子了？”江牧野没理解。 “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少年看江牧野一眼，虽然没继续冷哼，但脸色却彻底沉下去，连原本明亮的眼底都染上晦暗。 没给江牧野接话的机会，说完后，少年起身径直走出洞外。 江牧野放下鱼，条件反射般跟上去：“哎？好好说着话，你怎么突然就走了？” “跟你这种人无话可说。”少年没头没尾发完脾气，不管江牧野说什么，都再没吭声，直到走到湖边，看着空荡荡的地面，他才停住脚步，诧异回头盯江牧野。 “那些李家人，你都吃掉了？”少年问。 “怎么可能，我对吃李家人可一点兴趣没有。”江牧野大致讲了早上的情况，又说了自己的猜测。 听完江牧野的猜测，少年皱眉沉默了一小会儿，咬着牙偏过头，恶狠狠瞪江牧野：“老实交代，那些东西是不是你引来的？你把他们引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什么就我引来的？还目的？”江牧野再次跟不上少年的思路，也不知道是中二时期的少年都思维跳脱，还是在音位山一个人生活久了，少年已经形成了独树一帜的逻辑链条？换个人这么搞，江牧野少不得要吐槽句脑残，可眼前的人是少年版的李琀，江牧野能怎么办？ 他只能忍气吞声，耐着性子解释：“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把李家人吃掉的，至于我来的目的，我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是为了找你才来的，我...” “骗子。”少年冷声打断江牧野，“你之前明明说你是来找什么李琀。明明是为了找李琀才来，却又说是来找我，你当我这么好骗吗？” 江牧野：“我可没觉得你好骗，我也没骗你，要说骗，那也是你骗我好不好？你还跟我说过你认识李琀呢。” 少年瞬间没声了。 “还有，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来找你的，李琀就是你。”江牧野抓住机会，继续摆事实讲道理，“你是李家后代，虽然在玄铁笼外出生，但到了6岁也会被送进来，只有凭实力离开玄铁笼后，你们才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而你离开玄铁笼后的名字，就是李琀。” 少年还是没出声，只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静静看着李琀，仿佛在判断这话的真假。 “我知道的还不只这些。”江牧野再接再厉，“现在这个时空不是真实的，是幻境，真实的你28了，已经离开音位山很久，住在丹阳，有房子，有只叫夭夭的执念，是猫咪，黑色的，你偷偷给它买过猫罐头，另外，你还有个特别相爱的男朋友，那个男朋友...” “就是你吗？”少年截住江牧野话头。 “聪明。”江牧野连忙点头。 “做梦。”少年恶狠狠瞪江牧野一眼，转身朝山洞走，“我懂了。” “不是，你懂什么了啊？”江牧野莫名其妙，一边追一边问。 “懂你什么意思了。”少年说，“你就是个变态，大人不好上手，专盯着小孩儿。” 江牧野：“哈？” 少年：“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满脑子□□无处发泄，就把目光盯上了更弱小的同类，看我是人类，便化成人类外形接近，怎么？虫子一样恶心的缠在一起已经满足不了你了？想玩点儿新花样？告诉你，别做梦了，我才不可能跟你上床！” “你、你这都哪儿跟哪？我根本没想过要上床好不好？！”江牧野震惊。 “没想过？”少年出离愤怒，“你昨晚上也上来了、抱也抱过了，你还要怎么想？” 江牧野：... 江牧野突然就有点儿无力，这要是面对成人版的李琀，他高低把人拽住，让他明白此上床非彼上床，再教教他抱和抱也有本质区别，这要是儿童版的李琀，他就含含糊糊糊弄过去，告诉小孩儿他自己想多了，可偏偏，他面对的是少年版的李琀... 叛逆、多疑、下手没轻没重，想得多、却又一知半解。 面对这样的李琀，江牧野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但天地良心，江牧野昨晚把少年抱进怀里时，绝对没有一丝一毫不正经的想法，他当时满心都是对少年的疼惜，恨不能替他受伤替他发烧，没想到转头就被少年扣了个心怀不轨的大帽子。 “不是，你？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江牧野越想越气，哪怕明知道对方是李琀，他也忍不住了，“你哪怕用脚指头想想呢，我要真想对你图谋不轨，就你昨天烧得半死不活那样，我直接就做了，做完拍拍屁股走人不香吗？我用得着帮你退烧给你捉鱼？” 少年没吭声。 “或者你用脚后跟想想也行啊，都不说别的，你就想想我做的这些事，哪一件是坑你害你的？我帮你摘果子，给你捉鱼，在一群李家人嘴里救了你，宁可挨冻也把衣服让给你，大半夜守着你照顾你...”江牧野越说越委屈，“你再看看你，小时候骗我，长大了骗我，不小不大的时候拿刀指着我，我跟你说，就我脖子上这伤口，也就你，换个人敢给我来这一下子，我非揍死他不可。” 少年还是没吭声，神色隐约有些不自在，原本冰冷的目光跟着飘忽起来，飘啊飘，飘到了江牧野颈间。 看着江牧野颈间的伤口，少年迟疑着抿了抿嘴角，小声道：“活该。” “怎么说话呢，你...”江牧野试图继续呛声。 “我脚指头和脚后跟都不会想。”少年抢先打断江牧野，耳根略微泛红，“再说，这事儿...这件事主要怪你，谁让你先骗我的。” 江牧野：“我骗你什么了？” “你明明答应了会和我妈妈说，会让她进来看我。”少年垂眸，声音越来越小，“可是我等了这么多年...妈妈一次也没出现。”
第129章 音位山（下）7 江牧野愣了。 …… 江牧野愣了。 “算了, 没说就没说，不来就不来吧，我反正都长这么大了。”少年深吸口气, 再次迈腿朝着洞口走，“我只要再强一点, 肯定就能出去了，出去就能见到妈妈了, 到时候，我...” 少年话没说完，突兀顿住, 继而猛地抬头看天。几乎是同一时间，江牧野听见了呼啸着的风声。 本能般朝前冲了两步，江牧野拽着少年朝洞口飞奔, 幸好俩人离洞口已经不远, 就这么你拉着我我扯着你跑进洞里，身后的风声和扇动翅膀的嗡嗡声才彻底响彻开来，江牧野下意识回头，看见有个硕大的身躯逼近洞口, 在撞到洞口前, 又灵敏地拔高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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