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远喊他:“你干什么!!” 迎着暴风,列车长淡定回头。怕后面的人听不到,他很大声地说道:“还用说吗?你看不出来吗?” “能看出来什么啊!?” “这里撑不久了!”列车长紧搂着白落枫,回答他,“一个地方撑不住的话,立刻撤退换个地方不是常识吗!” “所以为什么要换地方啊!”李城肆抱头喊,“你在这儿死,游戏不就能立刻结束了吗!” “我不想听一群新人的话,死得这么烂!再说,你们也看过列车长室的情报了吧!我是这辆列车的列车长,列车的燃料是我的鬼气!” 风雪太大,施远没反应过来:“哈?那又怎么了!?” “你个傻.逼!”列车长大声骂他,“哪个鬼能被一把刀捅死!” 施远:“……哦。” 生死面前,他们太急于求成,也被白落枫的亡夫故事录影响得太深,竟然忘了列车长不是人这一茬。 “我根本没法死在这里!”列车长喊,“都过来!” 白落枫被他拉着,往前走了半步。 列车外的风雪很大,只是往前走了一点,雪就呼地灌进了白落枫的领子里。 他被冻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一缩,躲进列车长的臂膊中。 “别怕。” 列车长开口了。 肃郁抽烟抽了很多年,平时说话不显,可若一低下声音,声音便略显沙哑。 一跟白落枫说话,他刚刚大声呼喊的大嗓门就低柔了下来。 白落枫抬起头,列车长看着他。 那是和肃郁一模一样的一双眼睛,连里面的沉稳平静,和看向他时眼底深处会亮起的微光都一样。 列车长朝他扬扬嘴角。 “阿枫。”他说,“别怕,外面没东西。” 白落枫愣住了。 一声阿枫,足够他想起很多。 “抓住这个。” 列车长朝门边的栏杆撇撇脸,说,“抓着这个,你往外面探一下。旁边就是往车顶上爬的梯子,你用它往上爬。” “这段是雪路,梯子都是雪。肯定会滑,你把我手套摘下来。” 列车长松开他,把手递到他面前。 “我另一只手动不了了,你扒下来。”他说,“外面冷,但是我外套太大了,我怕影响你行动,等爬上去我再给你。” “那你……” “我在你背后。一有什么,我能马上拽住你。”列车长说,“别害怕。” “我不怕,我是说,你……” “别担心我。”列车长说,“快去,不能耽搁时间。在这里,时间能挣命的,我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这么说,白落枫无法再说什么了。他点点头,听肃郁的话,把手套从他手上摘了下来,戴到自己手上。 右手的还好,可他左边那只刚被鬼咬过的手上鲜血淋漓,已经湿透,白落枫怕扯到他的伤口,脱下来时费了点力。 把手套戴到手上,白落枫过去抓住栏杆,探出了半个身子去。 肃郁说得没错,确实有一道镶在车身上的梯子在这道门的门边。 梯子离得不远,伸出手就能够到。 白落枫低头,外面的滔天风雪将他的刘海吹得飞起来,冲锋衣在身上跟个纸片似的扑打,他冷得指尖微抖。 列车此刻行驶在雪山上。门一开,列车行进的轰鸣声便更加清晰。 雪山不高,下面是向下的山坡。 对一辆列车来说,的确算是安全路段。可感觉人如果失足掉下去,等一路滚到山脚,半条命也没了。 白落枫咽了口口水。 “别向下看。”肃郁说。 白落枫回过半个头,肃郁站在他身后,神色沉静。 他说:“我在你后面,别怕。” 白落枫点点头。 他伸出手,够住了旁边的梯子。 白落枫又努力地伸出腿,也勾住了梯子。他看准时机,松开了手,整个人扑到梯子上。 众人在门里看得心脏砰砰跳。他松开门内栏杆的时候,苏茶都吓得哆嗦了一下。 好在没惊没险,白落枫顺利地扑到了梯子上,开始顺着梯子往上爬。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列车长也摸摸自己早就不跳了的心脏,长舒了一口气。 白落枫很快爬到了车顶。列车长探出头,见梯子上没人了,便叫下一个人爬上去。 粱一童发怵道:“真的要爬?多危险啊,你想个办法死这儿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冒……” 他还要说,但列车长瞪了他一眼。 粱一童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在这个游戏里,总想着省事和靠别人,会丢命的。”列车长说,“最主要的是,就算游戏结束,这列车上的鬼也不会消失。谁能保证你们从这里跑出去的时候,那些乘客不会跟上?” “诶!游戏结束它们也不会消失吗!?明明游戏都结束了!?” “不会。”列车长说,“行了,滚上去,那道门顶多撑五分钟。” 苏茶很听话地说行,立刻抓住栏杆,“ho”地一声飞了出去,爬上去了。 她动作利落得列车长两肩一抖。门里又看不清,列车长以为她人直接飞出去掉到雪山里了,吓得赶紧探出去,捂着帽子四周一看,没见人影。 等他一抬头,发现苏茶已经扒着梯子爬到车顶上了。 “牛逼啊,”他缩回身子,抹抹脸上的冷汗和雪,说,“她特种兵吗?” “不知道。”张孟屹说,“我说,你到底想起来多少?是不是全想起来了?” 列车长抓着下一个人,让他去爬梯子。下一个是李城肆,他抖得停不下来,没办法,施远过去扶他。 听了张孟屹这话,列车长回头:“什么?” “你想起来了多少?”张孟屹又问一遍。 列车长没回答。 看着张孟屹沉默半晌,他捏住帽檐,往下压了压,依然沉默。 “为什么不回答?”张孟屹问。 “不想回答。”列车长说。 “好吧。”张孟屹说,“那,为什么让我们上去?上了车顶之后,你又要做什么?” “还用问吗。” 列车长侧了侧头,在被车外风雪吹得猎猎的发丝间,他的眼睛坚定如剑。 “送他下车。”列车长说,“顺带捎着你们。” 张孟屹有点小无语:“我们是纯纯沾着白落枫的光呗。” “那不当然的吗。”列车长说,“正好,问你件事。” “什么?” “你之前说,虽然跟我不熟,但是我的资料你在外面看了八百遍。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怎么,这很难理解?” 列车长沉默了挺久。 过了半晌,他又开口:“你是警察。” “是这样。” 列车长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一个警察,在外面把他的资料看了八百遍——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我说。”张孟屹说。 “嗯?” “你……” 张孟屹顿了顿。他张张嘴,欲言又止了一下。 他要说的名字,还未出口,就已经要了他很多很多的气力。 “罗子婉。”张孟屹问他,“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列车长歪歪脑袋,仔细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什么印象。”他说,“也是主播?进过这关?长什么样,干什么的?” “我妻子,”张孟屹说,“没印象就算了。” “是吗。” 列车长再次压了压帽子,站直了身子。 说话间,粱一童和李城肆,还有最后的徐昑都被施远送上去了。 送完了这群老弱病残,施远又回来了。他半个人挂在车门旁,半只脚浮在外面的空中,问列车长:“你怎么样,亡夫哥,需不需要我帮忙?” “滚。” “好嘞。” 施远朝他敬了个礼,转头抓住梯子,爬了上去。 人都差不多走光了,车厢门那边,插在栏杆里的棍子被撞得咚咚响。列车长瞧了一眼,那棍子已经被撞变形了,绳子也崩裂了一半,再能撑两分钟都不错了。 “你上。”列车长说。 “你先吧。”张孟屹看了看他还在流血的手,皱眉,“你能上去吗?只有一只手。” “我是A榜。”列车长说,“这种破伤家常便饭。” 张孟屹肃然起敬,对他敬了个礼:“牛逼。” * 最先上到车顶上的白落枫吹着暴风雪,冻得鼻涕都要成冰柱了。 他抱着双臂哆嗦,拉上来了一个又一个队友,却始终不见肃郁。 白落枫越来越担心,他凑到梯子旁边,往下一瞧,肃郁终于上来了。 他居然强抬起那只被咬得鲜血淋漓的手,两手并用着上来了。 白落枫大惊,赶忙把他拉了上来。 因为上梯子时用了力,肃郁那只受伤的手此刻哆嗦得痉挛战栗,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白落枫抓着他,又气又急,“你干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你这只手——” “我知道。”列车长说。 “那你……” “这里就是这样的地方。”列车长说,“必须忍着。如果忍不了,爬不上来的话,那就等着死在下面。” 白落枫一哽,说不出话。 说话间,张孟屹也爬上来了。 列车在顶着风雪高速前进,车顶上不停震动,所有人都不敢站着。大家或坐着或趴着,张孟屹也是一上来就扑到了地上。 “喂!”张孟屹举着手电,照着列车长,“朋友,接下来干什么!” 天空阴暗,一柄手电照亮希望。 列车长一点儿不着急。他在手电的光里慢条斯理地把外套解下来,套在白落枫身上。 “我不冷。”白落枫说。 “我死了,更不冷。”列车长说,“老实穿着,我冷热没感觉。” 白落枫撇撇嘴,不再推脱了。 安排好他,列车长回过身:“手电筒给我。” 张孟屹跟个□□似的趴在车顶上。 他吸了一口鼻子里的气,把手电筒递给他。 列车长举着手电筒,往后方的车顶上照了一下。 他又问:“还有多长时间?” 苏茶趴在另一边:“19分钟!” 爬个梯子花了四分钟左右。 “还行。别趴着了,都起来。”他说,“路有点长,都注意脚下。” * 列车长说了路有点长。 苏茶觉得他应该拿出字典,重新学习一下“有点”这两个字指的到底是多久多远多长。 列车长一定对“有点”这两个字有误解! 他们顶着风雪,一路向前,走了不知多久,才从车顶上爬着梯子,跳了下去。 这节车厢上有台子,倒不用冒险跳进车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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