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过我选择吗?为什么你会觉得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跟一个只认识了几天的孩子,和一个完全不熟悉的杀手划等号?我为了你连皇位、连命都可以不要,这些还换不回你哪怕仅有一次的信任吗?” 凌熠再一次被质问得哑口无言,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空气中只剩下奥瑟愤怒的粗喘。 仆人神色慌张地敲门进来:“陛下,公主殿下又流鼻血了。” 奥瑟抬脚就走,凌熠也心急如焚,跟着他一起来到佩里的房间。佩里人中附近还有血液抹拭过的痕迹,一见到他俩立刻背过身去。 “谁让你通知父王的?父王跟凌熠爸爸今晚有重要的事要谈,不要打扰他们。” 凌熠心中一酸,想上去抱抱女儿,奥瑟越过他,先一步走到佩里床前,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一遍。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叫兰泽过来?” “什么事都没有,你们快出去!我要睡觉了。” 从佩里房间出来,凌熠变得低声下气:“你有气就出,想骂就骂吧,只要答应我的条件,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奥瑟却毫不留情地拒绝:“已经有了三个骨肉分离的孩子,还不够吗?对于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家长,我没有一起繁衍后代的想法。” “可是佩里她——” “我的女儿我自会想办法救她。这三年她在生死边缘徘徊了无数次,都是我拉回来的,这次也用不着你牺牲自己。” 凌熠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奥瑟的背影越来越远,隔着一扇门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儿,隔着胸膛是他仅剩不多的自尊。 对女儿的亏欠最终战胜了一切,他追上去拉住奥瑟的手臂:“我必须跟你生个孩子,不怀上我绝不离开!” 奥瑟冷冷瞄了他一眼:“只要把我儿子送回来,随便你爱待多久待多久。” . 希尔德贝里张灯结彩,气氛热闹得像过沐澜节,大家都欢天喜地,只有一个人除外。 鲁玛再次见到凌熠,就只是面无表情地瞅了他两眼,又移开视线,凌熠也没什么想跟她说的。 二人擦肩而过,凌熠听到她开口,“三年前不是我举报的你。” “……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是你举报的我。” “奥瑟陛下始终没有问过我,所以我也没有机会跟他解释。” “那是因为他也相信不是你。” “……” 两个人各自前进,相隔一米后凌熠忽然站住。 “但是我误杀了贝尔伯爵。” 鲁玛也站住,良久。 “哦。” . 唐德领着席恩往餐厅走,溢美之情一路未曾中断过。 “哇,前辈您也太厉害了,我自诩情报能力国内数一数二,足足找了三年,掘地三尺,愣是没找到一丁点您的线索。” “隐匿行踪的能力这么强,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也教我两手?万一哪天我犯了错亡命天涯,也能派上用场。” 席恩打量着他怀念的希尔德贝里:“晚餐之前,我能不能先去伯爵的书房看看?” “呃…可以啊,没问题!虽然奥瑟殿下几乎不准人进那里,但前辈您的话,他一定会同意!走,我带您过去……不对,您肯定比我更熟这里的路,是我班门弄斧了嘿。” 时光在伯爵的书房中静止,每一样摆设都维持在他离开时的样子。 只有书桌上的笔记经常被人翻动,摊在桌面上的那一本就是唯一未曾发表过的蜂族风土人情考察实录的手稿。 席恩顺手一翻,在上面看到许多不属于伯爵的笔迹。 唐德自觉留在外面,见席恩翻阅那些笔记,远远地介绍道:“那些是奥瑟陛下对贝尔伯爵遗作的增补,陛下这些年一直在完善对蜂族的研究记录,都快成半个人文学专家了。” 席恩放下笔记,环顾房间,视线经过蜂后送给奥瑟的成年礼物,最终落在伯爵的巨幅画像上。 “如果伯爵还在就好了。” . 佩里小公主身着盛装,端坐在独属于她的用餐座椅上,睫毛忽闪忽闪,一双大眼睛盯着正对面的席兰跟火羽看。 席兰从来没有涉足过这种正式场合,肉眼可见得紧张,身边只有火羽一个认识的人,坐在正对面的公主殿下,还不知为何一直盯着他跟火羽看。 “就是你在我出生时想要杀我吧?” 公主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席兰就吓了一跳。 这些事他也不是完全不知情,只是没想到公主一上来就翻旧账,三岁的稚嫩嗓音三十岁的老道口吻,使这顿晚宴瞬间变成一场有预谋的兴师问罪。 “回公主殿下,其实火羽当时并非有意,他也是不受控制的……” “不受控制地杀人,就可以被原谅吗?” “这——”席兰语迟。 佩里小公主顿了顿。 “我觉得可以。” . 奥瑟居高临下打量面前的小男孩。 小男孩穿着精致繁琐的皇室礼服,连花纹都无比考究的黄金纽扣,笔直地系到领口。领口处还有一圈图案华丽的金色镶边,与肩膀上的流苏交相辉映,冯狄家族的家徽绣在左胸口最靠近心脏的位置,脚上崭新的皮鞋乌黑锃亮。 除去这身违和的皮囊,男孩眼眸如狭长新月,眼角锐利上扬,眼中满满的无畏,活脱一个缩小版的凌熠。 小男孩也仰头打量这位比自己高出许多、身上所穿礼服却跟自己差不多的ALPHA皇帝。 这位皇帝在民间的风评以暴君著称,一继位就把反对他的人杀得七七八八,剥夺过很多贵族的头衔,在镜头前几乎没露出过笑脸。 但小男孩却不觉得怕他,因为—— “你是小公主的皇帝爸爸。” “是。” “那你能带我见小公主吗?”他天真地问。 “你叫什么名字?” “利克。” “利克。”奥瑟重复了一遍,“有没有人说过,你闻起来像我国元帅家的后花园?” 利克:? “身上的衣服是谁给你穿的?” “一个看起来凶巴巴的大婶。” “你喜欢吗?” “不喜欢。”利克很诚实地说,“脚上有东西,不舒服。” 奥瑟屈膝蹲下,动作温柔地抬起利克的小脚,将存在多余的鞋子取下。 “你凌熠爸爸也不喜欢穿鞋。” 利克光着脚丫,十分开心:“那外套也可以脱掉吗?它勒得我脖子好紧。” “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奥瑟把人从地上抱起来:“走,我带你去见小公主。” 他走过的地毯上,静静躺着被丢弃的外套和鞋袜。
第100章 “殿下!等一下殿下,我有话要说!…陛下!……冯狄·奥瑟你给我站住!” 凌熠大步流星地追赶奥瑟,终于在他上车前把人拦下。 奥瑟从容整理着袖口:“有话快说,皇帝很忙的。” 凌熠当着一众侍从和仆人的面,劈头盖脸地质问:“你不是说只要把儿子带来,就答应跟我生小孩,这都一个多礼拜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履行义务?” 这些天来,奥瑟不光刻意对他视而不见,晚上还以小公主需要陪伴为由,完全不给他独处的机会。 在场众人,无论侍从还是仆人,无不接受过特殊训练,此刻也都憋笑憋得辛苦。 唯有奥瑟泰然自若:“凌熠,我答应的是只要把儿子带来,你愿意在这里待多久都可以,我又没有承诺你别的。” “你——!不是为了跟你生小孩,我干嘛要待在这里?” 一只硕大的白虎张牙舞爪地从凌熠背后扑过来,凌熠这些天被偷袭出了经验,刚看到地面的影子便侧身一闪,白虎扑了个空。 猛虎轰然落地,激起一片尘土,飞沙落定,虎背上竟稳稳当当地坐着一个小孩。 这么片刻的工夫,足够奥瑟甩下凌熠走到座驾跟前。 凌熠恼火,他好不容易才截住奥瑟,就这样被这两个家伙给搅和了。 “利克!小白!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一人一虎同时回头。 小白:“嗷呜!” 利克:“嗷呜!” 两声相差无几的虎啸响过,转眼一人一虎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专门来一趟就是为了破坏凌熠的“好事”。 奥瑟半只脚踏进车内:“你愿不愿意待是你的事,反正利克看起来待得很开心。” 凌熠扑过去,被车门挡在外面,气愤地拍着车窗:“你别跑!你跟我说清楚,是不是那方面不行了,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也可以用人工的手段解决……喂,喂!” 座驾在他眼前徐徐驶离,凌熠只能对着汽车尾气无能狂怒,留在原地的仆人们个个咬紧下嘴唇,特殊训练的成果即将功亏一篑。 奥瑟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八卦的唐德憋不住了。 “奥瑟陛下,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凌熠陛下实情?他要是知道了真相,指不定多气呢。” “有当着我的面,带着我的儿子逃之夭夭时的我更气吗?” “呃……” “他那种性子,只会在相同经历时才会将心比心,那就让他经历一遍,这三年来我对佩里担惊受怕的心境吧。” 半小时后,皇家医学院,凌熠跳下车,摔上车门,气势汹汹的架势活像是前来医闹的家属。 三年前,兰泽擅自离都,临走前给帕特留下整整七十页毒理检测报告。帕特不眠不休整理了三天三夜,终于得出霍夫皇帝从未中过蜂毒的检测结果。 霍夫皇帝临死前短暂地清醒了一小段时间,读了报告结果,亲自废除了蜂族灭绝法案,下令缉拿卢乎伦及其余党,宣布传位于大皇子冯狄·奥瑟,安排完这一切后就一命呜呼了。 一年后前院长卡洛正式退休,副院长帕特因这一卓越政绩在身,被破格提拔成为历任最年轻的皇家医学院院长。 凌熠踹开院长室的门时,帕特正巧在与兰泽讨论病人治疗方案,被踹门的动静吓了一跳。 “哎呀!凌熠陛下,听说您回来了,我本该亲自去希尔德贝里找您叙旧,奈何最近医院工作繁忙,没抽出功夫……” 凌熠本意来找帕特,见到兰泽意外欣喜,顾不上回应帕特的公式化寒暄。 “兰泽,你也在这!佩里的病情到底如何,我想听你说!” 兰泽与帕特对视一眼,向来波澜不惊的他,表情有些许古怪,凌熠甚至感觉他在有意回避自己。 “好久不见,佩里殿下的病情,还是由帕特院长亲自为你解释吧,我马上有台手术要做,我先走了。” 兰泽的反应让凌熠心凉了半截,还有什么事比国内最优秀的医生回避讨论病情,更能让家属感到绝望? 凌熠当即显得失魂落魄,帕特非常识相,及时搬了张椅子让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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