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本地人,昨晚在瑞和庄客栈过夜。” “回瑞和庄。” 三人一顿跑回到了瑞和庄,一推开门,裴展就看见了那拨动算盘的女子。 那女子一抬头像是吓了一跳。 “呦,这位小客官,没想到你怎么又回来了”接着又支支吾吾的说:“怎么样,今天去惜椿楼了吗,有没有合眼缘的姑娘,个个水灵着呢。” 裴展气愤,原来这惜椿楼就是这种地方,还好意思说呢,白费了一天时间。好在误打误撞救出来了唐真。 那女子一看今天来的是三人,往裴展身后打量。 “呦,怎么这么快就带回来了”说完就咯咯咯地笑。 裴展刚想开口解释,身前的男子抢先,语气平静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两间卧房。” “两间?这位侠……这位仁兄,原来你和唐姑娘认识啊。” “不识。” “那为何只要两间房?” “你有灵石吗?”这一问就把裴展问住了,他从须辞台出来,本身就没带多少盘缠,自己够不够还成问题。现在多了一间唐真姑娘的房间,再多一间卧房确实支撑不了。 可是……裴展看了看那男子腰间的钱袋,看上去沉甸甸的,却怎么也问不出“你那不是有钱吗”这句话。再加上本来就是这位侠士帮了自己和唐真姑娘的大忙,自己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忍心让他再破费? “那、咱俩挤一挤吧……”裴展感到十分难为情,要是灵石够多就好了。 裴展和那男子的卧房在二楼,唐真姑娘在一楼。裴展刚要转身上楼准备休息,唐真拦住了他。 她身上还穿着在惜椿楼里的一身赤色衣服,途中刮烂了许多地方,凌乱的站在裴展身前,顿了顿,低下头,一字一句道:“今日多谢公子相救,来日若有机会,唐真定要报答今日相救之恩。” 裴展连忙摇头。 “举手之劳,姑娘何必记挂。倘若今日不救而走,才是在下的罪过。” 唐真哽咽道:“没齿难忘。” “时间不早了,快去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裴展突然想到他此次出来的目的,正好等着明天的时候好好问问他父母的下落,这附近有没有姓裴的人家。 唐真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回卧房休息。裴展和那男子也来到了二楼卧房。 奔波了一路,居然连侠士的脸都没看清楚,真是懊悔啊,可要好好感谢一番! 第7章 同床心扉夜 ◎年年今夜月如练,空山松子落人眠。◎ 裴展和那男子一起进入二楼卧房。 “刚才一路奔波,竟然忘了感谢相救之恩。”裴展将手里的包裹放在床榻上,一边说着一边去关窗子。 “裴展。” 听见那男子竟然叫出来了自己的名字,他错愕的回头。只见葳蕤的烛光映着男子的脸庞,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凌厉的眉峰、深色的瞳孔,正在一丝不苟地看着自己。 嗯?我们认识?裴展心里正疑惑可口头上不敢这么说,要是直接问“你是谁啊,你认识我?”也太生疏了。 裴展连忙用笑意掩饰住了眼神中的慌张,脑海里飞快的回忆这样有些熟悉的脸。 除了须辞台的人,平日里接触到的,总不会是每年四月份上山要蓬莱果的人?不不不,绝对不是,那就只能是十三岁那年的凌云会?当时年纪小,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加上当时落入玄武湖昏迷,根本没见识到真正的比试……对了玄武湖,那个一身藏青色的听风堂堂主?叫什么来着? 裴展变得心虚起来,人家听风堂堂主都能记住我这么一个须辞台徒弟,我却忘了人家的名字,更况且人家还帮了我,这个破脑子,真会耽误事…… 裴展笑笑。 “哦对对对,我们……额……” 说不下去干脆不说了,人堂主定会大人不计小人过,裴展安慰自己。 “听风堂衡观。” “衡观郎君,我当然记得你,当年我落入玄武湖,就是你救了我。只是我当时昏迷许久,没见郎君凌云会风采,真是我一大遗憾……今日你又帮了我,让我脱离险境,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了。” 裴展说这些话倒是真心实意,十三岁那年就欠衡观一个郑重的感谢。 怎么回报呢?大不了等今年凌云会比完,回到须辞台摘一筐蓬莱果给郎君送去。虽然裴展忘了他的名字,却奇怪的记住了他没有尝过这须辞台的好果子。 “你怎会提前下须辞台?” 为什么是“提前”二字。 “郎君知道我要下山?你怎会知道我一定会参加凌云会?” 裴展看着衡观的眼睛,七年前的记忆一点点浮现出来,眼前的人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感觉更加沉稳。 “猜的。” 猜的……好吧,这样一想也对,青灯阁秘宝在自己手中,仙尊也在众人面前承诺要好好栽培我,参加今年的凌云会的确是顺水推舟的事。 可是怎么解释提前呢,寻找亲生父母的事他谁也不想说。 “就是看看,郎君你不知道,一个人待在同一个地方二十年,真的挺无趣的。我想多看看风景、尝尝美食什么的。” 衡观听了裴展的话,微微侧身。 “明天去四处转转如何?我知道有一家饭馆还不错。” 裴展应和“好啊好啊。”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衡观郎君居然完整的说完了一句话,再也不是一个个字往外蹦了。 那这样,岂不是寻找父母的计划又得推迟一天?算了算了,不好拒绝,说不定明天会有别的线索。 “郎君为何会来此处?”裴展这才想起来今天怎么会无缘无故碰见故人,莫非有事? “没什么,听风阁里的东西被偷了,抓贼。”衡观说话的语气依旧轻松,连眼皮也不抬一下,可裴展还是感到阴气森森,吓得打了个哆嗦。 “这样岂不是耽误了郎君的事?还是早日抓到盗贼为好。” “无妨。” 裴展看着他的脸,像是覆盖了一层黑雾,对他的感激是真的,有点恐惧也是不假。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居然敢偷听风堂的东西?要是被抓到可要自求多福了…… 关好门窗,屋里漆黑一片,桌子上的蜡烛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裴展一进门就把包裹放在了床上,剩下的空间根本不足以二人同时躺下。裴展怕衡观看出自己的犹豫,走到一片黑暗处才低下头打量地板。 不行不行,这大冬天的,谁也睡不了地板,还是二人挤挤吧。 裴展又小心翼翼把床上的包裹移到桌子上,坐在了床榻上。 “郎君早些休息吧。”裴展回头准备伸被子,这才发现竟然只有一床。 “等等,我再去要一床。” 裴展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七年前他去送被子时的场景,竟然还记忆犹新。什么破脑子,该记住的记不住,这个时候又行了…… 裴展一开门,才发现整个客栈漆黑一片。大家都已经休息了,实在不好意思再去打扰,反正都是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盖一床呗,就怕夜里冷罢了,一晚很快的。 裴展又缓缓地掩上门。 “真不巧,都睡了,委屈你了,郎君。” “不碍事。” 二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微弱的烛光在夜里被风吹的一直雀跃,拉出长长的线。跳动着跳动着就渐渐燃烧殆尽,终于陷入了一整片漆黑。 整个房间暗下来,隐隐约约的月华一点点爬上墙头。裴展的目光跟随着它的运动轨迹,不知不觉地翻了个身。 不知怎么,困意全无,裴展睁着双眼发呆。 他也不敢乱动,生怕惊醒了对方,也怕把被子过多的扯过来,就盖着一个边角,双手不自然地平放。 衡观也没有睡着,他察觉出了裴展的不自在。 “不冷吗?” “啊?” “我说,盖着一个边边角角不冷吗?” “还……还行。” 裴展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过来点,凌云会之前别生病。” 裴展答应着往中间挪了挪,果然感受到了温热。 “暖和多了”,应该是衡观的体温吧。 衡观转过身,面对着裴展,一手越过裴展的胸膛,把被子往他那边拽了拽,裴展瞬间感觉暖意包裹了全身。 “郎君,谢谢你啊,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仙尊跟我说,睡不着的时候就想象自己躺在一艘小船上,漫无目的的漂在水面上,天上全都是星星,把这些星星全部数一遍就睡着了。” 裴展说完就后悔了,这么幼稚的话,衡观一定会觉得不耐烦的,哎。 “真的吗?” 裴展有些吃惊,他真的有在听?这居然是听风堂堂主说出来的话,跟刚刚的自己一样,也挺像小孩子的,想到这里,裴展隐隐发笑。 “应该是真的,仙尊不会骗我。有一次我练剑不小心伤到了经脉,夜里实在疼痛难忍,就去药膳房里煮药,等到煮完发现门被锁了。我就只能蜷缩在地上睡觉,怎么也睡不着,想起来仙尊说的话果然很快就睡着了。” 见衡观没有反应,是不是睡着了?这种糗事以后还是不说了,要不然给人一种很不靠谱的感觉…… “裴展……” “嗯?” “没事,睡吧。” 一颗星星、两颗星星、三颗星星……总之数了很多很多星星,他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客栈里各种嘈杂的声音让裴展很不愉快地睁开眼,真不如宁静的须辞台! 往身边一看,衡观已经不见了。裴展忙活半天,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素色衣服,昨天那一件已经沾上了那些大汉身上的汗味,实在得好好洗一洗。柔顺的头发用羊脂玉簪挽在身后,像江南水乡屋檐下滴落的细雨。 裴展推开门,发现衡观正在一楼的茶桌前玩弄着手里的物件。 他匆匆走下楼,在茶桌的对面坐了下来。 “郎君,你怎么醒的这么早,我还以为你走了。这是什么?” 裴展仔细一看,简直倒吸一口凉气,而且又是大早上,直接想干呕。 是一块类似于骨头材质的东西,一节一节的,上面有七个孔,形状像一把长笛。下面系着一条红穗子,红穗子下是一颗珠子。 “这个?听风堂里的东西,用来追查那个盗贼的。” “吓死我了,我以为是什么尸骨。” “不假,是人骨。把穷凶极恶的人扔进炉子里淬炼,再锻造成无名指指骨的样子,七孔寓意为七窍,泡在鲜血里七七四十九天,最后挂上这个眼珠子就成了。” 裴展吓得连连后退,后背紧紧贴在椅子上,根本听不清衡观在说什么,只觉得这听风堂真是口味极重,这辈子也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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