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到门口,门竟自己开了,席勒走得太快,没刹住脚步,跟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一样东西从他袖口飞出来,掉到地上。 两个人同时惊呼,又同时噤声,很显然谁都不想把动静闹大。 “什么人!?”对面低低地问了一句,顺手点亮房间的灯。 帕特听说奥瑟进宫至今未归,本想偷偷溜过来检查凌熠身体状况,对眼前这一幕也是始料未及。 “席勒?这么晚,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熠在亮灯瞬间看清了地上的药盒,心骤然提到嗓子眼。 他急中生智,拿起手边喝水的杯子摔到地上。 医院的餐具都是特殊材质,摔的动静很大,杯子却毫发无损。 帕特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来。 “凌熠你怎么了?” “我,”凌熠作势扶着额,“我头痛……” 帕特紧张:“头?头怎么会痛?” 席勒立即反应过来,一脚踩在药盒上。 凌熠:“我想喝水……手没有力气……” 帕特:“啊?手也使不上力气吗?持续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 凌熠一会儿按头,一会儿捂嘴,急得帕特赶紧过来检查。 “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这里吗?还是这里?” 凌熠边做假动作忽悠帕特,边用余光偷偷监视席勒。 他看到对方正小心翼翼地俯下腰,试图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脚下的药盒捡起来。 帕特可能一时找不出头绪,反倒想起另一个被他忽视的人。 “说起来,你到底为什么三更半夜跑到凌熠的房间?” 席勒起身的速度太快险些闪到腰。 “这个……我……”他向来不会撒谎,甚至对凌熠这种谎言信口拈来的人充满唾弃。 “是我让他来的,”凌熠把话接过去,声音还带着几分虚弱,“我太担心养父的情况了,让他一有变化就来通知我。” “没错,”席勒僵硬地附和,“刚才老爸好像有苏醒的迹象,我就赶紧来跟他说。” 帕特意外:“席恩这么快就醒了?” 席勒:“也不算是……现在回想,也可能是我看错。” “你日有所思,夜有所盼,当然会看错了。”凌熠嫌弃道,“下次没看清楚就别来了,害人空欢喜一场。” 对这两个人的一唱一和,帕特半信半疑。 “就算是这样,为什么不开灯?” 凌熠不假思索:“我的眼睛不知被什么刺激到,之前什么都看不着,现在虽然能看清一点,可强光一照还是睁不开眼。” “我想起来了,帕特医生你刚才开灯,我突然眼前一黑,所以才摔了杯子。” 眼睛的问题可不是小事,帕特把席勒的事抛在一边,仔细检查凌熠的瞳孔。 凌熠遮着半边眼,朝席勒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弯腰捡药出去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直到完全离开病房的那一刻,他才长长松了口气。 凌熠说得对,照这样来上几次,是绝对有可能出人命的。 席勒转身打算回自己的陪护间,才迈出一步,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钉在了地上。 那个声音问的问题似曾相识: “这么晚了,你去凌熠的房间做什么?”
第19章 席勒僵硬地转过身,像极了会动的木乃伊。 藏在袖口的药盒温度逐渐升高,宛若一颗随时被引爆的炸药。 他咽了口唾沫,把方才跟凌熠对过的“口供”一股脑抖落出来。 “报告唐德队长!我是来通知老爸最新情况才来这边的!我本来以为他醒了,后来发现他没醒,都是我太心急了!” 唐德被他这幅模样逗得忍俊不禁。 “瞧你吓得,我有那么可怕吗?” 为了证明自己的友善,他还特地上前拍了拍席勒的肩膀。 “上次我是威胁过你,不过那只是试探。你很快就能来护卫队报道了,未来大家都是同事,不用这么紧张。” 席勒立正:“不敢!” “不敢来?” “不是!进护卫队是我的荣幸!”席勒暗中把药盒向里推了推,“您是近卫队长,是顶头上司,不敢……跟您自称同事。” 唐德觉得这年轻人煞是可爱,好好培养兴许能解放自己日夜跟随在殿下身边的重担。 “放轻松,我们这里没有那么严苛的等级观念,所有队员分三个班次轮流当值,大家平起平坐,同工同劳。” “为什么?我以为起码要效力几年,努力表现,才能成为奥瑟殿下的贴身近卫。” 席勒像失去奋斗目标一样茫然。 唐德心说除了他,哪个离奥瑟殿下近的久了能不疯的,三班倒已经是对队员们的极限压榨了。 但他当然不能这么讲,怕把人吓跑,只是笑笑,不解释。 “走,到露台抽烟去。” “唐德队长,我还是学生,我不能吸烟。” “像你这么听话的学生不多了,想当年我们在陆颁那会儿,私底下也没少破戒。” 唐德从烟盒里抖出一支,夹在指间:“那你陪我去抽支烟,顺便有东西要给你。” 经过凌熠病房,他漫不经心地瞄了眼紧闭的房门,席勒借机把藏在袖子里的药盒滑进上衣口袋。 确认没有暴露,他抹平衣摆,快步跟了上去。 唐德手里拿的烟直到出了户外才点燃。 席勒趁他换气间隙问:“唐德队长,您刚才说,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唐德递他一个纸袋,席勒倒出里面的东西,脸色变了。 唐德吐出烟圈:“这是你们一家三口的证件,没错吧?” 席勒喉咙微微发紧:“是……是的。” “重要的证件就妥善收好,不要再弄丢了,补办起来很麻烦的。至于凌熠那本,暂时由我保管,需要的时候再还给他。” 席勒无意识地应和:“好……好的。” “对了,跟这四本真证件一同捡到的,还有四本不太一样的。你是乖学生,应该知道有些东西不能随便仿造,严重的话甚至要坐牢的。” 唐德抖抖烟灰:“敏感的东西我先帮你销毁了,伪造的人呢也已经落网了,后不要再动同样的心思。” 席勒盯着三本一模一样的证件封皮,眼神发直。 唐德说的这八本证件,被他藏在自认为最隐蔽的地点,而他也是受过专业军事训练的准毕业生。 他是有多天真,竟然认为自己有能力带全家人远走高飞。 “就当是为了满足我个人的好奇心吧,你最初的计划是打算逃去哪里?” 席勒知道事已至此,任何隐瞒都没有意义,生硬地吐出两个字:“天宿。” 唐德肃然起敬,冲他伸了个大拇指:“有胆识。” 他很怕这位乖巧青年头脑一热,铸下大错,提前警告他说:“不过你也不要低估我家殿下的执着,他想要的人,就算远走天宿,也会派兵把人找回来。” 席勒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双方力量的悬殊。 不,莫说是去天宿,恐怕他们连边境线都没出,就会举家落网。 “我是真心欣赏你,才会给你忠告,除此之外,凌熠那边也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意相处了。我知道你们感情跟兄弟一样,但是今非昔比,你们没有血缘关系,有些嫌还是要避的,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带你离开那里吗?” 席勒愣愣地摇头,他真的以为唐德只是要给他证件。 “因为一分钟后奥瑟殿下就会抵达,刚完成标记不久的ALPHA,保护欲、征服欲、独占欲都处于顶峰,要是被他发现这个时间有其他ALPHA在凌熠房间,你猜殿下会怎么想?” 夜风吹过被冷汗打湿的衣料,从头到脚都凉飕飕的。 “可是,我离开的时候,还有别的ALPHA在房间里。” 唐德像被烟头烫到似的,手指一抖:“你说什么?” . 帕特两股颤颤,如果这是一局生存游戏,他每次都能精准命中死亡选项。 好消息是奥瑟殿下被陛下叫进宫大半天,精力也不比寻常,开口时嗓音是略带慵懒的沙哑。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下届帝国医学奖得主,帕特医生吗?” 每个字的尾音都扣在帕特脆弱的小心脏上,一模一样的话兰泽也说过,一开始他以为是挖苦,后来发现对方竟然是认真的。 同样的,奥瑟殿下说这话时他也以为是挖苦,后来发现……就是挖苦。 帕特堆笑:“不敢当,我才要恭喜殿下,手术很成功,没有出现不良反应,有点小插曲也是有惊无险,这都是殿下您平时行善积德的结果。” “你就没有别的要跟我解释?” “殿下还、还想听哪些解释呢?” 奥瑟二郎腿调了个个儿:“要是想不到,你就慢慢想。你知道,我这个人在倾听遗言时,一向很有耐心。” 帕特吓得脖子一缩:“殿下,医学是有偶然性的,就像好端端一个人突然死了,又或是患了绝症的人突然好了,谁也解释不清,没有百分百的结果才是医学的迷人之处,不是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几乎成了蚊子叫。他是有多词穷,才会试图用兰泽异于常人的逻辑来说服殿下,这个逻辑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是呀,就像好端端一个人突然死了……谁解释得清呢?”奥瑟重复他的话。 帕特:“……” 凌熠恰到好处地打了个哈欠,帕特顿时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我知道殿下您向来精力充沛,但是凌熠术后虚弱,又受到惊吓,特别需要好好休养。他的信息素样本已经送去分析了,明天……最迟明天一早,一定给您一个详细的结果!” 奥瑟偏头去看坐在床上的凌熠,他看上去困倦地揉着眼睛,眼角还泛着水汽。 不知为何凌熠说过的那句话浮现在脑海:我现在是OMEGA了,变娇气了不行吗? 看到毫无防备暴露出“柔弱”一面的凌熠,奥瑟嘴角无意识上扬,连帕特都看傻了眼: 如此纯良无害的笑容是真实存在的吗?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动不动就冷笑、蚩笑、蔑笑、讥笑……的奥瑟殿下吗? 此刻的凌熠可没心思揣测那两个人的想法,他只是跟帕特夸大了眼睛的症状,但眼角膜受到毒气刺激也是事实。 刚才帕特又坚持给他补了眼药水,打了个哈欠后,药水混着生理性泪水一起外涌,刺激得他去揉眼睛,哪里会知道奥瑟那些奇怪的脑补。 奥瑟心情异常得好,他摆摆手,示意帕特可以走了,如此轻描淡写反倒让帕特觉得不安。 他也许不该劝奥瑟殿下早点休息,他也许应该以医生的身份限制他与凌熠保持距离。 “那个,奥瑟殿下……” 奥瑟注意力都在凌熠身上,隔了一会儿才发现电灯泡还在屋里杵着,亮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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