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小口子罢了,他不愿麻烦好心人,而且……他没有钱,出不起看医生的费用,便拒绝了。 冯川难得有责任心一回却第一次就碰壁,感到有些不快,便想拉着慈默直接去。 反正也是他捅出的事情,合该他来解决。 他这一拽,慈默脑袋里便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他曾经听说过一种贩卖人口的方式,先把人弄伤,再装作热心群众将人带走,实际上是把他们带走卖器官! 再联想到刚才被打跑的人似乎和这人认识,慈默更坚定了这是团伙作案的想法。 太可怕了,他还想多活一段时间。 于是,冯川眼睁睁看着慈默猛地甩开自己的手,然后疯狂地往回跑去,甚至还跑出了残影,几下便没了踪迹。 冯川:…… 他就多余当这个好人。 指尖还残留着拉手腕留下的余温,他想,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兔子都怕生。 后来,他们再次见面,就成了邻居,真是命运般的巧合。 慈默也没想过自己运气这么差,因为没钱住进烂尾楼却被砸伤还差点丢了器官,他打了好几份零工终于攒够了交最便宜的房租的费用,结果一搬进来,就在楼道里和隔壁的邻居打了个照面—— 老天爷,是那个人贩子! 慈默的心脏咚咚直跳,飞速逃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冯川:…… 难道自己是什么妖魔鬼怪吗? 他也来气了,直接过去把门推开——这锁坏了好久了,根本就没用。 慈默惊恐地看着他闯了进来,以为自己这回是真的要被卖掉了。 结果那人质问他:“我上次明明是好意帮你,你凭什么给我脸色看?” 如果是人贩子……应该不会这么说吧? 慈默又观察了一下他的装束,是明显的本地人。 他想起房东和自己说过,说隔壁也住着个稍微比他大点的学生,整天不好好学习就喜欢往外跑。 他这才觉得自己误会了。 但不管怎么样,随便跑到别人家里总是不对的,不过慈默虽然不满,看对方的架势也不敢跟人吵架,而是往后缩了缩。 冯川见他这样,莫名其妙生起来的气也莫名其妙消除了。 刚接回来的兔子,都是不认人的。 他清了清嗓子:“喂,你到底为什么怕我?” 慈默觉得他的语气像极了□□,不好招惹,便像电视剧里那样说道:“哥,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脑袋有病,怕见人。” 冯川点头:“从你那蠢样子就能看出来了……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
第5章 失控 冯川也没想到自己出门一趟,认了个小弟回来。 他打量着慈默,心想这豆芽菜一样的身材按照自己收跟班的标准,好像不太够格。 于是,他拐回隔壁的家一趟,拿了兜饼干和火腿过来。 大发慈悲地把东西往地上一扔,冯川自我介绍了一通,说能跟着我是你的荣幸,以后最好不要不识好歹惹我生气。 而慈默只想赶紧把人打发走,压根没想到还有“以后”。 等冯川离开后,他看着那兜东西,心想这人不会是要给自己投毒吧,毕竟他长得不像什么正人君子。 但慈默确实需要食物,丢掉简直是暴殄天物。 于是,他把饼干喂了点给巷子里的老鼠吃。 这老鼠之前就啃坏过他的东西,就算真的有毒也是恶有恶报。 老鼠没有嘎嘣一声死掉,那自己应该也可以吃。 慈默不免感觉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仅如此,还以貌取人,冤枉了好人。 在这点微薄的愧疚心的作用下,他开始有意接近这位“邻居”。 他发现冯川这人很有意思,像个河豚,随便一碰就气鼓鼓的。 之后他们熟悉了,有次冯川更是直接把酒瓶砸了出去,慈默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那瓶子会落在自己头上,结果距离差的十万八千里,只在墙上留下一片污迹。 他想,冯川是嫌自己找他的次数太多,感到厌烦了? 其实慈默经常都弄不懂他在气什么,但既然他不想看见自己,那自己也没必要自讨没趣。 之后的几天,他都先从猫眼里观察,发现冯川不在外面才出门。 察觉到慈默的刻意躲避,冯川更气了。 每次随便给他什么,只要不是必需品一定会拒绝,就这么不想要自己的东西,是觉得自己不务正业,送的东西也不干净? 现在倒好,更是连面都见不着了! 他围追堵截,终于把慈默堵在了小巷子里。 面对冯川的质问,慈默只觉得他像个张牙舞爪的大蜘蛛,在自己面前又是织网又是跳脚。 他有点想笑。 他这一笑,冯川更觉得自己被讽刺了。 “你笑什么笑,找死啊?!” 还从来没人敢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 为了不进一步激怒他,慈默编了个好听话,说你来找我,我觉得开心才笑的。 冯川突然想到电视剧里看的俗套情节——欲擒故纵。 好呀,慈默居然敢把他当猴耍? 要是自己不给他点颜色看看,那以后还了得,他不得骑到自己头上? 他太激动了,直接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慈默不解:“我跑那么高干什么,我也不是特别矮,逛超市都能够到最上面的货架。” 冯川:…… 他忘记这人脑子不好使了。 他喊了声慈默,像是一声叹息。 他想,这笨兔子脑容量就那么一点大,全用到算计自己身上了。 不过这样也行,说明自己在他心里是最特殊的,不然他怎么不算计别人? 虽然消了气,但警告还是要有的。 他正色说:“你听好了,以后我去哪儿你去哪,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更不能躲着我,明白吗?” 慈默对这个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帮过自己好几回的家伙还是蛮有好感的,既然对方想要给自己立下马威,那就由着他吧,反正也只是口头上说说。 冯川得了保证,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心头难得清凉而轻松。 其实从小到大,他感觉自己体内一直有一股无明火在烧。 他没见过自己的母亲,每次回家看见烂醉如泥又背上了一堆欠债的父亲,就觉得那股火从身体里烧到了空气中。 有次,他面无表情地从瘫在地上的父亲身上跨过去到厨房做饭,开始煎快要放坏的合成肉,结果发现父亲在醉酒后找钱时把调料罐全打翻了。 缺口的菜刀掉落在地上,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画面—— 自己拿起刀,折返到客厅,按住父亲猛地砍下去,像在剁一块死肉。 锅里的食物劈啪作响,一切都变得灼热起来。 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说,只要没了他,就再也没有人会因为他的欠债找你的事了。 你是他儿子,他拖累了你这么久,也该做出点贡献才是。 冯川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疼痛让他的理智回笼,默默把刀放回了原位。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可怕,脑袋里像是有一头野兽,随时都会冲出去撕咬旁边的人。 他看了一眼父亲打架斗殴在脸上留下的伤口,心想,没准这样的暴虐因子是真的可以遗传的。 确实是这样,有时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动了手,对方就已经倒下了。 这种行为模式让他树立了动不动就玩命的硬茬子形象,很少有人敢来惹他,但冯川知道,他的不可控就像一枚炸弹,不知道何时会被引爆,即使不至于让他惶惶不可终日,也终究让他平添了不少烦恼。 直到遇见慈默,他发现这小家伙似乎总能在自己的火烧起来之前将其扑灭。 或许是自己觉得没必要跟这样呆头呆脑的人计较吧。 后来,冯川意识到慈默不仅可以灭火,还能把他从燃烧的火场中拖出来。 改变的契机是他失了手,为了不再被找上家门的催债的人逼迫,去干了利润很高的倒卖零件的工作。 但他还是被搞垄断产业的家伙发现了,说他坏了规矩,仗着人多势众狠狠揍了他一顿。 当天晚上,冯川就拎着汽油,跑到他们的工厂将那里烧了个彻底。 报复完之后,他知道对方不可能放过自己,便想离开一段时间,但那些人动作太快,半路截住了他。 把他身上的钱都抢走后,为首的穿西装的人把脚踩在他胸口:“这么喜欢放火啊,那就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呢,是个心软的讲道理的人,没你那么粗俗,我的手段要温和很多,我想你会喜欢的。” 他被锁进了车里,开始时还不明白那些人把他丢在这儿就离开是什么意思,等到了中午,随着热度的攀升,他才感觉出不对。 这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车里的温度可以达到四十多度。 他狠命地去砸窗户,在上面留下道道血痕,仍然是无济于事。 他觉得自己被困在了蒸笼中,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浑身发烫,像是置身火海。 不知过了多久,撞击的声音出现了,时远时近,或许是幻听。 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拉出车,拖到阴凉处的。 他只感觉到有人在往自己嘴里灌水,用毛巾擦他的额头。 他掀开沉重的眼皮,面前的景象开始聚焦—— 熟悉的脸贴得好近,似乎很是着急。 这兔子跑过来干什么,自己不是偷偷给他留了钱吗,难不成蠢到没看见? 他大脑一片混沌,用嘶哑的声音问:“你是肚子饿了,来找胡萝卜的?” 慈默没理他,以为他烧胡涂了,只是接着用毛巾给他降温。 他收到冯川的消息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却发现他的钱包忘在了自己这儿了,可能是昨天来吃饭不小心掉的。 没钱怎么出门呢,慈默觉得这人也太不操心了,拿着钱包就想赶紧给人送到车站。 走到一半,他路过一片工地时捡到了一块手表,仔细一看,和冯川那块一模一样。 去赶个车,怎么还掉装备呢? 免得他把证件也给丢了,慈默在周围转了一圈,证件没看见,倒是发现了躺在车里半晕厥的冯川。 车玻璃是加强过的,用砖头都砸不开,幸好他在工地找到了一个废弃的钻头,才把人救了出来。 这里太过偏远,他只能自己先帮忙降温。 过了一会儿,他摸了摸冯川的额头,还是有些烫。 可是冯川却突然来了力气,按住了他的手。 冯川觉得,自己像个干了一天热累重活的工人,终于拿到了一杯小冰块,不舍得吃掉,只能用额头贴上一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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