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脸一扭头看到这人鬼鬼祟祟,冲他一喝:“哎!靳捷!” 靳捷还在想该说什么混过去,没想到对方认识他,于是听得对方又道:“我正要去找熊哥,要不要一起,他今天正好在这边办公室。” 大熊! 学长有希望了。 大熊见了靳捷的表情和见了鬼似的。 为了待会能多套点信息出来,靳捷一脸热情洋溢地拥抱上去扑住大熊:“熊哥!好久不见!你不是说有个事要找我调风水吗,怎么就没下文了?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嘛?!” 大熊一边把他往下撕一边怒骂:“你小子跑哪去了?还有脸问我,给你宿舍打电话就没打通过!人不回家也不在学校,我上哪找你去!” “耶?”靳捷挠挠鼻子,“暑假宿舍封了嘛,我住在一个朋友家……“说着又警觉地瞪住大熊:“你没把我家姑安观怎么样吧!” 从鼻孔喷出不屑的气音,大熊懒懒地说:“我们出来混靠的就是‘信用’二字,你把你熊哥当什么人了?怎么,赚不到钱?想让我帮你找活?” 靳捷翻开本子现场算了算:“快够100万了,还行叭!我主要是想你啦哈哈,想找你聊聊。” 大熊三下五除二咬着汉堡,边嚼边含糊嘟囔:“你熊哥我业务繁忙得很,没有跟你闲扯淡的时间。你给我留个电话,那边客户现在没消息了,回头有需要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靳捷从善如流地写了居邵开的手机号码、自己的Q号,撕下那页迭好递给他,十分狗腿地问:“熊哥,你不是万事通吗,我想跟你打听一下吴氏集团,了解吗?” “哪个吴氏?” “你看到新闻没,今早老大死了的那个吴氏啊。” 大熊吸着饮料斜眼看靳捷:“这又关你事?你想打听什么?” “他们公司有个刑事案件,好像一直在走诉讼流程,这你知道吗?” 大熊像被念了紧箍咒,表情痛苦:“你个大学生不要跟我一个小学毕业的人扯什么刑事还是房事,我听不懂!” 办公室一角有个听墙角的光头背心男,此时举着手小跑过来:“熊哥,官司嘛,我晓得一个……就不知道是不是小哥想听的那个。” 靳捷分了个板凳给他,感兴趣地鼓励光头:“说来听听?” “我有个同乡,之前在他们吴氏公司下面的一个工厂里,做金属冶炼。他就说,去年年初,死了个人。” 靳捷和大熊同时狐疑:“告赔偿?” 背心男摆手又摆头,一脸高深莫测:“莫得啷个简单。那个死的工人,他家婆娘凶悍得很。不晓得是不满意赔偿,还是不满意哪样,非要把事情闹大,好像是在报社还是电台喊冤。冤不冤不晓得,反正还真引来了几个记者,他们悄悄摸进工厂,拍了些照片回去,结果不知道是为啥子,工厂就被暂时关闭。后来他们工友之间传来传去,听说好像是,记者的照片里面拍到,不晓得哪样东西,说他们冶炼的金属,是违法的。我那个同乡,就是今年过年时候,和我们几个老朋友一起喝酒时抱怨的,他们那么多人,在那地搞了这么多年,干的活竟然不合法,哪个可能嘛!” 如果不是人命赔偿,那听起来确实像刑事范畴,师兄代理的就是这个事情吗?靳捷飞速记着关键点,又问了几个细节疑点。但也问不出啥,都是听说。 大熊忽然捏着根薯条,点着靳捷:“你是哪一边的?” 早上扎的小揪揪下面,有点子痒,靳捷挠了挠头,无所谓道:“我哪边都不沾,就是好奇问问。” 大熊点点头,正经道:“不要沾,他们家,发家好快。就我知道的,是有不少违禁开采、制造、倒卖,都他娘的是卖国贼!只是以前有吴大在,一直很会打点遮掩。现在嘛,吴大挂了,少不得被扒皮抽筋。” 但是他帮九牙做了阵,如果真是能正常运转,如果马上就是九牙接手,阵法能让九牙顺利发财吗。 靳捷心里盘算着。 学长既然代理吴氏,那就跟吴氏是一边的。他到底是知情的情况下还要帮他们,还是不知情呢。靳捷想到郑俊明那副看起来被油水浸润的发福模样,心里咚咚打鼓。 靳捷已经得到想要的信息,也大致推测了事情始末。 接下来,就是怎么和学长谈的问题了。 回到去,先给飞飞家打了个电话,暑假接近尾声,最后一学年没什么课程,不知道他们还回不回来。 “当然回!大四我要监督你练体能,有需要我还可以教你跆拳道,你现在干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有点防身技能比较好。” “防身的我有,小黑给我做了个电棍……嗐先不说了,早点回来啊!等你回来,到时候我叫上学长和你一起吃饭啊,你都不知道,你男神已经跌落神坛,胖成球了!” 靳捷觉得飞飞作为死忠粉,说不定还真是能挽救师兄的最佳人选。 挂完电话,见居邵开端碗出来,还没凑上去就已经要流口水了:“哇~ 你可真是太能干了!这牛肉看起来就不错。”帮忙把餐桌收拾出来准备吃饭,看到几朵酢浆草扎成的兔子,靳捷惊奇:“我正想问,你上午就是用这个和我联系的吗?” “我试了几种方式,”放下碗,居邵开把花束和木符迭在一起,“要这样搭配使用才能起效。” “我昨晚就想问你,为什么是兔子?你还挺会扎的。” “我属兔啊,”居邵开吃上了,“你不是说这符是增强属性的吗,那我猜要增强我的属性可能才会起作用,属性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属兔……” 靳捷又忍不住开始边乐边夸他:“这都行!你也是平平无奇的通灵小天才。” “你今天跟九牙去山上布阵布得怎么样,天不亮出的门,怎么到天黑才回来?” 靳捷于是一边开吃,一边原原本本把在外面布阵,到发现起效,到发现师兄的问题,到去见大熊,见完以后又去市场看有没有适合师兄的镇物,一件一件细细道来。 只见居邵开表情逐渐凝重,靳捷赶紧说:“我知道,我知道你要说,安全是最重要的。但目前看来,没什么太大问题。等九牙把40万转过来,我们就和这单事没关系了。”看居邵开脸色并没有放松下来,又小心翼翼地坦诚掏心:“你看,其实如果我不告诉你这些,你也不会知道对吧?但我还是说了,为什么呢,虽然怕你担心,但我也不想瞒着你。”悄悄看居邵开的表情,还是紧绷着唇角,靳捷心里叹口气,又要吵架这是。 居邵开犹豫好久,最终看着靳捷,郑重地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不能跟我说真心话?” 靳捷坐直身子,认真点头。 “在你心目中,钱更重要?还是人命更重要?” 第 20 章 听到居邵开问他钱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靳捷侧了侧头,没理解。 待到反应过来,先是呆住,随后领悟话外之音,耳朵“嗡”一声,直接爆炸。 靳捷完全下意识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反手指着自己胸膛,继续问:“你觉得,是我!为了钱,害死了那个人?” 居邵开也拧眉站起身,双手紧紧握住桌子边缘,手背青筋暴起,看起来矛盾而挣扎,一字一顿,嘴唇颤抖地把话掷在靳捷心上:“死了一个人啊靳捷!我知道你只是接单,但现在……你虽然不是故意害人,但现在有人死了,你……你心里什么感觉?” 靳捷挥出去一只手,不知道是想抓住什么,但他只知道紧盯着居邵开:“你以为我没有感觉吗!早上我在那个办公室里,虽然身边都是人,但我感觉自己好像在一个冰窟窿里!我也很恐慌!很害怕!很迷茫,甚至很有负疚感好吗!这个答案你满意吗?”有什么液体砸在了桌面上。 靳捷继续剖白,把心里所想一股脑倒出来:“但坦白说我压根不认识那个人!对我来说那就是一个陌生人!这个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陌生人在死去!我的负疚感只出现了那么几分钟。然后我的注意力就转移了。就被我认识的人给带走了,我认识的人,给我介绍实习的我的学长,他!很可能面临着一个重要的人生关卡,我想帮他!所以我转头就忘了那个陌生人!可以吗?有问题吗?!” 一连串的提问伴随着情绪接连高涨,靳捷一拳砸在了桌上:“我没那么大本事去照顾所有人!我甚至都顾不全我自己!” 有点语无伦次,忍不住越说越激动,满心的难受无处投递,靳捷又原地踢了一脚椅子。 “砰”地一声,椅子应声倒地。 但这声巨响并没有阻止他还在上涌的情绪,靳捷感觉眼眶红热,眼泪不受控地涌出:“在你眼里我就是为了钱是吗?!为了钱我完全抛却了做人最基本的底线是吗?完全没有了道德感是吗?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我告诉你,我不是为了钱!钱是什么东西?在我眼里,钱意味着我的家!我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家!” 喊出最后一个字,如同脱力一般,靳捷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双手捂住了眼。 或许,此时此刻居邵开的质疑,也是靳捷心底对自己的质疑。 从早上看到新闻开始,那刚出现便被掐灭的自我怀疑,便如爬山虎一般,在靳捷心内一点一点,密密麻麻包裹了曾经坚定要赚钱还债的决心。 潜移默化中让靳捷窒息。 终于,在这个明明毫无杀伤力的朋友口里,如一星火头,点燃整片让人泅溺挣扎的密林。 居邵开也默默流泪,不知道是被靳捷的反应给吓到,还是被自己纠结的。 靳捷听到他深吸一口气,颤抖地呼出,哽咽道:“好,你觉得没问题,那就……那就这样吧。我确实,没有体验你的困境……不配,高高在上地,指责你。”边说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拿去厨房洗刷。 靳捷独自冷静了一会之后,又一步步走到居邵开身后,头垂下去,顶着他的背,一手一边揪住他T恤下摆的两个角,用力往下扯着。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低声道:“小黑,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我好累,我也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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