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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砚目光垂了垂，他明白。 这一次，陆安就是通过他，利用了谢笙。 心脏的位置在隐隐作痛，充斥着即将溢出胸膛的痛苦与不甘。 那复杂的情绪让陆砚的呼吸越来越重，各种杂糅在一起的感触，几乎要彻底冲垮他的意志。 痛苦，后悔，不甘，无助。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结束了和谢明远这近一个小时的谈话的。 回到家里，倒在床上的时候，那浓烈的情绪反噬一般的扑面而来。 “陆砚，我和谢笙妈妈都非常清楚你和谢笙之间的感情，我们作为家长，其实并不应该插手什么。” “但谢笙这个孩子，太过于单纯，感情方面更是一腔热血，他喜欢什么东西，一直都是倾尽所有，毫无保留。” “这样的他，太容易受伤。” “我不会插嘴你们之间的关系太多，只是现在，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我想要请你答应我，不要伤害谢笙，可以吗？” 自始至终，谢明远的语气都非常温和。 他不怪他，甚至哪怕自己被利用，给他们公司带来了麻烦，他也没有责备他。 甚至还真心的感谢了他，感谢他带着谢笙好好学习，让谢笙终于可以静下心努力。 到最后，更是剥离了自己其他所有的社会身份，纯粹站在一个父亲的视角，表达了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子的保护。 正因这样毫无攻击力的纯粹请求，更让陆砚觉得无法反驳。 一个纯粹的，完全在为儿子考虑的父亲。 他真的好羡慕。 也……好不甘心啊。 * 世界，拥有世界的规则。 完全不会因为任何个人的表现与意志发生转移。 太阳日日都会东升西落，校园也是如平日一般，充满了嘈杂与激情。 陆砚回到教室里。 知晓了自己这些日子是怎么被有心人利用，他在学校等公众场合，刻意拉开了和谢笙之间的距离。 绝大多数时间都不单独和谢笙一起行动，有避不开的，就以刷题学习当成非常正当的拒绝他的理由。 所幸由于之前谢笙那次“主人”事件，两人之间原本就有点尴尬，稍稍拉开一点距离，也不会显得那么明显刻意。 大概……是这样吧。 陆砚垂了垂眸。 至少谢笙现在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陆砚觉得自己挺奇怪的，在他的心中，好像既想被谢笙发现有所不对，又不想。 大概是自己内心稍稍有些委屈，在这个世界上，他又没有人可以倾诉这份委屈，谢笙是他唯一的倾诉对象，可在这个事情上，他最不能倾诉的人，恰恰就是谢笙。 陆砚缓缓吐了口气，视线望向这个城市郊区一角。 或者，这周在郜爷爷那里，多待一会儿吧。 周末。 陆砚照例来到了郜康爷爷那边。 这一次来的时候，郜康爷爷正在他的小菜园子里浇水，看到陆砚过来，只是开口招呼了一声，也没有多管他。 陆砚乖乖的也拿着浇水的东西来到了郜康爷爷身边。 “WashastduaufdemKopf？”（德语：有什么心事？） 陆砚愣了一下，很快回应道：“Ich bin in letzter Zeit einigen Dingen bege, die mich unsicher gemacht haben, wie ich eine Wahl treffen soll。” （我最近遇到了一些事，让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郜康闻言，停下了摆弄花草的动作，望向陆砚。 他的目光温和，看陆砚的时候当真像是看自己家的晚辈，充满关心爱护。 “走，进屋聊。”郜康接过陆砚手中的洒水壶，主动带着陆砚回到了屋里。 陆砚紧随其后，脑海中在极力组织语言，他想要找郜康爷爷，可是真的面对了，又不知道自己家的那一摊事情，要如何处理。 回到房间之后，郜康先是慢悠悠的给自己泡了杯茶，一杯给自己，一杯递给陆砚。 随后摆上棋盘，示意陆砚边下边说。 这个孩子性格他早看清楚了，小小年纪谨慎得很，自己不完全理清思路，是不会开口的。 两人一局棋快下到终局的时候，陆砚终于谨慎的开口。 “爷爷，如果你遇到了一个非常喜欢的人，对方也喜欢你，但是你们之间的身份差距很大很大，而且……在一起的话，自己身边一些恶心的人还可能会影响到他，爷爷你会怎么办？” 郜康听完，没有马上回答。 他平静而温和的目光看向陆砚，只一眼，仿佛可以把陆砚所想完全看穿。 “你说的，是之前来过这里的谢家那小子吧。”郜康问道。 陆砚一点都不意外郜康能猜到，抿着唇，点点头。 “孩子，你家那边的事情，我这段时间没事刷新闻的时候了解了一些，那个孩子的背景，我偶尔也听到过一些。”郜康说：“如果现在站在我面前问这话的是别人，或者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感情这个事，喜欢就大胆去追，两情相悦就在一起，提前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没用，真担心那些可能会遇到的事情，那就等遇到事情了再说。” 听到这些，陆砚并没有半点轻松。 他知道，后面一定会有但是。 郜康继续说：“可是孩子，我现在看你，就像是看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不希望你走上一条太难的路。” “豪门那边的感情，太复杂，太苦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看得到你对那个孩子的感情，看得到你的付出，你的用心。如果这个孩子只是一般人，或者说，他和你家那情况类似，甚至再稍微好一点点，我都会支持，但是，他那边的纠葛实在是太多，变数太多，诱惑也太多了。” “娃娃，不要考验人性，更不要把自己逼上绝路。”
第88章 这天，陆砚在养老院待了许久方才回家。 他去找郜康爷爷要一个答案，郜康爷爷也的确给了他答案。 可为什么，有了答案之后，他却并没有半点轻松，反倒更为沉重。 大概，还是不想放下，还是……不甘心吧。 郜康爷爷说的很对，不要考验人性，现在他们两个彼此喜欢，可是若干年后，在豪门压力之下，在遇到各种各样问题矛盾之后，谢笙还是否喜欢，他不知道。 他也不能勉强。 他一边这么告诉自己，同时心里还有一个声音疯狂在反驳：“可是，你怎么就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的未来，一定不会美好？” 而且，哪怕未来他爱的辛苦一些，但闭上眼睛想到谢笙笑的灿烂的样子，陆砚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 感情上的拉扯，比直接被否认掉，更让人心力交瘁。 临近高考，他却开始出现一次次地晃神。 甚至就连二模，他的名次竟然掉出了年级前十。 这是他进入高三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 自然，也引起了谢笙的注意。 这天放学，谢笙三步两步追上了陆砚。 由于他搬走，两人没完全住在一起，加上因为那一次在教室的口误，两人平时走在一起的时候都变少了。 原本，他也没多想，可是这一次陆砚掉出年级前十名，让他忍不住为陆砚担心。 “你最近怎么回事？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谢笙追上陆砚之后，直球。 陆砚对他笑笑：“没事，可能就是前几天刷题刷的有点晚，考试的时候状态不太好。” 住一起相处的这段时间，陆砚有什么事情都会直白的告诉谢笙，从来都不藏着掖着，这也让谢笙有了一个心理预期，陆砚说什么就信什么，从不多想。 这会儿陆砚一否认，他也就放心了。 “这样啊，那你还是得好好注意一下，马上就要高考了，如果考试前出什么问题，那就得不偿失了。”谢笙交代了一句。 “放心，我会注意。” 谢笙和陆砚一起并排走着，谢笙随口聊着这些天听到的一些八卦消息。 虽然都是八卦，却也都和学习有关。 从话题来看，谢笙的确是和之前那个小校霸天差地别。 聊着聊着，谢笙看到路边一片小叶子落下，正好落在了陆砚脑袋上。 他非常自然的上前走了两步，抬手要把叶子从陆砚脑袋上拿下。 陆砚原本在慢慢走，感受到谢笙的动作，突然惊到一般，向一侧迈了一步，躲开了谢笙的动作。 同时更惊弓之鸟一般的回头，望了望周围。 就仿佛在他附近某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随时可能会有一个摄像头对准他，拍下两人互动的一幕。 他这原本只是条件反射的一个举动，落在谢笙眼里，却让他停留在半空中的手稍稍僵了僵。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顿了顿，问道：“同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砚惊了一下，他知道谢笙的敏感，但这个事情，他并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隐瞒。 他尚且沉默，谢笙早就已经忍不了了。 他快步上前，面对陆砚，按住了他的肩膀，强行让陆砚视线看着自己。 他语气有些急，还带着些慌乱：“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别的人了？” “啊？”陆砚愣了一下，没能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个思路。 “其实我前几天就感觉到你不对了，你开始频繁跑神，而且还不愿意和我有更多接触，这不都是移情别恋的表现？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谁？不会又是姓周那个过来找你了吧。”谢笙盯着陆砚，那神情，让陆砚一点都不怀疑，只要陆砚一个回答不好，他能当场哭给他看。 陆砚哭笑不得的同时，原本阴郁的心情也轻松起来。 “没。”他回答。 “真的没？”谢笙不信，继续确认。 “真的没有。”陆砚说。 “你说好的啊，等咱俩到大学就正式在一起，我录过音，你耍不了赖。”谢笙只说还不够，非得把录音放出来。 手机里，清晰地传出了那天两人在后面说的话。 “我陆砚在跟谢笙谈恋爱之前，不会再谈任何一场恋爱，包括姓周的。” 放完，谢笙挑挑眉，有些挑衅的看着陆砚。 陆砚听闻，怔神，笑笑：“嗯，这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个。” 谢笙舒服了，手插在兜里，一边走，一边慢悠悠的问陆砚：“说起来，你高考后有什么计划没？” 高考之后，一定程度来说，什么都不用管的学生生涯也就结束了。 没有每天规律的必须要做的事，每个人都要替自己好好安排。 像他们这种有爸妈管着的，会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自我放飞的机会，很多人会拼命趁着这个机会疯玩一把。 可是这对陆砚却不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目标和方向的话，人会陷入无所事事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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