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火光漫天,火元素疯狂汇聚燃烧爆炸,带出的热意似乎要将整片空间都撑破点燃,焚烧殆尽。 “破!”他低喝一声,手中长枪带着破空之势,瞬间便穿透了那层黑芒,刺入其中一处细小空洞,然后灵力如同决了堤的洪潦一般,朝着幽荧的体内倾泻灌注而入,其上缠绕着一圈圈淡色符文,符文注入的瞬间,只见幽荧身体上先前被苍星赫留下的符文也瞬间点亮,紧接着便听见幽荧口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 “你们——”他甚至发出了如同人类一般的抽气声,身上光芒一下子变得亮到极致,但下一秒却又突然暗得仿佛快要看不到。而与此同时,玄师身上火焰升腾,用长枪将幽荧死死钉在原地,然后又是一声暴喝: “江曜!” 他似乎耗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就连声音中也带着掩饰不住的悲戚,但眼中的坚决却是丝毫未减。 江曜看着那团火红,心中的抽痛甚至让他连寰息都快要握不住,他手上青筋暴起,眼中泪光闪烁,视野甚至有些发黑。 他不住地喘息,不长的指甲深深嵌进皮肉里,将手掌上的皮肤刺得支离破碎,血肉淋漓。 “啊——”只听见一声长啸,如同狼唳般响彻天际,又如同折断的兵戈一般直穿人心,幽荧身侧的赤红突然一阵收缩,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白光闪过。 原本柔和的莹润光芒在此刻陡然变得暴戾无比,与先前的火光、符文交相辉映。 原本漆黑一片的空间中突然被撕裂开一个巨大的豁口,空间乱流裹挟着莹白与赤红,如同潮水一般纷纷朝着幽荧涌去,然后在他身体表面凝聚,如同烟火一般猛然绽放,转瞬又彻底凋零。 幽荧凄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而原本的空间缝隙被彻底撑破,江曜只看见自己回到先前那片毫无人烟的荒原。 他呆呆地看着那片荒芜,看着那浓烟滚滚,尘沙弥漫,脱力一般地跪了下去,而眼底却早已是赤红一片,泪流满面。 ……
第374章 东方既白 荧烛大陆中域帝壑 时光流转,春去秋来,自那场关乎大陆存亡的旷世之战,已经过去了十年。 荧烛大陆似乎并未因此有了什么特别奇特的改变,除了四域加强了联系,而盘旋在所有生灵头上的阴影也彻底散去,最大的变化,恐怕不过是大陆上又多了一处如同白虎冢一般的禁地。 那是玄帝与曜帝当年与幽荧激战后留下的遗迹,一道足有万仞之深的巨大坑壑。坑壑周围灵力杂乱,尤其是狂暴的火元素灵力和四散的星星点点毁灭之力,足以让误入的六阶以下灵士当场丧命。 而这道封印着扰乱大陆罪魁祸首幽荧的坑壑,则被荧烛大陆上的百姓和灵士称为——帝壑。 帝壑之中常年风沙遍布,遮云蔽日,昏暗无比,尤其是到了夜里,更是如同身处浓墨之中,不见半点光线。 “来了?”一片漆黑中,江曜独坐在那封印之地的边缘,凝望着那沟壑深处发呆。感觉到身后突然出现的熟悉气息,微微侧了侧头,面上露出一抹浅笑。 江子墨点了点头,走到他身边,盘腿坐下,顺着江曜的视线望去,同样也有些无言。 幽荧被封印后,蛰伏已久的水月门众人也终于不用再龟缩于那一片异空间之中,一个个原本销声匿迹多年的家族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再度涌现。 而直到出世,他们才发现,中域之中,曾经倒向玄初华所控制的玄家麾下的灵士,竟然大多数都死的死,逃的逃。甚至不少家族直接尽数消失,而根据其他幸存灵士的证词,这些人应当都是被幽荧做了养料。 如今幽荧已灭,这些人没有什么波折便被水月门所属的灵士收编,再根据过去作为,罪大恶极的斩杀,罪不至死的赎罪,本身无错,只是被胁迫的则根据灵士自身意愿,并入水月门灵士所在家族,或是自行离开。 而重返大陆后,水月门也逐渐变成了一个象征性的符号,无论身处何地,只要有心共护大陆和平的家族都可加入。水月门也在大陆各地设立了分舵,专门用来处当地掌事家族无法独自解决的大事,同时也对一些心怀不轨的恶人予以震慑。 而江曜,则在梦吟沧和宁岚月的支持下,成为了水月门的新一代掌事人,被无数灵士百姓尊为曜帝。 起初,江曜并不愿意,只觉自己实力尚有欠缺,不配为帝。梦吟沧却说,天下人皆知他是对抗幽荧之战的最大功臣之一,是他们自发尊其德行功绩为帝,而并非其他。 更何况,他是那人的弟子。 江曜推拒不下,只得接受,而接管了水月门后,更好一头扎入了各类事务之中,少有空闲下来的时候。 世人皆传曜帝尊上心怀若谷,平易近人,只要遇上,哪怕是毫无灵力的,最普通的百姓的不公之事他也会一管到底。 但是只有江曜自己知道,是他自己不想让自己闲暇下来,所以才在手头的正事做完之后,一定也要给自己找些其他的事情来处才好。 他怕一闲暇下来,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抹仿佛能照亮天地的赤红。最初的时候,他甚至不敢进入深度的修炼,不敢让自己的意识沉入黑暗。 因为他会不由自主地梦回小时候那段浑浑噩噩的时光,梦到自己被无视,被凌辱,因为出身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醒来之时已是满头大汗。而当他在噩梦中惊醒,下意识地想要在身旁去寻那令他安心的人,却是一场空。 他好像在十四岁那年才真正迎来了所谓人生的开端,那之后他度过了有他的十年,又度过了一个没他的十年,时光磨砺出了他的坚韧,岁月的苦酒酿得醇厚却又越发清透,后来他终于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与人谈笑自如,就算偶尔有人不小心在他面前提及那人,他也不过微愣瞬息,便很快能将那些情绪藏于眼底。 只是,世人也皆知,除开公务,曜帝尊上一年之中也总是有两个时候不在中域的。一是年关将近之时,他会回到天鹤城,回到那个早已成为东域庞然大物的江家,与族人一起放飞一盏天灯。 二是每年深秋之时,每到临近当初那场决战的时日,曜帝尊上都会将手头的所有事务暂时交于角沧尊者和毕月尊者,孤身一人前往帝壑,通常一月后便会归来。 而每当那时,其兄妹也会伴其身侧。 “其实你每次来的时候,也不用总板着个脸。”看着江子墨那张总是一个表情的脸,江曜突然转过头,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 “我只是来陪陪他,又不是来吊唁。” 江子墨和江月白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轮流来陪着他,似乎是生怕他悲伤过头做出什么不智的事情。 江月白倒是还好,偶尔也会与他说笑两句,但江子墨每次一来,都是和他无言相对,二人几乎就是这样坐上一整月,江曜自己倒是耐得住寂寞,但也不知江子墨为何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烦闷。 “十年了……”江子墨转过头,眸中微微倒映出江曜的模样。 “是啊,十年了。”江曜低笑一声,指尖轻触空气中那星星点点,如蝶翼一般的火光, “有时候我总想时间过得慢些,但后来又觉得,这日子过得快一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若是这样,等再见到他的时候,我是不是就可以离他更近一点。” 他对着江子墨微微一笑,无比沉稳的脸上霎时间又露出了几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江子墨有些无言。自那场惊世之战后,玄帝再未曾出现于人前。幽荧消失,帝壑降世,哪怕作为当事人的江曜什么也没有说,但帝壑中逸散的恐怖火元素却仿佛彰示着一个猜都不用猜的事实。 玄帝与曜帝之间的感情在大陆上早已是公开的秘密,虽无人会刻意提及,但也都是心照不宣。这么多年,谁都知道曜帝尊上一直在等,但事实上,包括江子墨本人在内,似乎都对这个结局抱着悲观的态度。 在当初那场战争中,曜帝尊明明甚至连死在他面前的灵士都能复活,但世间却再不见玄帝。其中的原因,没人愿意去细想。 “他会回来的。”江曜突然笑了笑,低声开口,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盯着眼前漆黑一片,仿佛没有尽头的深壑看了一会,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轻叹口气,脸上出现了几分无奈, “说起来,月白和那小子怎么还没有消息?” 他早先就注意到了江月白和江沐阳的苗头,当年那一战中江沐阳舍身救下江月白的行为也让他算是认可了这个妹夫。 “前些年诸事繁忙,他们暂时也没那心思,而这几年……”说起这个,江子墨也不由得摇了摇头。 当年那一战中江月白为了强行突破服用了太多揠苗助长的丹药,那些丹药虽然让她的修为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但一方面几乎是断绝了她未来突破的可能,另一方面也将她的生命力几乎吞噬殆尽。 这些年江曜也一直在联合宁岚月研究修补当年那些丹药副作用的疗愈丹药,但江月白当年算是受伤最深的一个,虽然也有江曜在努力帮她恢复,但也是前不久才将情况彻底稳定下来。 过去江月白一直在拒绝江沐阳,因为她只怕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太久,对于江沐阳而言只会是一种耽误。而待她身体情况稳定下来之后…… “月白她……怕你触景生情。”江子墨轻轻开口,微微侧头避开他的视线。 “我有什么好触景生情的?”江曜闻言也是一声低笑,脑海中闪过江月白的身影,却也只能无奈叹息。 那丫头啊…… “她有何必为了我而耽误自己,你回去跟她说,若还当我是她二哥,就早点找个良辰吉日把事情办了,他们本就有意,又何必一直拖着。”当初江月白拒绝江沐阳倒还情有可原,但如今……江曜从来不想自己成为身边人的累赘,各种方面都不行。 “而且一定要大办,当年我便说了,我江曜的妹妹出嫁时一定要是最风光的那个……咳咳,当然,那小子入赘也不是不行。” 他说着,稍显冷硬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来。 “好,我会告诉她的。”听见江曜这么说,江子墨脸上也露出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但看着眼前的沟壑,那笑容中却也不知不觉多出了几分怅然。 “对了江子墨。”说着,江曜突然长出一口气,手腕一翻,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截悬丝和半片碎裂的令牍来,“我前些日子突破到了九阶中段,如今也终于可以试着去修补残魂了。” 当年为引动天道,苍星赫本该身魂俱毁,但江曜提前做了部署,总归也是保下了他的魂魄,虽然依旧有残损,但以他如今的修为,已经有了将其修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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