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小心点吗?”衡观有点生气。 “我知道了。”裴展小声嘟囔,心里却不是滋味,连师尊都没怎么说过我……果然是堂主,难不成对谁都是呼来喝去!我又不是听风堂的人……裴展越想越生气,心里暗暗想到,反正我也惹不起,那我少说话好了。 一块石碑立在路的一边,凑过去一块,三个红字“斜阳村”就是这里没错了。 “终于到了!”裴展长舒一口气,刚才还下定决心少说话的…… 往那石碑后面一看,确实有个村落,算得上依山傍水,不过人迹罕至,裴展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有不少人已经遇难了。 二人继续朝着有人家的地方走,一路上又渴又饿得先歇歇脚,他们计划先找到吴虞长老,他应该是最了解情况的人。 终于走进村子了,这村子布局并不规整,路上也没有人,看来得挨家挨户问了。 第一家大门紧锁,可能人已经逃走了;第二家,庭院里全是枯草,可能很久没人回来住了;第三家,大门烂了一半,满是血迹,进去一看空无一人;第四家,推门一看简直骇人,尸骨未寒…… 衡观对这种场面见得多了,自然见怪不怪,裴展见得都是打斗的场面,从没见过如此触目惊心的尸骨,吓得攥紧飞鸿踏雪,低头仔细看路,生怕踩到一些不该踩的东西。 二人转了半天发现家家如此,要么破烂不堪,要么血腥可怖。 裴展奇怪,是什么人下此狠手,这都是一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啊,他们招谁惹谁了,就遇上杀身之祸。裴展又想到了自己的天元血,可惜人已经死了,已是无济于事。 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唐虞在哪里一点线索也没有,体力也快消耗殆尽了,更何况裴展身上有伤,晚上这么过夜这都是问题。 “还疼吗?”衡观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句,裴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多谢郎君,自然不疼。”衡观这么一问,裴展刚才心里的怨气赌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话也多了起来。 “郎君,眼下我们如何?” “你还记不记得唐逢吉说的,这村里一天屠一户,又没人见过动手的歹人,多半是夜间行动。” 裴展点头。 “应该是这样。” 二人决定先找到歇脚的地方度过一晚看看情况,他们来到第二家,虽然杂草丛生,但至少没有太多血迹,二人凑活凑活找些茅草准备晚上躺在那上面过夜。 “倒也奇了,这么一大片地方居然不长粮食,连棵果树都没有”裴展自言自语。 “你饿了吗。” “没有”裴展不好意思说自己饿了,一路上都是郎君照顾自己,这么迫切的形势下一点进展都没有,哪里还有时间去找吃的。 “我饿了”衡观看着裴展说道:“来的时候看见有条河,不如我们去捕条鱼吧,正好趁着天还没黑。” “好啊好啊”一听可以吃上饭了,裴展瞬间眉开眼笑。 二人来到河边,裴展想到衡观是堂主,哪里做得了这样的活,还得是自己来。他连忙弯下腰,用没受伤的右手去挽裤脚,准备下这条鱼通体浑圆,看着足够两个人饱餐一顿了。 “郎君,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本事,真厉害。”裴展此话是真正的发自内心,要是和郎君一样有这样的本领就好了。 二人捕完鱼,回到了那间破屋子里。寒冬的天总是很短,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破落的庭院里很多枯枝烂叶,衡观取来一堆木柴,指尖冲着中央一点,一簇小小的火苗就出现了,在风里快活的跳动着。他把鱼架在那团火上,二人面对面席地而坐。 篝火对面,衡观的脸俊朗凌厉,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暗影。 二人静静等待着,劳累了一天终于安顿下来了,只是不知道晚上会发生什么,算了不管了,眼前的美食让人忘记不愉快的事。 裴展突然发现,他心里很平静,如果只有一个人在这里的话肯定会孤立无援感到害怕的。可现在的他恰恰相反,也许是因为信任衡观的能力,让他安心下来。 所以,一定要变强啊,裴展心里默默的想,总有一天他也可以让自己想保护的人心安下来。 一阵香味袭来,裴展不自觉的开始分泌口水道:“好香啊”。 “可以吃了”衡观看了看篝火上的烤鱼,色泽鲜美,外焦里嫩。 刚要取下串着烤鱼的树枝,裴展就犯了难,怎么才能两个人一起吃啊,总不能你一口我……早知道捉两条鱼得了。对面可是堂主,身份尊贵…… “郎君你捉的,你先吃。”裴展把烤鱼递到衡观手里。 衡观接了过去,裴展心想这么大一条鱼足够两个人吃,我等一会也没关系的。 刹那间,裴展感到鼻息前一阵浓郁的香味,视线也被遮盖了一些,抬起眼,是衡观拿着串烤鱼的枝子把食物凑到他的嘴边。 裴展有些惊慌“堂主,这、我……” “你的手不方便。” “其实,我的手挺方便的……”裴展不好意思再推辞,张开嘴咬了一口,鱼肉鲜美,口齿留香。 “好吃!火候刚刚好!”看着裴展吃的开心,衡观也似乎心满意足,垂下头,淡淡的弯了嘴角,眼神里透过火光也变得温柔了一点。 “你也吃啊!郎君真是好手艺!” 衡观在烤鱼的另一边咬了一口,果然味道不错,两个人很快就把一整条鱼吃完了。 吃完饭,天也变黑变冷了,裴展看着院落中央还在燃烧的篝火道:“郎君,这团火太引人注目了,我们把他熄灭了吧。” 衡观态度很强硬道:“不行,夜里本来就冷,你的伤是一点也不能受冻的。” “可是这样会把歹人招来的。” “那就打一架。” “不行,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吴虞长老救更多的人,不能惹上麻烦。”裴展用右手在地上捡起些枯草,划拉过来一些尘土把火掩灭了。 衡观深处食指和无名指往那一边的枯草上一指,一团新的小火苗又出现了。 裴展呦不过衡观。 “郎君,我的左臂真的没事的,就当拜托你……”裴展小心翼翼的说,歪过头用亮亮的眼睛看着衡观。 “行不行?” 第12章 重伤踏悬河 ◎制藤巫术遭暗算,钟鼎之下别洞天。◎ 衡观偏过头,没去看裴展的脸,但裴展的话他听进去了,用食指和无名指往那团火上一点,火焰瞬间消失了,整个斜阳村没有一点光亮。 裴展暗暗的想,郎君虽然贵为堂主,却也不是不讲道,而且生火是为了怕自己的伤好不了,其实挺近人情的。 两个人躺在枯草垫子上,以天为盖地为庐。 裴展从小受到了很多偏见,为了让别人喜欢自己,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有些苦楚忍忍咬咬牙就过去了,睡在荒郊野外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可是衡观不一样了,裴展想到,虽然不知道他的童年是怎么样的,但从小就是天赋少年,又是堂主,自然养尊处优,人人崇仰。 “委屈你了郎君。” “嗯?” “从惜椿楼里出来,又卷入斜阳村的事情,现在又睡在草席上……” “我来是因为指骨异动了,追回听风堂的东西,职责所在。”衡观的语气极其平淡。 “指骨异动了?那是不是说明青玉散就在这附近。” “不好说,异动毫无规律。” 忽然,裴展感到什么东西披在了自己身上,黑漆漆的夜里什么也看不清,用手一摸才发现是衡观的外衣。 “堂主你……”裴展从七年前凌云会初见,再到山下相遇的两天里叫的都是郎君。虽然衡观远远比不上仙尊重要,但是他心里一直把衡观当做是和慈石仙尊一个级别的人物。只是衡观年轻,比自己就大四岁,叫堂主显得生分,叫哥哥又太过僭越,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须辞台弟子罢了,叫郎君刚刚好。 刚才衡观的举动让裴展大为慌张,就像慈石仙尊给自己盛饭一样,受不起啊!才脱口而出“堂主”二字,表明二人身份的差别。 “没什么堂主不堂主的,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衡观把外衣盖在裴展身上,自己只留下中衣在身。 “那郎君想要什么?”既然衡观不喜欢“堂主”这个身份,裴展又改了回来,好奇的问道:“可是你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啊,抛开堂主身份不说,年少成名,凌云会蟾宫折桂,每天不愁吃不愁穿……”裴展顿了顿。 “长得也好看,应该有很多姑娘喜欢的。” 等了半天衡观也没说话,可能觉得自己说的有道吧,裴展默默地想。 “所以郎君,你拥有的已经很多了,何必患得患失呢。” 这倒是裴展的真心话,他实在想不出来衡观还能遇上什么让他烦心的事。 “裴展,其实你在我面前,没有什么堂主和你口中的自己,就是裴展和衡观,我不希望在你心里我们有很远的距离。” “你怎么突然这么说,我们……不是才……” “相处两天?”衡观的语气有点苦涩有些轻佻。 听见衡观抢先一步说出自己疑问,后面的话也被塞了回去,可是裴展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时间相处过,明明前二十年都在须辞台啊。难不成算上七年前的凌云会?那也才三天啊,裴展感觉衡观一定是记错了,看他认真的样子心里莫名想笑。 “你是不是记错了。” “是错了,你和我那位友人太像了,我常常把你当成他。”衡观的话里有道不尽的悲凉。 裴展突然想起来昨日他们去的那家明明明月饭馆。 “友人?就是推荐饭馆给你的那位吗?” “不错。” “那他身在何处,为什么和我像?长得相似吗?”裴展问道:“一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吧,好像对你很重要的样子。” “很重要。” “能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裴展暗暗想到,衡观的友人肯定不一般。 “等以后慢慢讲给你听,睡吧。” 以后看来衡观真的把自己当成那位友人了,见衡观翻了翻身,想要睡去,也不好意思再问。 夜间一阵窸窸窣窣声,裴展睡得很轻,醒了过来。发现不对劲,他用飞鸿踏雪剑的剑柄推了推衡观的腰。 衡观的脸正巧面对着月亮,裴展在夜里隐隐约约看得见衡观睁开了眼,一双凌厉的星眉剑目正看着自己。 二人从枯草堆上站起身,声音极轻,不敢惊动发出这声音的人或者物。顺着墙根走到院子门口,看见地面上闪着绿色的光,有一小孔在震动,正当二人面面相觑时,那孔开始扩大,不断地有砾石喷出表面。 瞬间绿光四溢,地面塌陷下去一块,空气里弥漫着灰尘,邻近的土堆噼里啪啦炸开,凹陷的地面里生长出来缕缕带着尖刺的藤蔓,那藤蔓相互缠绕飞速生长,直插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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