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对不起,她不接受。” 鬼魂不可能跟活人交谈,活人自然也不可能跟鬼魂交谈。这就是生死和阴阳,缺一不可,又互为对立。 杨又跟董正宁走进来,吴曦恩没有注意到,也没发现杨又的手偷偷从床底下撕走了什么东西。 “她只找你,有没有可能是心愿未了?” 听到姜苓的话,吴曦恩憔悴的面孔微愕,扭过头一脸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姜苓也是瞎猜的,因为徐莺莺若真对吴曦恩有什么不可解的怨恨,早就害人变成厉鬼。 “她若想害你,有得是办法。你要想摆脱她,也一样有办法,但你们谁也不愿。”姜苓还未遇过这种事。 以前所有向他求助过的人,本人阳寿折损都算轻的,重的多累及后世子孙,祸殃家族。 而大多被缠到如此地步的可以说都是罪有应得,姜苓也一向认为冤有头债有主,要咒要报复找对人就行了,只要不牵扯无辜,他就不会去多管闲事。因为人家不讨回这笔债,无法甘心轮回。 “你想跟我聊聊你们的故事吗?”姜苓转头看了一眼杨又。 杨又很机灵地搬了把椅子过来。 姜苓坐在椅子上,翘起一条腿,指了一下那把木梳,“徐莺莺送给你的?” 吴曦恩总看,他们进来前她应该也用木梳梳头发了,因为她手边的被子上落了几根。 “嗯。”吴曦恩缓缓侧过身子,将那把木梳拿到手上。 姜苓眼神好,看到木梳上刻了字,歪歪扭扭的X恩,看来曦这个字笔画确实太多,不好刻出来啊。 “这是莺莺送我的,字也是她亲手刻的。”吴曦恩慢慢摸着手里的木梳,“我入学北辉之前就认识她了,补习班我们总是坐在一起。” 她们的理科都是弱项,周末要补习,时间长就认识了,课上经常交换试卷批改,也会分享学习笔记。 “后来她转学去了北辉,没多久我妈也找关系给我办了转学,我们就都在北辉了。”说到这吴曦恩面露痛苦,似乎这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莺莺的脸上有一块很大的胎记,因为这块胎记她跟人说话的时候从不敢抬起头,总是要用头发遮住脸。” 她转到北辉很快就发现了,徐莺莺被所有人排挤,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没有一个人善待她。 “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走廊上莺莺不小心撞到许纯,她就被盯上了。” 许纯的父亲生意做得很大,在遍地黄金的首都都有比黄金更值钱的人脉。吴曦恩转校前就总是听父母说要跟许纯打好关系,多请客给人家买礼物,她是万万不能得罪许纯的。 许纯虽然也在北辉读书,但以她的成绩她根本读不了北辉,将来她也不会去参加高考,家里会直接送她去国外镀金。 可能是人生太过顺利,许纯在学校的日子因为没有烦恼日渐变得无聊透顶,她就开始琢磨找乐子了,徐莺莺就是那个乐子。 所有伤人的恶作剧因为一句只是开开玩笑就能轻飘飘揭过去,徐莺莺在学校的生活也一天比一天狼狈。 洗过拖把的脏水从天而降,上课前书包不翼而飞,课桌被人倒垃圾,额头被人用油性笔写上了丑八怪。 由于和许纯的关系,吴曦恩几乎每一次都在场,却没有一次对徐莺莺伸出援手,直到徐莺莺去世,她们曾经是朋友的事实也没有被其他人知道。 “是我对不住她,她恨我也是应该的。”吴曦恩照单全收了徐莺莺的报复,不让人贴符驱鬼,因为心里有愧,“她想怎么做都可以,只要她能消气。” 姜苓垂眸沉默了半晌,“除了这木梳,她还送过你什么?” 吴曦恩微怔,缓缓摇头,“没有了。” 姜苓有一些想不通,“你为什么住院也带着?” “我不知道。”吴曦恩怔怔摸着梳子上的刻字,“就是,想拿着。” “你听说过死人的东西不能留吗?”姜苓道:“不吉利。” 吴曦恩摇摇头,没有说话。 姜苓朝她伸手,“给我吧。” 吴曦恩瞬间捏紧了木梳,“为什么?” “我有个想法,不一定对,你把木梳交给我,我就能知道徐莺莺到底想做什么。” 吴曦恩很不情愿,好一会儿都不愿动。 姜苓只能这么说了,“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吗?” 吴曦恩低下头。 “我觉得不会,我也觉得你配不上这把木梳。” 因为姜苓毫不留情的话,杨又跟董正宁心口都跟着一缩,惊愕地看向姜苓。 姜苓并不理会他们,起身靠近病床,手还是伸着,“给我,我会还给她。” 吴曦恩没有抬起头,颤着手把木梳放到姜苓手里。 姜苓拿了就走,对杨又说:“你跟我来,那谁留下。” 那谁说:“仙长,我叫董正宁。” 姜苓带着木梳离开医院,杨又紧紧跟着他,一边走一边不解:“仙长,我们这是要去哪?” 姜苓并不答,带着他往附近一个偏僻的公园走去。 夜晚的公园宁静,四下无人,连运动器材和跷跷板落在地上的黑影都显得孤寂。 姜苓从裤兜摸出一张无字的黄符,他用两指捏着,在空气里轻轻抖了几下,黄符纸开始冒出点点星火,“六合之内,八方之外。灵宝之命,普告九天……” 他后面念了些什么杨又没能听清,因为那是最关键的,是他们姜家不外传的本事,只要有信物就可以召见亡灵。 黄符纸渐渐燃尽,在空气里飘散最后一丝星火。 星火下突然多了个人影。 杨又没有防备地狠吓一跳,定睛看就发现这徐莺莺比之前更狼狈,看来那次姜苓的三清铃差点把她的三魂震散了,难怪那之后她就没再出现过。 徐莺莺从第一次见到姜苓开始就不敢惹他,她不知道他是谁,但只看他头顶上那把火也知道厉害。 后来从其他鬼那里听说,此人叫姜苓,姜子牙的姜,最好躲着他走,要是不幸没躲过去,找个不碍事的角落待着就行了,只要没有作恶,他是不会怎么样的。 徐莺莺听过就知道自己完了,这两天一直惴惴不安地东躲西藏,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去。 她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求饶的话也不会说。 姜苓拿着木梳蹲在她的面前,“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 徐莺莺的黑发里露出一只眼睛,“回大人,是我的。” “下辈子少看点古装剧。” 徐莺莺又把眼睛藏回头发里了。 姜苓问她,“你总是去找吴曦恩,就是为了这把木梳?” “是的。” “你希望怎么处置?” 徐莺莺沉默了一下,“我想把木梳折断。” “还有吗?” “没了。” “我帮你折?”姜苓问。 徐莺莺头埋得更低,“多谢大……大哥。” 木梳没那么好折断,但姜苓一身力气,很轻松就将梳子掰成两半,断口正好分开了“X恩”两个字。 徐莺莺长长松了一口气,还是这样说的,“多谢大哥。” 姜苓拿着断梳,看着徐莺莺问:“还有没有话?” 徐莺莺想了想,终于直起身,总是遮住脸的长发分出一张脸庞,那差点吓坏裴千羽的烧伤慢慢愈合,形成了原本有半张脸那么大的胎记。 “我不怪她,但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姜苓点点头,站起身问:“认得城隍庙的路怎么走吗?” “认得。” “去吧。” 徐莺莺规规矩矩地给姜苓磕了一个头,“谢谢大哥。” 徐莺莺离开后,姜苓把断梳扔给杨又,“带回去给吴曦恩看看,记得把徐莺莺的话也带给她。” 杨又第一次见这么和平的处理方式,呆呆地问:“好,那这断梳?” “烧了。” 姜苓转身回医院,出了电梯就跟杨又分开走。 他走向裴千羽的病房,守着门的两个保镖果不其然把他拦下了。 姜苓也不知道要什么口令,只能如实说:“我叫姜苓。” 保镖回头敲门。 开门的人是林景,他还没走。 姜苓刚走进病房就看到裴千羽手臂朝自己伸得老长,要够什么东西。 我吗? 姜苓挑眉走过去,走近就被裴千羽抓住手,“阿苓,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冰你还抓着?” 裴千羽给他暖手,拍拍床,“坐,景快倒杯热水来。” “不用,我要回去了。”姜苓无情地抽回手。 看到裴千羽眉眼顿时写满失望,只好原样放回去,让他能握着,“我喝我喝。”
第10章 “大师,请坐。”林景搬来一张椅子,又端来一杯温水。 姜苓看了他一眼,记得他上次也这么叫,“可以叫我姜苓。” 林景点头。 “阿苓,是已经处理好了吗?”裴千羽关心地问。 姜苓慢慢喝了一口水,“嗯。” “好快!我以为你要到半夜才会来找我。” “下床还得坐轮椅的人最好早点睡。” 裴千羽笑着点头,“我知道你安全回家了就睡。” 姜苓垂眼喝水,没什么话要跟裴千羽说了,便看向林景,“你朋友还好吧。” 他问的是max。 裴千羽什么都不知道,疑惑地看向林景。 “他没事,就是醒了后一直在低烧,怕镜子,可能是吓着了。” 裴千羽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谁?” “max。”林景简单解释了两句,由于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解释完了裴千羽也没听懂。 姜苓放下杯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红符纸,有字的那面朝上,折成一个三角护身符。 他把护身符递给林景,说:“让他随身带着。” 林景微愕地用双手接过,“这是?” “辟邪挡煞保平安。” 裴千羽看得眼热,“那我呢?” 姜苓愣了一秒,不解地回头看他,“我不是给了你一块玉?” 裴千羽还是觉得好羡慕,“我也想要。” “没了。”姜苓脸色淡淡地把水喝完,这会儿他身上确实没有红符了,再说他给裴千羽那块玉抵得上一千张护身符,裴千羽要来也没什么作用。 但裴千羽就是盯着那张三角护身符不放,要不是他还伤着动不了,林景怀疑他会直接抢。 姜苓心里叹了一口气,“改天给你。” “真的?什么时候?明天可以吗?” 裴千羽得寸进尺的功力比他装可怜更厉害,但并不会惹人生厌,至少姜苓觉得惯一下他也没什么。 “可以。”姜苓喝完水起身,“早点休息,我走了。” “我让景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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