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姻缘线,不是手铐。”季寒瑞十分认真地回答,可惜内容依旧脱线。 如果左晓川再深究一下就会发现,季寒瑞对姻缘线的接受度未免太高了,就像是对待日常用品一样熟悉。 不过此刻的左晓川注意到的是另外一件事,季寒瑞脸颊上的红晕红到了不太正常的地步,不像是害羞,而是—— “你不会酒精过敏吧?” 左晓川当机立断抓住季寒瑞的手腕,把他的袖口卷上去。果不其然,他衣服遮挡下手臂的皮肤也一片淡红。 他忽然无端联想到之前季寒瑞假装“恶霸”叼根烟,戏演完后疯狂漱口的事,于是问道:“你之前喝过酒吗?” 季寒瑞这次老实回答:“没有。” “那你这不会真的是过敏症状吧?!”左晓川语速不自觉变快,“有感觉哪里难受吗?” “胃疼。” “跟我去医院!” 无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的推拉、将吻未吻的暧昧或者是纠缠在手腕上的姻缘线,在发现对方身体不适时统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现在左晓川只想确认季寒瑞无恙。一想到刚开学那阵季寒瑞犯胃病时疼得脸色惨白的样子,他就没办法静下心来。 叫车软件上很快有人接单,左晓川牵着季寒瑞的手站在路边等。在等待网约车来的几分钟里,季寒瑞一直安安静静任他牵着,手指没有回握也没有抽离。 他太过安分,左晓川忍不住偏过头看他一眼,没成想直接撞入了他直白专注的眼神里。 人们在正常社交当中其实是很少对视超过三秒的,因为眼神能够表达的情绪比话语更细腻复杂,三秒的时间内传达的讯息足够让大脑过载,于是长久对视的人不是要接吻就是要斗殴。 左晓川皱起眉头:“你能不能别耍流氓了?” 这人今天晚上十足的不正常,左晓川算是发现了,季寒瑞做出这一系列崩人设的事情时情绪都是很稳定的,与其说是因为醉酒而反应迟钝,倒不如说是他在享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能引起左晓川极大感情波动的效果。就像现在,左晓川替他的胃病着急,他却像没事人一样欣赏他为自己焦急的样子,眼睛里跳动着满足与雀跃。 酒精真的能让人产生如此魔幻的变化吗? 平时三棍子打不出来一句真心屁、只会放垃圾话的家伙,喝醉了居然意外的坦诚,眼神里藏不住小心思。 车到了。左晓川拉着季寒瑞一起坐在后座。 一直装哑巴的季寒瑞终于想起来使用自己的嘴:“不用去医院。” “你胃不疼了?还有酒精过敏,我听说严重的会要命的!” “我家里放的有常备药。”季寒瑞顿了顿又解释道,“我不是酒精过敏,那不是这个症状。” 左晓川将信将疑,卷起他的袖口检查一遍,不放心还翻开他的毛衣领口看了看脖颈。被他扒拉过的季寒瑞缩着脖子躲到车座另一边去了。 好像除了皮肤发红,没有其他症状,左晓川打开手机搜索“酒精过敏的反应”。 季寒瑞等了半天不见他表态,补充道:“我头晕,很困,想睡觉。” 左晓川猜测他这会儿是酒劲上来了。 “那行吧。”左晓川不再坚持,探头对司机道,“师傅麻烦了,临时换一下终点吧。” 又推了推头靠在车窗上装死的季寒瑞:“报你家地址。” 季寒瑞模模糊糊报出一处地址,司机没听清,左晓川凑近了让他再重复一遍,又转述给司机。 说完第二遍,季寒瑞彻底没音儿了,车内光线昏暗,左晓川挪了挪身体凑得更近些,才看清楚这人已经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左晓川:“……” 他挂着一副“烦死了”的臭脸,拽着姻缘线扯过季寒瑞的手臂,把对方整个人拉过来,季寒瑞十分配合地把脑袋歪到他肩膀上,枕着不动了。 深夜路上人少,司机只花了二十多分钟就把他们从市中心的商业区送到了郊区。 这里是Y市有名的别墅群,连成一片的独立庭院住宅背靠矮山,环境清幽静谧,尽管在黑咕隆咚的夜晚瞧,也能看出来是十分宜居的地方。 看来之前程珊珊透露的季寒瑞家庭情况所言非虚,他爸的确有钱。 左晓川把靠在他肩膀上的季寒瑞摇醒。他一路上都在担心季寒瑞会像其他喝醉酒的人那样一坐车就吐,还好他一直安安静静什么幺蛾子都没整。 左晓川因而心情不错,具体体现在他扶着季寒瑞不断唤醒对方和保安解释情况、过门禁、输完密码进屋打开灯后,还有心思开玩笑:“按照电视上演的,现在不是该有管家出来迎接然后鞠躬说‘少爷您回来了’?” 尽管在晕醉当中,季寒瑞还是因着他的话白他了一眼。这会儿他已经能自己站稳了,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忽然眉头一蹙捂住嘴。 左晓川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好—— 果然下一秒季寒瑞一个字音都来不及发,拔腿往洗手间跑,和他手腕绑在一处的左晓川被迫跟着飞奔,被迫被拽到马桶旁边,被迫观看了季寒瑞吐得昏天暗地的全程,还抽空用能够自由行动的左手轻轻拍着对方的背。 吐完又漱过口,季寒瑞酒劲儿总算过了,双手撑着流台缓神。 这个姿势下左晓川只能和他贴着站,两人的面孔一起出现在镜子里。 经过方才胃部和喉部同时激烈痉挛的折磨,镜子里季寒瑞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惨淡得像张白纸,眼角却漫着薄红,一双眸子黑黢黢的,看着镜子里另外一个人的脸。 左晓川在镜中和他对视。 季寒瑞这种脆弱状态他也不是头一回见了,是以他的目光十分坦荡,然后意外捕捉到了那双黑沉眸子里一丝可以称得上难为情的情绪。 左晓川当然不会放过调侃对方的机会,哼笑道:“你害臊什么,怕我嫌弃你?” 季寒瑞抿着嘴,收回视线,从流台直起身准备跑路,但刚迈出一步就因为手腕上的拉扯停住了动作。 左晓川好整以暇地准备欣赏季寒瑞清醒后发现姻缘线的震惊反应。 季寒瑞先是略带困惑地晃了晃手,随即他那双平日里无精打采的眼睛倏地睁大了:“!” 好端端一个人被惊成猫头鹰,左晓川幸灾乐祸,有种折磨自己这么久的东西终于有人来分担了的爽快。他拎着红线把两人的手都举起来到眼前,好气又好笑:“知道我被它困扰了多久吗?我算算——从开学到现在,四个多月!之前系在脚腕上我还能装作看不见,后来不知怎的就跑到了手腕上,现在它蹬鼻子上脸直接变成手铐了,你说怎么办吧。” 季寒瑞退后一步,左晓川不得不上前一步,单看两人的动作倒像是左晓川步步紧逼一样。 “……我知道,”季寒瑞喉结上下滚动,眼神乱飘,看天花板看地面就是不看左晓川,他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左晓川没好气道,“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无论如何都逃不开和你的联系,现在好了,就算没有这个东西,我也逃不开你了!” 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像是告白,话音落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别扭的羞涩。 “不是这样的,对不起。”季寒瑞忽然没头没尾道。 “你对不起什么,难道这玩意儿是你系的?” 季寒瑞看着他。 左晓川也看着季寒瑞。 他从静默的空气里逐渐读出了一条荒谬的结论。 “——这真的是你系的???” 季寒瑞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缠绕着红线的左手手心摊开朝上,作出一个邀请的动作。 左晓川在足以将他世界观轰碎的真相冲击之下强行粘回着早就四分五裂的心脏,压抑住一切情绪,试探着将右手搭在上面。 现在两人面对面,手心贴手心。 季寒瑞说:“你可以松开我的手了。” 左晓川:“?” 尽管十分疑惑,但他还是照做。 季寒瑞继续说:“后退一步。” 左晓川往后退了一大步。然后他发现了不同 ——姻缘线随着两人距离变远而拉长了。与此同时,手腕上细线绳缠绕的触感也随之消失。 左晓川再次抬头看季寒瑞。 季寒瑞默然片刻,再度开口时声音莫名变得干涩:“现在,你无论后退多少步都没有问题,你可以随时远离我。” 左晓川眸光一变,他没有任何犹豫,行动快过语言,上前抓住季寒瑞悬在半空的手:“我不会!” 令他没想到的是季寒瑞顺势将他的手握在掌心,凑到的唇边:“我会试着相信的……谢谢你。” 季寒瑞微凉的嘴唇贴在他手背皮肤上的一瞬,左晓川的目光发生了短暂的涣散,在季寒瑞松开手后恢复了正常。 像是正在播放的动画缺掉了一帧,左晓川再次开口时慢了半拍:“……你谢我什么?” 季寒瑞迅速调整了表情,像是平时和他说话那样拽欠拽欠道:“谢你这么晚了送我回家,你真是个好人,我太感动了。” “别膈应我,”左晓川搓掉一身鸡皮疙瘩,“既然你没事了我就回去了。” 季寒瑞脸上挂着笑一路把他送出别墅大门。 过栅栏门时左晓川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回头。 季寒瑞脊背瞬间绷直。 左晓川指着他道:“记得报销路费!” 季寒瑞瞬间松了口气。他目送左晓川拢了拢围巾,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殊不知,身后这栋他没来得及仔细看清全貌的别墅,截留了他一份关键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虽然大概无人在意,但还是想狡辩一下hhh,真的不是我不想更,而是最近三次元太忙了,这章能更出来还是因为今天中午因为痛经晕倒,被拉进校医院顺势请了假才抽出来的时间码字(试图卖惨)。我检讨,我以后写文一定不仅全文存稿还要修完文再开始连载,这篇文其实是有全文存稿的,但是随着发布过程中发现反响很差,就大修了后面的大纲,试图挽救一下它稀烂的本质,然鹅貌似没有用处……我很舍不得我笔下的角色,所以尽管写作过程中手感很差写得很痛苦,还是会坚持写完的555555
第40章、柴道煌其人 左晓川回到自家小区时已经过了十二点,他出发送季寒瑞之前就和吴女士说明过情况,没让他妈咪担心他晚归。 冬天的夜晚是寒冷而寂静的,折腾到现在终于闲下心,才后知后觉感到一丝疲惫。口袋里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左晓川掏出来看一眼,发现季寒瑞那家伙真的给他转了一笔车费。 他倒也不是心疼那点钱,而是总觉得漏掉了什么东西,好像这一夜过得有点太平常了。 但不该如此吗?左晓川在脑中复盘:赵愈和周静作为班长副班长牵头组织班级聚会,大家玩得都很开心,后来季寒瑞来了,不知道发什么酒疯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喝饮料,之后聚会结束他好心泛滥送那个醉鬼回家……然后没了。很正常,挑不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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