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嫉妒的发狂,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您三思啊!” 皇帝不耐烦道:“朕已经想好了,就这么办。” 李司正只得道:“是……臣遵旨。” 皇帝想了想,又道:“步司业,你炼丹需要什么药材,只管跟朕说。但务必要快,争取在三年内练成,能不能做到?” 步云邪以续命之术给了庆熙帝三年寿元,他虽然不知道,冥冥中却若有所感,给他们的期限也恰好是三年。段星河的目光微动,觉得皇帝能相中他们还是有些因果的。 在这地方待下去,迟早还要有麻烦,倒不如躲出去。步云邪想了一下,道:“炼制金丹的药材遍布于神州大地,臣要云游于各国之间,不知陛下能否允许?” 皇帝大手一挥,道:“准了,你们几个一起去,尽快启程,朕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安排完了,庆熙帝又看了李如芝一眼,说:“你也别闲着,带人把历书重新修一修,别耽误了农时。” 修历书一向由司历做,皇帝让他堂堂五品司正去做九品司历的活儿,便是嫌弃他是个无用之人了。李如芝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却又不敢不从,低头道:“是,臣遵命。” 回到步府,众人都松了口气,没想到自己也是见过皇帝的人了。伏顺十分兴奋,觉得族谱上都得给自己单独开一页了。 隔了一天,宫里给他们送来了任命文书,以及印信、官服,还有出入的腰牌。又有几个盘子里盛着二百两黄金,作为他们的炼药的经费。太监宣读完了圣旨,段星河替几人接了过去。陈公公把浮尘一摆,露出了和气的笑容,道:“恭喜几位了。” 步云邪道:“多谢公公,有劳了。” 陈公公是皇帝的御前太监,步云邪取了十两银子递过去,权做报喜钱。陈公公脸上的皱纹堆在了一起,笑道:“几位年纪轻轻就被陛下这样器重,前途大有可为!” 伏顺盯着黄澄澄的金元宝,眼睛都直了。等送走了宫里的人,他抓起一个元宝往嘴里一咬,能咬动。他兴奋的不行,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爹啊,儿子出息了!” 赵大海见了这么多钱虽然也高兴,还是提醒道:“你醒醒吧,这是咱们出去好几年的盘缠,买完药材就不剩什么了。” 李玉真也道:“别惦记啦,只有每个月五两银子的月钱是咱们自己的。” 每人得到了两套官服,段星河唰地抖开衣裳,衣袍是深蓝色的,剑袖便于活动。衣摆上用银线绣着星宿的图样,行走起来波光粼粼,熠熠生辉。腰牌是用乌木制成的,下面坠着猩红的络子,正面分两行刻着他的名字和官位,司晨段星河,背面用金字刻着钦天监三个大字。 他感叹道:“这官服还挺精神的。” 伏顺看着腰牌,觉得自己光宗耀祖了,兴奋道:“司晨是做什么的?” 李玉真笑了,哄他道:“大官,厉害得很。” 段星河直接道:“就是打更的。” 伏顺顿时有些失望,赵大海却挺知足的,道:“我娘原来就说过,要是修道不成,当个更夫或是看城门的就挺好的,起码是吃皇粮的嘛。” 他人高马大的,去看城门肯定有人要他。伏顺想自己跟个瘦猴儿似的,当兵也没人收自己,如今能加入钦天监已经是祖上积德了。他顿时又高兴起来,穿上了薄底快靴,在屋里橐橐地走来走去,过着干瘾。 片刻钦天监又有人来,给他们送了些药材,有人参、灵芝等物,还送给他们两匹高大的枣红骏马,一辆宽敞的大车,方便他们旅行。伏顺拍了拍骏马,抓起一把鬃毛把玩着,心中十分高兴,觉得这可比自家养的那匹瘦马精神多了。他发现牵马的人有点眼熟,忽然睁大了眼,道:“啊,是你!” 那人本来低着头,有点遮遮掩掩的意思,没想到还是被认出来了。其他人闻声看过来,却见那马奴是采石场的张掖。众人都有些意外,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伏顺道:“张大人,你不在采石场享福,怎么到这里来了?” 张掖十分尴尬,道:“小人……办事不力,被罢免了官职,被罚在钦天监听差。司正大人让小人过来伺候各位。” 段星河觉得奇怪,回头看步云邪,想问是不是他干的。步云邪也是一脸茫然,想了想,大约是采石场出了妖物的事压不住了。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人背锅,朝廷便把责任扔给了采石场的管事。 张掖一脸倒霉,他就是个办事的,本来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但再往上查,搞出妖物的人是钦天监的司正。李如芝又是为了皇帝才炼的丹药,哪个都不好惹。只有张掖这小卒子最不值钱,便把他推出来背锅了。 这人在采石场待得太久了,知道不少见不得光的秘密,放在别处都不合适。皇帝便把他打发到了钦天监做杂役,让李司正亲自看着他,免得这人出去跟人胡说八道。 步云邪怜悯地看着他,觉得这人怕是活不长了。皇帝要面子,不能这就杀了他,但等风头过了,他会不会突然暴毙就不好说了。 张掖原来在采石场作威作福,好像天底下他最大似的。如今风水轮流转,昔日他看不起的几个苦力吃上了皇粮,他却成了他们的马前卒。众人心中都十分痛快,伏顺故意道:“听差是干什么的,有品级么?” 张掖道:“没品,就是……伺候各位大人的仆役。” 伏顺便在院子里的石墩子上坐下了,伸出了脚道:“喔,那我这靴子有点脏,你给我擦擦吧。” 官大一级压死人,张掖心中虽然不痛快,也不敢惹他。他跪在地上,伸出袖子擦了擦伏顺的靴子,又吹了吹上面的灰,赔笑道:“大人,擦好了。” 伏顺还不饶了他,换了另外一只脚,臭气熏天地怼到了他脸跟前。张掖之前给他们吃剩饭馊水,把他们当牛马一样使唤,还打了他和赵大海几十大板。伏顺一直记着仇,非得狠狠地讨回来不可。 张掖只好抱着他的脚,用袖子擦干净了另一只靴子。伏顺把鞋底在他胸前蹭了蹭,道:“今天晦气,出门踩了一泡狗屎,鞋底都是臭的。幸亏老张会伺候,要不然我这靴子就得扔了。” 张掖受了屈辱,还被他恶心了一顿,虽然勉强陪着笑,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赵大海搔了搔头,觉得十分痛快,又有点可怜他。伏顺还没过够瘾,拿起腰牌在他面前晃了晃,炫耀道:“看见没,从九品司晨。老张,你服不服了?” 张掖连声道:“服气、服气。咱们陛下最看重长生,钦天监的人身份十分尊贵,其他各衙门都要让你们三分的。” 听他这么说,钦天监还挺霸道的。难怪这些天来,步云邪无论去什么地方,周围的人都自觉退到路边,一副十分恭敬的模样。段星河道:“那钦天监的人挺多的吧?” 张掖道:“不多,钦天监要为陛下炼丹,考核严格的很。寻常人家挤破头都想让自家子弟考进来,一万个人里只录取十个。一但进来了,前途就不可限量。几位小道爷被陛下亲自招纳到钦天监,实在让人羡慕得很,小人也为几位高兴!” 他说着连连叩头,一副仓皇的模样,生怕这些人再折磨自己。 伏顺一听,顿时觉得自己变得高贵起来,虽然都是从九品,但自己这钦天监司晨的含金量可比一般的城门官高多了。他还想跟张掖多聊几句,段星河打发道:“别跟他啰嗦了,来吃饭了。” 伏顺的心情好,便高抬贵手放过了他。他跟着段星河回了屋,一边道:“哥,晚上吃什么?” 段星河心不在焉道:“有什么吃什么。” 赵大海道:“对,二师兄家的饭好吃,什么都行,我不挑。” 李玉真揣着袖子,悠哉地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张掖低着头伏在地上,眼中藏着一道阴狠的光。等人都走了,他才站起身来,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牵着马去马厩了。 次日一早,众人跟着步云邪去钦天监点卯。步云邪穿着官服,胸前带着鸬鹚的补子,乘上了一顶蓝呢官轿。其他人也各自穿着官服,骑马穿过晨雾弥漫的街巷,一个庄严的院落出现在前方。大门宽阔,屋顶铺着碧色的琉璃瓦,正面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头写着钦天监三个大字。 几名侍卫挎着刀守在门前。步云邪下了轿子,侍卫便行礼道:“拜见大人。” 其他几人下了马,跟着步云邪走进大门。庭院广阔,松柏掩映着正面的屋舍,大殿里挂着一块先帝赐的匾额,上头写着观象授时四个大字。 大家头一次来钦天监,都十分好奇。步云邪带着他们走了一圈,后面有几排办公的屋舍,又有一个开阔的观星台,两道汉白玉的石阶分左右通向高处,上面放着一个铜铸鎏金的浑天仪,四条龙捧着中间的三重球形轨道,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仪器,旁边又有些观星的千里镜。 大家只从书上见过浑天仪。今日亲眼见了,知道方知它有多精密贵重,心中暗自感叹皇家气派,就是非同凡响。 院子的西侧有个藏书阁,步云邪穿过重重的书架,拿了几张羊皮地图。屋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段星河拿起一本书,封皮上写着神州风物志,里头画满了奇形怪状的动物、植物,标明了习性和产地,跟山海经似的。步云邪走了过来,站在旁边看了片刻,道:“嗯,这本书有用,带上吧。” 一群人从藏书阁出来,一名漏刻博士走过来,行礼道:“步大人,李司正在珍宝阁等您。” 步云邪点了点头,道:“走吧。” 赵大海道:“干嘛去?” 伏顺还挺机灵的,道:“肯定是给咱们长生丹的方子,前几天陛下亲口吩咐的,你梦游呢什么都不知道?” 赵大海搔了搔头,这几天确实光想着一天三顿吃什么了。他当上官了虽然高兴,但也没有太大的切实感。反正大师兄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准没错。 珍宝阁是一个五层的石楼,里头收藏着各种奇巧名贵的东西,外头守卫森严。众人登记了姓名,这才进去了。 石楼里阴凉幽暗,一行石阶向上通去。这里的宝贝众多,怕走了水,因此通体用石头打造,与其说是个楼阁,不如说是个石塔。此处禁用明火,基本靠天光照亮,墙壁上又镶嵌了些黄铜爪座,托着一颗颗硕大的夜明珠储光,夜里也能看得见。 走到顶层,前方陡然开阔。段星河抬起头来,见上方是个八角形的穹顶,上头用深蓝色的琉璃和白水晶排列出二十八星宿的图样,如同夜空一般,瑰丽而又神秘。 周围摆着些鸡翅木的架子,上头陈列着小巧的泄水漏刻、机械自鸣钟,又有百年前某位大能用过的罗盘和法袍、一柄太极八卦剑、几面绣着风雨雷电符文的令旗、一只黄金的降魔杵,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法器,琳琅满目的让人目不暇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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