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不配教我读书写字了,以后都不必来我这边。” 近侍听着那语气就知道了,对方要他死,不单单是嘴上说说。 只要能找到机会,这少年一定会杀了他。 不过那样也好。 近侍颤声笑道:“小主子,魅这条命,随时由您处决。” 樊璃:“我是不杀么?我怕脏啊——” 那梨树下的男人脸色煞白,目送少年穿着一身白衣走向远处。 他母亲死了十年,他就为母亲穿了十年孝。 这样的人,怎么会放过杀母的凶手? 他现在就像猫玩耗子一样,颇有耐心的要把对方的命玩光。 魅座、温洋、疯帝。 这几个人,先让他们痛够了,再慢慢杀。 樊璃进了自己的院子,关上院门。 他坐在院中,遥遥感受那衔着梨花的石龙远赴千里、跟在小猫们身后的石龙悄悄潜入魏宫。 这潜入魏宫的石龙化作壁虎大小,悄无声息的爬上太极殿。 然后把身上的龙气分走一缕,没入一只脊兽体内。 那脊兽龙睁虎踞,岿然不动的坐在太极殿的庑殿顶上。 众臣来太极殿上朝时,所有谈话声就被它纳入耳中,随后顺着龙气传给樊璃。 次早,疯帝牵着王嫣的手一脸喜色的窜上大殿,他坐在龙椅上,王嫣坐在他右下方,位置恰好和温洋平齐。 疯帝嘻嘻笑道:“诸位爱卿,大家都被皇后骗了!瞧,她跑去楚国,给朕生了个女儿!” “朕的女儿回来了!即日起大赦天下,在座的各位也要同乐啊,每人都准备一万两黄金,给朕的公主当贺礼!” 群臣多年来备受摧残,此时听到如此无礼的要求,内心竟诡异的没有感到一丝愤怒,只觉得麻木。 须臾,一个亲王站出来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只是公主来了,娘娘又在哪呢?” 疯帝冷下脸:“你质疑她的身份?” “臣弟不敢质疑,不过是怕有人顶替公主的身份蒙骗陛下,父子之间若有血脉相承,彼此的骨血就能融合。这样,不如让公主殿下把自己的骨头取下来,陛下只需一滴血便能验证真假。” 王嫣来魏宫住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并没有像别人设想的那样凄惨。 相反,她和疯帝一见如故,臭味相投,一个没人性,一个人来疯,这两人就算不是亲人也胜似亲人。 王嫣当即说道:“王爷这是要我的命呢。” 于是天子军出来,手起刀落,那亲王的脑袋就落在地上,鲜血溅了一地。 王嫣全无惧色,疯帝坐在龙椅上笑得全身毛孔都舒展开了。 “诸位可瞧见了?我儿龙姿凤质,稀世罕有!” 笑够了,他斜眼看向温洋,眼底满是得意:“温爱卿,这些年我儿流落在外多亏楚后教养,如今她连连兵败,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朕心疼得睡不着。” “这样,你赶紧让你府中的云鹰去帮她夺回楚国,若有差池,朕可怎么向女儿交代啊?又不能杀了你。” 这时,底下静默不语的朝臣突然轰动起来。 只见那首身分离的亲王,竟然把脑袋长回去了! 疯帝脸上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瞋目盯着那站起来活动身体的人。 那亲王扭扭脖子,像瞎了一样,找不到方向似的在原地转了一圈,开口说道:“吵吵什么,本王不过是死而复生,又不是变成鬼了。” 他转悠几下,这才找到位置,把脸面向疯帝。 “陛下好安静呢,怎么,你没见过起死回生么?” 魏宫外,樊璃坐在院子里。 他说一句,那殿上的亲王就说一句,魑坐在他后面,掌心摁在他背上传输鬼力,好让他继续表演。 魑不情愿的道:“你说够了么?再给你六息。” 樊璃没理会,继续开口说道:“以前陛下仗着自己刀枪不入的本领不务正业、放浪形骸,每天只知道享乐,你这样的主君,对大家一点用都没有,更何况是对巫女大人呢?” “巫女大人叫孤转告你,你不懂事,有的是懂事的人,你不聪明,还有更多聪明人等着她挑,做事别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这么大的岁数了,该学会揣摩上位者的心思了,别等她一一提点你。” 疯帝脸色难看:“巫女大人在哪?” “大人的行踪是你能过问的?若不是大人,你现在还只是个不起眼的皇子,真把自己当龙了?” “人要知道感恩,巫女大人这四个字,你该跪下说的。” 疯帝没动。 那殿下的人侧耳听了一会儿,说道:“怎么还不跪,你的膝盖很金贵么?” 龙椅上的人脸色恐怖的起身,这时,底下白光忽闪。 那亲王的脑袋被王嫣一刀劈落,少女穿着一身红色宫装,鲜血溅在她衣衫里,与之融为同色。 王嫣:“巫女大人助天子登上帝座,多年来从未与陛下离心,陛下,这人妖言惑众,必是邪祟装神弄鬼,故意借巫女大人的名号使离间计。” 疯帝坐回去,定定望着那尸首分离的亲王。 “是不是诡计,等巫女大人从阴界回来就知晓了。”那亲王的嘴巴动了一下,眼珠子转向疯帝盯着他:“届时,你这条笨狗疯狗,就再也没有不死之躯了。” 地下的人头哈哈大笑,疯帝在龙椅上惨白着脸:“巫女大人……为何去阴界?” “因为被人劈了啊,剁成肉泥,只留一道残魂飞去阴界疗伤。” 疯帝嘴唇哆嗦一下,他的长生丹要吃完了,若丹药续不上,他这不死之躯也就要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了。 到时候这些人,这些对他怀恨在心的人,会怎么对他? 疯帝再次出声时,声音带了点颤意:“巫女大人,几时回来?” 丞相府中,樊璃坐在院子里脸色煞白,巨大的法力消耗让他浑身大汗。 他忍着筋脉里撕裂般的疼痛,张开嘴。 于是殿中的人头便开口说道:“挖出你的心头血,再加上三百个皇室子弟的心头血,以及魏京十万个三十岁以上的人牲,不拘男女,即刻为他设固魂阵,阵中放一个玉人雕像,上面写好他的名字用以固魂。” 疯帝瘫坐在椅中:“大人的名字……” “巫惑。”樊璃轻声道,“巫山巫,或心惑,别写错了,他是十殿后裔,助阵的神位必须是十殿的鬼王,与他一样配享人牲。” 外面天色突变,本来要放晴的天,突然降下冰雹,雷声大作。 樊璃撤走龙气,瘫坐在院中低笑起来,仰面望向长天。 “阴界的十位,鬼神插手人间因果是大罪啊,突然降下这许多冰雹,又打雷,说是天大的警示也不为过了。” “可元宪的不死药快吃完了,他急疯了,能领悟你们的良苦用心么?” 樊璃徒手接住一颗冰雹,放在嘴里嚼碎,一个人坐在阴沉的天穹下发笑。 漫天冰雹噼里啪啦从他身边落下。 他收了笑,听着从外面传来的呼号声。
第254章 樊璃:他的仇,我替他报了 天子军鱼贯而出,开始按照疯帝的指令逮人了,三十岁以上的男女老少全被带去魏京郊外的天坛。 “官爷,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啊?!” 樊璃坐在院中听着,低笑道:“自然是去禽兽该去的地方。” “我今年六十岁了,一辈子兢兢业业,从无犯错!官府何至于抢人啊!” 樊璃:“你曾经丢铜钱砸了一个向你求救的女子,骂她婊子。”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你觉得这句话耳熟么?”樊璃耳中有千万道呼救求饶的声音,他静坐着,一身素白。 “娘,你看到了么?”他干净的手一抬,轻轻指向外面。 他抬手时,京郊一具具尸体便倒在祭坛边,魏京万里腥膻。 疯帝站在祭坛中心,一下子剖开心口。 旁边,一个个皇室子弟嘴中塞了棉絮、被天子军捆绑着挖心取血。 王嫣因为有“公主”的身份,也被献祭给巫惑了。 她被绑在十字架上,难以置信那疯帝竟对一个死人的话信以为真,说献祭就献祭。 疯帝把自己的血取出来,随后提着刀,朝惊慌失措的王嫣走去。 樊璃听着这些利刀割肉的声音,向那灰飞烟灭的人说道:“这一招叫借刀杀人,儿子教您,您慢慢看。” 冰雹在耳边砸响,郊外,一抹热血洒在了十殿鬼王的灵牌上。 鲜血覆盖他们的名字,立马就被灵牌吸收。 三千多年前,人间就禁止世人向神明献祭人牲,所谓人牲,就是拿活人祭祀。 阎王为了防止人们给鬼神献祭活人,禁令下达时就把人们的记忆抹去,从此世间再也没有人知道十殿鬼王的姓名。 现在,这个禁令被樊璃打破了。 写着十个名字的玉牌不断被鲜血打湿、吸干,三千多年没尝过血食滋味的十殿鬼王,疯了一半。 只要他们忍不住,扑上去把那血食吞掉,下一刻,就会被灭世一样的云雷击碎神位,从十殿鬼王的位置滚下去,变成一个普通的阴吏。 转轮王瞋目欲裂,这一招他们曾用在灶王身上,差点让那公正不阿的神明从神位倒下去。 如今,樊璃把这招用在了他们身上。 接连有鬼王失控,疯了一样扑向自己的供龛大口吸食鲜血。 紫雷惊吼,这一天阴界像遭了灭顶之灾一样,所有鬼物躲在暗处,看着雷霆大怒的十殿上空。 雷声下充斥着血腥味,一个个鬼神就像见到羊的饿狼。 只有转轮王克制着,甩手将失控的楚江王等人死死拴起来,迅速毁掉他们的供龛,好断绝血食继续涌向阴界。 但最后,还是有四个鬼王吞了鲜血,被推下神位了。 樊璃轻笑道:“这一招叫一石二鸟,给阴界的诸位鬼王献丑了。” 他说着,面向厨房方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灶王的仇,我替他报了。” 阴吏失声的站在阴沉天际下,望着那运筹帷幄的白衣少年。 良久他红着眼眶,深深揖下腰去:“多谢公子,只是公子泄露鬼王的名字,恐怕会——” 樊璃听着闷雷压过来的声音:“只要能杀掉几个鬼王都是我赚,天罚什么的都无所谓,你呢?你怎么来了?” “三三在灶前说,您要让魏帝给十殿献祭人牲,小人听着心惊便过来了,怕您一个人没法应付。” 樊璃笑道:“没法应付雷罚么?你走吧,我没关系的,只要这最后一步没走到头、龙脉没断,我就不会死。” 阴吏固执的站在原地,仰头看着密集的云雷。 惊雷突降,阴吏忧心忡忡的站在樊璃身后,两脚死死扎在地上召出法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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