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姜苓单手持铃柄轻轻摇动,铜铃有规律地发出“叮呤叮呤”的声音。 裴千羽怔怔听着,就感觉这铜铃摇出的声音真好听,像潺潺泉水。只是他没来得及多感受,耳边突然骤响凄厉惨叫。他吓得拼命捂住耳朵,抬眼望去,正好看到穿北辉女高校服的学生鬼从转角冲出来,痛苦地蜷缩想逃。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两个天师步罡踏斗,手持桃木剑凌空飞身而来。 竟刺了个空! 裴千羽看得仔细,仰头看天花板,伸手一指,“在上面!” 俩天师提剑就追。 不一会儿,姜苓收起三清铃,裴千羽看着追出去的天师背影,小声问:“是不是跑了?” 姜苓点头,“跑了。” 两个天师追逐无果,又跑了回来,背着桃木剑,眼神好奇地打量姜苓,再看看裴千羽,“刚才多谢了,你们是?” 姜苓扫了眼他们仍有几分稚气的眉眼,说:“路过。” 个头矮一点的天师摆明不信,说一句就要看一眼裴千羽,“你是同行吧,你还随身带着三清铃,不过这里怎么会有一个生魂啊?” 裴千羽听到跟自己有关了,主动道:“他是来帮我回去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帮你一把,也算还了刚才的人情。”小天师卷起衣袖准备捏诀念咒。 但裴千羽拦了一下,“等等,我还有话要跟他说。” 小天师跟师兄对视了一眼,放下手,“噢,那你快说吧。” 裴千羽转头看着姜苓,神情真挚,“谢谢你阿苓。” 姜苓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郑重其事,“你还是谢谢他们吧。” 裴千羽点点头,“好,我也谢谢他们。” 天师:“……” “阿苓,我回去以后会把你忘了吗?” “这要看你能不能想起来。” 有的人能,有的人不能,姜苓不好下结论。 裴千羽说:“如果我能想起来,我们能当朋友吗?” 这没什么不好,姜苓答应了。 裴千羽露出笑,漂亮得极具攻击性的脸庞柔和,“既然如此我就不跟你道别了,下次见。” 姜苓眉头微动,不常有表情的脸有一瞬好像笑了又好像没有,“哦。” 小天师看这话终于说完了,口念咒,手捏诀,两指并拢点住裴千羽的眉心。 裴千羽不清楚他做了什么,只感觉自己越来越轻,好像飘了起来。很快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力穿过胸膛,下一秒天旋地转,有什么东西把他从楼梯口粗暴地拽走。 三个人都清楚看见,裴千羽的生魂飞走前惊惧的面孔。 小天师尴尬得抬不起头,“对不住啊,没,没控制好力道。” 姜苓语气不怎么好,眉头也是紧的,“这话你还是去跟他说吧。”
第3章 事情既已办妥,姜苓就想走了。 但临走前他想起什么,回头提醒道:“回去找你们师父救命。” 两个天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你认识我们师父?” “不熟。” 那就是认识了。 杨又脑子动得快,结合姜苓的年纪和刚才的情况,很突然地想起师父总提起的一个人,“你是不是姓姜?” 董正宁微怔,脱口而出,“你就是姜苓?” 姜苓今年21岁,比他们大一点,但在这行里他的地位和辈分都很高。 杨又和董正宁以前没见过他,只从师父师伯嘴里听说过这么一个人,据说是天生仙骨,由他亲笔写的符箓千金难求。但这人最了不得的其实是他的家世,他是他们家族最后一个人。 “姜仙长。” 杨又反应过来想对姜苓行稽首礼,余光瞥见师弟没反应,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衣服,董正宁才堪堪回神。 姜苓侧身躲开他们的礼,“不要叫我仙长,我不是道士。” 董正宁疑惑地抬起脸,“你不是道士你随身带三清铃?” “祖传的。”姜苓淡淡瞥了他一眼,“只有道士才能有三清铃?” 董正宁摇头摆手,“不不不。” 杨又心系正事,遇上这可遇不可求的大腿他没有犹豫就抱紧了,“仙长,求你帮帮我们。” 姜苓的意愿还是不愿多管闲事的,虽然他刚刚才管完两件闲事,“找你们师父。” “我们师父没来,这是我们师兄弟第一次下山。”杨又深深叹了一口气,把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原来他们几天前就接到委托下山,跟那穿校服的女鬼也不是第一次交手,只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仙长你要是不管我们,我们就完了。”董正宁眉眼稚气最重,委屈的表情很容易叫人心软,“那鬼很记仇,这次她被整得那么惨,一定会回来找我跟师兄算账。” 姜苓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但董正宁装委屈可怜的功力比之裴千羽那真是差太远了,见识过真正的天才所以他无动于衷,“哦。” “仙长,求求你了,你若是帮了我们,我们师父可就欠你一个大人情。” 这倒是。 姜苓心里一合计,不亏,就问:“你们看到她身上穿的校服了吗?” 杨又点头,说:“看到了,跟委托人的女儿是一个学校的,北辉女高。” “有仇?” 不管谁来看这个事应该都会这么想。 “这个问题我们也问过,但委托人很不高兴,说她女儿从小人缘就好,小孩子不会真跟谁有什么仇,学校里小打小闹哪至于就恨上,她是这样说的。” 姜苓听得挑眉,“高中生了,还是小孩子?” 董正宁激动得直拍大腿,“我也这么说啊,都不比我小几岁,还说是小孩子,哪有那么大的小孩子。” 杨又胳膊肘杵了他一下,让他先别吵吵,“仙长,其实我们也知道委托人应该是对我们有所隐瞒,但那女鬼扰人确实不假。” 姜苓说:“我可以帮,但我要先知道事情原委。” 杨又和董正宁对视一眼,说:“我们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委托人的丈夫很有来头,就这么一个女儿。大概从一个月前开始,委托人发现她的女儿有点奇怪。” 杨又说到这顿了一下,“就是感觉她每时每刻都在找什么东西,后来委托人发现,她女儿的状态很像是她知道有人在跟她恶作剧,于是她随时警惕,那个东西可能会从任何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 “就是刚才那个?”姜苓问。 杨又点头,继续道:“她们并不能看见她,就是能感觉到有东西在。我们来了之后,第一次看见那个女鬼就是在医院,她当时藏在委托人女儿的病床底下。后来我们观察,发现委托人的描述很准确,那东西好像真的在跟人恶作剧,像捉迷藏一样藏在任何地方,偷看委托人的女儿。” “偷看?”姜苓觉得匪夷所思。 一旁的董正宁说:“就是偷看,阴魂不散的,委托人的女儿就是因为她才会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小腿骨裂。” 听到这,姜苓觉得这和王述跟他说的很可能是同一件事。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让他给碰上了。 “仙长,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杨又不比姜苓小几岁,但平常耳濡目染的,姜苓在他眼中并不是一个同龄人,更像是一个有真本事的长辈。 姜苓沉默片刻,道:“我看最好还是弄清楚她们之间的恩怨。” 董正宁有些不明白,“可是弄不弄清楚的,我们不都得把她抓起来吗?那为什么不先把她抓起来再说?” “因为我需要知道那个人值不值得我帮。”姜苓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明天还要上班,“带朱砂黄纸了吗?” “带了。”董正宁手忙脚乱地拿出随身带的东西。 画符的程式很繁琐,一般都需要设坛行祭礼,杨又和董正宁从小苦练画符,最是清楚。眼下看到姜苓好像准备随手就画,都惊讶得圆了眼睛。 符箓有先天符和后天符之分,前者运力一笔而成,即是“一点灵光即是符,世人枉费墨和朱”。古时修道者会观察天上的白云,将云的形状转化为上天的旨意,这就形成了一种篆书,称为云篆,并运用在道法里。他们认为这种图案文字最贴近天庭的文字,通常用来和鬼神沟通,解决神魂之厄,比如二十四解厄符。 后天符则因为流派不同,符头符身符胆都各有写法,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杨又和董正宁见姜苓笔点朱砂,一气呵成,都迫不及待地接过黄纸,想看姜苓写了什么。 除了天师府的莲花符头,民间多用三清符头,敕令符头和雷令。姜苓写的就是敕令和三官。三官也因流派不同有不同解释,常见是地、风、水或者土地、城隍、祖师。符身是入神式。符胆为“罡”。密讳因笔墨过多已经变成一团墨点,看不清是哪方将帅名讳。 杨又和董正宁虽不清楚这符箓威力如何,但他们都听师父说过,姜苓亲写的符箓千金难求,自然不会怀疑这符箓会没有作用。 姜苓没有其他叮嘱,只让他们拿着,能防身,就离开了。 - 次日。 王述休息,提着早餐来找他小师叔,他有姜苓出租屋的钥匙,进门却不见人。 小小出租屋转一圈就看完了,姜苓不在这。王述放下早餐就去天台找人。 姜苓每天早起都需要晨练,打一小时太极。王述找上来的时候他刚结束,练功服后背湿了一小片。 “小师叔,我给你买了早餐,你爱吃的煎饼果子。” 姜苓点点头,下楼冲了个澡再吃早餐。 王述的爷爷喜欢跟道士打交道,在王述刚上小学的时候就把他送到山上跟挚友拜师学道。 当时山上还有几个小娃娃,其中有一个气质特别不一般,也跟他们都不一样,山里胡子花白的老爷爷和大人都对他十分客气,王述从小就叫他小师叔。 不过王述虽然正经拜了师,但他严格意义上并不属于门派弟子,是散修。每年只有寒暑假的时候会在山上学道,开学就回去了。 姜苓的情况跟他有些相似,不同的是他是家里快没人了,被托孤到山上拜师的。但因为他学的本事主要是家传,且他的家世十分了得,就排在了师门前头,也算散修,成年后他就下山了。 王述这辈子吹过最有意思的牛,就是我小师叔是我看着长大的。 他从小就帮他小师叔跑腿,从山下给嘴馋的小师叔买烧鸡吃。 他小师叔也疼他,每当他练功偷懒挨师父打的时候姜苓就会出现,蹙着眉奶声奶气说:“师兄,你把他打伤了谁给我买烧鸡?” 他师父就改打他手心,因为他不用手走路。 吃完早餐姜苓就得去上班,王述休息日也没有别的事,就陪他走着去。 走到发生事故的路口,王述指着说:“我早上起来看到新闻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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