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敏小声说:“好像是保安,他还没走?!” 两人靠着栏杆躲在厕所后面,保安叫了两声,见没了动静,就把光熄了,脚步声远了,他离开了。 “时间不早了。”陈鹤年站起来,“你回去吧。” “好的。”汪敏犹豫地说,“那……” 陈鹤年给她种下颗定心丸:“明天晚上我再来一次,彻底把事情解决。” “我要你准备死者的一样旧物,凌晨一点来这里等我,我的符你放好,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汪敏赶紧点头,“我明白了。” 陈鹤年抛下汪敏,回到了店子里,凌晨两点,倒头一睡,醒来时已经中午十二点,吃了饭,他就在检查自己的道具。 “你怎么又决定带上我了?”镜中鬼在陈鹤年把镜子塞进箱子里的时候忍不住问,“你不是说很好解决的么?” “那学校有古怪。”陈鹤年到不介意放走了李勤勤,他喜欢溜鬼,想了想说,“你大概可以吃上一顿了。” “不只有一只鬼。”陈鹤年慢慢回忆起他站在走廊时,看见尽头有一摊浓密的血,那一块儿全都染红了,估摸着还在往楼下滴,汪敏没看见,那就是别的鬼。 第二天晚上,陈鹤年再次来到青平二中,明天就是鬼节,所以这件事必须今晚就要解决,幸运的是他到的时候保安不在,今晚他好办事。 “你要的东西。”汪敏在学校墙里面等着他,她拿了一只圆珠笔,“我托同学找的,是她用过的笔。” “她死在哪里?”陈鹤年说,他站在开阔的地面:“她是从哪个窗口跳下来的?尸体掉在那里了。” 汪敏哦了声:“我记得。” “你跟我来。”她带着陈鹤年走到三楼对应的一个窗口下,“这里,这是她的班级,我听别人说,她就是从这个窗户下掉下来的,刚好砸在草坪上。” 陈鹤年看过去,接着就水灵灵地站在了她死掉的位置。 “过来。”陈鹤年朝她招手。 “要我做什么?”汪敏问。 “招魂。”陈鹤年回答,他将圆珠笔放下,又从箱子里取出三支蜡烛,围着笔摆好,一一点燃,再放上一个纸人,上面用墨水写着李勤勤的名字。 “她不肯出来,那就把她招出来。”陈鹤年将仪式摆好,“你来喊她的名字。” “李勤勤,阴路长,莫慌张,回魂咯。”陈鹤年说,“照我说的话念,如果她没有动静,就用手掌拍纸人。” 汪敏点点头,一边喊人,一边拍:“李勤勤,阴路长,莫慌张,回魂咯!” “李勤勤。”啪的一下,“李勤勤,阴路长,莫慌张,回魂咯……” 她叫了好几声,也拍了好几次,除了矮草里冒出点沙沙的声音,没有别的动静。 “没……没反应啊。”汪敏说,“我哪里没喊对么?” “那笔不是她的东西?”陈鹤年说。 “我百分百确定!是她用过的!”汪敏笃定地答。 陈鹤年眉头一皱,“等着。” 随后,他从箱子里取出一根针来,扎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挤出一滴血,将血滴在了纸人上。 红色立马在白纸上晕染开,染红了李勤勤的名字。 陈鹤年大声说:“再喊。” “回魂咯。”汪敏低着头,小心着喊,“阴路长,莫慌张,回魂咯!” 这句话一念完,飒——! 大风起! 纸人都被吹到天上去了。 这突然的风吹得人发抖,蜡烛瞬间熄掉了。 呜呜,呜呜…… 陈鹤年听见了哭泣的声音。 可那不单是一个人的哭声,男男女女,苍老的,稚嫩的,像混合在一起的潮水扑了上来。 意外的事发生了,天上劈下一道雷声,白光先闪,霎时间,面前出现了无数个影子。 这些黑影变得清晰,是一个个聚在一起的人。 有多少? 二十,三十,五十…… 甚至都数不清,它们朝陈鹤年走过去,密密麻麻的人影里,唯独没有穿着黑裙子的李勤勤。 现在可不是鬼门开的时候,哪里来的这么多鬼? 陈鹤年扭了扭手腕,还未动作,那些靠近的鬼突然被什么东西弹飞了,他听见了这些孤魂痛苦的叫声。 “地上有字!”汪敏在旁边提醒说:“天啊,是血!” 陈鹤年看过去。 血歪曲地写着三个大字。 救救我。
第30章 校园幽魂(四) 太阴之体,小娃娃,你…… 血正源源不断从水泥里渗了出来, 粘稠的,还在流动,陈鹤年能看见它们的虚幻的身影, 那是深海里游荡的白水母,残破飘荡的深衣是摇摆的触须,泡发肿后一样的脸,溃烂得不成样子,这些都是余存在这片土地上的鬼魂,而现在有什么阻拦了它们,这样情形过于反常,似乎是一道结界。 陈鹤年走到距离鬼魂最近边缘,他站在这条线上, 中间有一棵高大浓密的槐树。 “别吵。”陈鹤年警告面前的一众鬼,那些哀哀凄凄的嘟囔声跟洞缝里过的风一样,密密麻麻的,弄得人心烦。 陈鹤年走到槐树下,他蹲身去,目光顺着树干扫下,上头的叶子嗦嗦地往下掉,他的手已经按在树根表面的土层,土是松的, 只有一块儿是干且硬的,有人在这里刨开过, 他用手指拨开上面的一层土,就看见里头埋着一块儿黑石头,拿起来一看,甩掉多余的土, 就露出那人真正埋藏的东西,石头底下贴着一张黄符。 盖黄土,震山石。 禁魑魅,挡百鬼。 这明显是道上人的手段,有人在这里造了一条阳界,鬼魂可过不了活人的阳界,里头的鬼出不去,说明阵眼就在学校里头,这块土地上的所有鬼魂都被困在结界里。 镜中鬼的声音兴奋地从箱子里钻了出来,它说:“就是一些孤魂野鬼而已,我可以去吃光它们么?” 陈鹤年用手指敲了敲箱子:“你先克制点,还没到时候。” 镜中鬼嘁了声:“那老子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大黄。”陈鹤年慢慢说:“对一条不听话的狗,它的主人一般会做什么?” 镜中鬼沉默时,陈鹤年似笑非笑地说:“训凶狗呢,一般会用棍子砸碎它的牙齿,让它吃不了东西,饿着,等它不会叫唤了,才让它的肚子填个半饱,让它清楚谁才是捏着棍子的人,谁才是主人。” “大黄,你是我的狗么?” “你——”镜中鬼咬咬牙,被他说得有些怕了,屈服于陈鹤年是被迫的,可以忍,但这让它有些伤自尊,它好歹也是活了两百年的鬼,不同于那些怨鬼丑陋,它可是镜中灵! “我是绝对不会——” 镜中鬼话还没说完,陈鹤年的声压过了它:“你不做我的狗,就得做我身边听话的鬼,明白么?” “不吃,就不吃咯。”听语气明显能听出陈鹤年的不耐烦,它可不想在这时候触了他的霉头,镜中鬼退了一步,说完它没动静了,老实了。 陈鹤年脸上是不适合被打扰时的沉静。 “救我……” “救救我……” 而那些鬼魂们还在惊恐地张大着嘴,不停拍打着结界,显然,它们想出去。 青平二中并没有对外请求开坛做法,在这里设下阵法的人行为是私人的,那股让人沉郁的阴气恐怖并不是出自这些鬼魂存在的本身,而是它们的恐惧,能让鬼恐惧的莫过于生死。 鬼也是会死的。 但道上有一条严明的规矩,不得无缘由侵扰一方阴阳平衡,杀鬼,只得杀凶鬼,怨鬼。 既是错的,陈鹤年更不会惯着对方,他将符咒从石头上扯下,捏在手心里撕成了粉碎。 他这一举动,面前的鬼魂猛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身后仿佛存在一股奇怪的风,将它们全都卷了进去。 吸走它们就是阵眼,陈鹤年迅速跟过去。 “你要去哪儿啊?”汪敏追在身后问,“你看到什么了么?李勤勤她在么?” 陈鹤年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可不算和善:“自己老实呆着,回头我再和你算算账。” 汪敏的肚子里憋了事,他的血没有问题,摆的仪式没问题,有问题的自然是她给的笔,笔不是李勤勤的,原本招李勤勤的阵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招魂仪式,有了他的血,自然能将这些鬼都给吸引过来,有心无心他不在乎,陈鹤年丢下汪敏,追着那股气走了,最后跟到了一栋废弃的烂尾楼。 正是他昨夜在走廊尽头看到的建筑。 它在学校的最西侧,周围设有路障,这栋建筑他知道,这学校原本想盖个体育馆的,但是打了地基,钱却跟不上,工费发不出,工人就干不了,政府一直批不下来钱,水泥就烂在这里烂了两年,这地方废弃了很久,闻着味儿也臭,底层的水泥是潮湿的,学生也不会往这地来,是荒地。 陈鹤年脚一踏进去,就变得沉重,这里果然是阴气的源头,他不用多想便知道,那人是将这里设置成了阵眼,以那棵槐树为半径,给鬼打造的笼子。 这学校的前身极有可能是个坟场,地里面埋着骨灰呢,只有鬼节的时候它们才会出来掏点香火吃,可结果呢,现在被却被后爹养的玩意给强行拽了出来,还关住了,可不哀怨么?要是再关久了,怨气可就大咯。 陈鹤年没有去压自己的脚步,那人如果还在学校里,那他撕毁符咒的时候就已经打草惊蛇了。 脚步声清脆得像笛子,一声接一声,陈鹤年捂住了鼻子,走进去时,有废掉的推车,还堆积了一些木柴,摞得有小山坡高,遮着胶罩,木头底下还渗出了水,颜色比地面要深,其他的,他没看太清楚,被木头遮挡的背后有火光,地上点着白蜡烛,微弱的光亮透析过来。 他走过去看。 原来地上的是血,人的血 不是,是鬼的。 陈鹤年知道这些鬼为何恐惧了,他在地上看到了许多人体的残肢,在他触碰的时候就化为了灰飞。 有人在这里屠宰鬼魂,将它们剁碎,地下有一个鲜红的阵印,只怕是个炼化的阵,跟油锅一样,把这些鬼的身体剁碎之后呢,放进油锅里一炸,它们多半会被炸成黑色的粒状物,就成了人能吃的东西,那些民间术士,散修阴修啊,有的就会这样做,他师父讲给他听的,说是这样吃了,就能延年益寿,方便是方便,就是天杀的太损阴德,吃了,多半变得不人不鬼的。 另一张符多半就在屋子的中央,陈鹤年正要过去,耳朵先察觉到了稀疏的动静,一扭头,一束寒光就从眼边擦过,他提起箱子一挡,那可是一把大刀,刀锋劈在了他的箱子上,提刀的那人用牛劲儿一顶,陈鹤年顺势就倒在那木柴堆上。 陈鹤年被压着,将身一扭,施力的刀尖就擦过箱子,落在了柴堆上,陈鹤年抽身而退,提起箱子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上头多了一个白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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