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不依:“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结果猫在太清宗里二十年没出来,我去找你,你也不见我,鬼才信你!” 旁边路过的一个鬼修看着剑修,阴森森道:“你怎么说话的?我也不信。” 剑修一指鬼修,看着暮成雪说道:“看到没看到没,鬼都不信!” 暮成雪拽着剑修往门外走,无奈道:“雷震宇,你能不能别跟个小孩儿似的胡搅蛮缠。这里离太清宗又不远,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雷震宇拽着暮成雪的手腕蹲地上耍赖,“我要去找顾人还——” “谁找我?”一道清清泠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正在门口拉扯的两人闻声转头,向着声音的来处望去,见一名华服秀貌的少年郎踏剑而来,落在茶馆门口。 雷震宇双眼一亮,撒开一只手,去抓住顾人还,“我找你。” 三人修为虽相近,但论辈分,顾人还是幽明行神那一辈的人。暮成雪向顾人还行了一礼,问道:“灵钧从何而来?” “我从玄清来。”“灵钧”是顾人还的道号,他笑着摸摸雷震宇的狗头,又笑着对暮成雪说道,“听闻凝宁的师父和上清宗行神道君结为道侣,在玄清宗你侬我侬了半月有余。” 道号“凝宁”的暮成雪目瞪口呆。 雷震宇不解:“为什么太清宗的长老和上清宗的长老要去玄清宗你侬我侬?” 顾人还解释道:“幽明道长与我们玄清的孤鸿长老是知交,应当是去……报喜的吧?” 三人面面相觑,随后一致召出本命剑,御剑飞往太清宗。 暮成雪和顾人还都太好奇了,幽明和行神都是修仙界有名的淡人,怎么突然就牵扯到一起去了呢? 至于雷震宇,如今找到了顾人还,他心愿已了,纯粹是跟着去看热闹的。
第10章 一言之差 红梅落雪的小筑中,裘弈将曾经程云的事告知萧湘。这件事当时在青云宗和上清宗之间闹得很大,青云宗弟子确实是杀了人,但上清宗的三长老难辞其咎,究竟是哪一方的责任也掰扯不清,两宗甚至有交恶的势头,直到裘弈将谢英暗杀后,两宗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原是如此。” 萧湘轻声应完,对裘弈说了一个字:“犟。” 虽然没连名带姓,但现场没有第三人,这个字是在说谁显而易见。 裘弈:“吾?” 萧湘点点头。 裘弈:“为何?” “此事错在谢英,不在功法传承。程云是因为谢英吼的那一声才未能躲开致命一剑,错在长者向幼者施压,与他修两种剑法没有关系,与他是否被教授过应对之法也没有干系。” 萧湘观察了一下裘弈的神色,见对方神色无异,才继续道:“与你更没有干系。程云跟着你学剑,那是他的选择;程云被谢英勒令不准使用你所教授的剑招以至于丧命,那是谢英之过。” 裘弈解释道:“吾未曾教过程云剑招,只是教他些……应对之法。” “有‘剑仙’之名的剑修所授之法不可能无用,更不可能会害了他。” 萧湘叹息一声,明明说着安慰人的话,声音却冷冰冰的,毫无感情起伏:“裘弈,你只看见了一个因故而亡的徒子,没有看到其他因你指点而精进的徒子。” “若是认为指导徒子实在困难,也可以换种方式为小辈们提供帮助。世间许多绝险你经历过,你得以从中存活下来,定会有所感悟,将那些感悟说给徒子听便可,不需要做其他更多的事,那些感悟很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裘弈脑子里除了剑之外不放其他事,许多事,他只知道个结果,并不去思考其中缘由。程云之死的一大原因被他归结为自己教授了对方应对之法,从此再也不敢与任何徒子有接触,也不再去细想这件事。 人的勇气忽多忽少,屠戮万魔时裘弈都没怕过,却会因为一名同宗徒子的死亡而心生畏怖。 奇也怪哉。 “……”裘弈突然开了个小差,他回想到以前师姐为他占卜命数,说他亲缘浅薄、命途孤绝——就是身边留不住人的意思,那些与他关系亲近的人会因为各种原因离他而去。 到目前为止,与他关系亲近的人,无论是父母、师长、好友、徒子,皆已丧命。 他突然有些惊悚地想:倘若有朝一日,吾与上清宗的诸位关系好起来会发生什么? 会不会—— ——“道君?” 前方传来的声音将裘弈拉回神。 萧湘略带关切地看着裘弈的灰色眼睛,只从那片灰色中看见了无尽的茫然。 “……抱歉。”裘弈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让自己凝神静气,不要多想。 人定胜天,莫要多虑。 萧湘以为裘弈不爱同徒子交流,讲感悟一道可能行不大通,又道:“再或者,道君若是有意,可将自己编创的剑法写下来,或是存入玉简之中,供徒子学习借鉴。” 闻言,裘弈双目一亮。 萧湘用法术取来纸笔墨砚,又从门外召了些雪进来化成水,给裘弈磨墨。 一刻钟后,萧湘看着满纸的鬼画符陷入沉默:“……” 裘弈拈着写炸了毛的笔,意识到自己写字并不好看,主动认清自己的缺点道:“吾不会写字。” 萧湘看着裘弈错误的执笔方式,补充道:“还不会拿笔。” 两人一个站着磨墨,一个坐着拿笔,面面相觑。 萧湘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询问道:“上清宗从未开设过写字课?” 裘弈摇头,“未曾。” “道君也从未主动学过?”萧湘又问。 裘弈又摇头,“师父说只有符修才需要写字,剑修会用剑就好。” 萧湘:“……” 萧湘又叹。 “道君来说剑法,本座来记录。”萧湘重新取了一支笔,坐到原先裘弈坐着的位置上,铺设新纸,静待落笔。 裘弈拿起摧雪,当场开始舞剑,“这样,再这样,然后这样……” “这样”之声持续了半个时辰,裘弈持剑收势,随着一声“最后这样”,这段舞剑终于结束。 裘弈拿着摧雪走到桌前,见萧湘面前的纸上一字未落,奇怪道:“道长怎不记录?” “……”萧湘再叹,他撂笔扶额,低声道,“本座头痛。” 裘弈用法术将小筑的门窗都关闭,让一直往里吹拂寒风的源头消失,转头问萧湘:“可有感觉好些?” “……好些了,多谢。”萧湘又从储物扳指中取出一根玉简,“此剑法难以用文字记载,道君凭神识将剑招记入玉简罢。” 裘弈接过玉简,独自琢磨了一会儿后抬头看萧湘。 萧湘已经有所预料:“不会用玉简记录?” 裘弈点头。 萧湘闭目,片刻后又从扳指中取出一根玉简,向裘弈招手示意道:“上前来学。” 本以为裘弈是来交流学习的,没想到是来完全学习的。萧湘于心中一叹再叹,上清宗的一名老资历都是如此,那些年轻徒子又是在何种环境中成长的? 修士的修为越高,越注重自己的修为,不会像年轻时一样集结着一堆同龄人去历练,独处是常态,都不再关心身外事,以免沾染过多的因果。 但萧湘明显是高修者之中的异类。萧湘此人,生平最爱闲操心,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太清宗总掌教。宗门发展有段衍操心,萧湘就去关心宗中小辈的发展,如今身边有了个大龄问题剑修,他又忍不住去关心这位大龄剑修的宗门。 修仙界未来有大灾难,太清宗必定是主张所有宗门齐心协力共克时艰的那一类存在,“三清”不只是一个并列共称,此称呼因往日三宗遇事优先合作而生。 上清宗既然派裘弈来太清宗学习,就是意识到了本宗在某些地方过于落后,有心向好处发展,只是上清宗坐井许久,观天逆命有些困难,只能向别宗求助。 可求助一事又不能说的太明白,每个宗门都将自己的传承看得极为重要,许多事都不肯外传,上清宗来此,便只能说作“交流学习”。 “识字课与写字课,需尽早开办。”萧湘突然对正在研究玉简的裘弈说道。 裘弈抬眼看着萧湘,示意萧湘接着往下说。 “徒子想学什么,便去相应的长老或掌教座下当记名弟子。听道君先前所言,上清宗似乎还保持着师从一脉的传统,修仙界发展至今,此道已不可取。”萧湘见裘弈瞪着眼只知道听,用指尖轻轻扣了一下裘弈手里握着的空白玉简,“用你的神识,将本座方才所言记录下来。” 裘弈连忙开始记录。 “弄清门中各长老与驻宗的高修修士都擅长什么,每月轮流为徒子们开设课堂,讲授道法。”萧湘话音顿了顿,略作思考后再次开口,“太清宗与其他宗门的一大不同之处是,在太清,由徒子选择师长,而不由师长选择徒子。本座若是钟意某名徒子,会极力向那名徒子展示自己的才学,以求徒子选择拜入本座门下。” “就算拜到了本座门下,日后若是想要学习他术,也可去同宗其他师长座下挂名学习。一徒百师,一师千徒,太清宗从不拘于一格。” 裘弈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上清宗中其他问题,本座也不清楚。红梅落雪现今再无第三人,你若对治宗之法还有疑问,尽管提便是。”萧湘缓声说道。 裘弈沉默。 他对于自己的宗门可谓是一无所知,别说能看到宗门内部有什么问题了,他连如今宗内有几个长老都不清楚。 白衣剑修起身,收起记述玉简,对萧湘道:“吾回宗门问一下。” 萧湘也起身,欲要相送,“静候道君。” …… 红梅落雪的山脚下,回宗的小剑修三人组与太清宗宗主段衍遇上了。 “见过宗主。” 暮成雪率先向段衍行礼,跟在后面的另两人见状,也有样学样地叫段宗主好。 “小雪带朋友回来啦?”段衍打眼一看,见暮成雪身后跟着俩眼熟的小孩,欢喜道,“小还小宇!你们仨认识啊!” “认识,但我们并不熟……”暮成雪话音未落,就被顾人还揽住了脖子,捂住了嘴。 顾人还笑道:“小雪要回来见见师父,我和雷震宇也跟着来问声好,没有打扰到段叔叔吧?” “又开始乱叫人,你兄长与我是同辈,怎么就叫我叔叔了?”段衍捏着顾人还的鼻尖轻轻晃了晃,笑道,“正好我也要去寻香……幽明,一道罢。” 段衍先行,顾人还携着闭上嘴的暮成雪随后,雷震宇在地上看见只小松鼠,将松鼠逗着骗到自己肩上来站着,这才起身追上前面的三人。 寻常小辈见到宗主级别的人物,总怕冒犯,闭口不言,但顾人还话多,无论同辈还是长辈,只要生着一张嘴,便能同对方聊天说地。他见段衍手中握着一卷花名册,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名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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