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上了下班的高峰期,二环已经开始堵车了。 地铁也是,正值周五,很多大学生都约着朋友出来玩,越是到居民区多的地方,整条街道越热闹。 李欶打车到了临近的街道,剩下一段路实在太堵,只得走回去,不过好在路程不远,大概三十分钟就到了。 路过一家酒馆,李欶看到了斜对面已经废弃的大楼,大晚上看着很渗人,不过没办法,这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下了天桥就到了。 废楼底下种着一棵发财树,树前有一块牌子,写的五里街。 这里面才叫阴森,大路两侧种着槐树,茂密的叶子把仅有的阳光挡了个严实,常年失修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有些已经不工作了,明暗交错的地方正好有一盏闪个不停的灯,看久了晃的人眼晕。 李欶在抄近路和多花十分钟走大道中,破天荒的选择了小路。 路边时不时会经过一两个人,略过他往外走,等进了狭窄而复杂的巷子,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小巷子正好能通一人多,要是白天还好,能分到点自然光线,晚上就只能靠楼上居民开的灯照明,昏暗的看不清东西,身前身后的路口偶尔会传来渐近的脚步声,有点吓人。 这条路白天的时候李欶走过几次,记得路线,不过他又有些后悔,这大晚上的也太渗人了。 万一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李欶这么想着,习惯性地去捂胸口的玉,而后摸了个空。 他时常会忘记自己已经卖玉了这件事,失落之余又有些舍不得,又在纠结要不要把玉拿回来。 至于沉坷......跟着就跟着吧,没事还能给他做做饭,而且那小孩还挺可怜的,死的又惨...... 算了,再考虑考虑吧,把玉卖了也能换笔钱,够他余生挥霍一把了。 两分钟的路程,李欶因为有心事他走的有些慢,转了个弯,马上就要到出口的位置,右脸上突然滴了一滴黏糊糊的水,他反应慢半拍地往上看,被电线和铁窗拥挤的空间寂静无声,排除了空调的可能,他把水珠擦开,余光瞥到了手背上一抹鲜艳的红。 又一滴不知是血还是水的东西滴下来,而李欶已经猜到了答案,瞬间仰头,看见了一个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残影——是一截断了的小臂。 手环相撞的声音清脆地响起,随后又恢复寂静。 貌似撞破了什么危险的场面,李欶飞速眨了两下眼,呼吸加重,若无其事地加快步伐往外走,临近出口几乎小跑起来。 他失去了刚才莫名的勇气,不敢往后看,等如鱼般游如混杂的人群,提着的心才放下来,一边祈祷对方没看清自己,一边又开始懊悔自己干嘛要省这点力气走小路。 总而言之,就是后悔。 为了避免类似跟踪的事上演,他还特地绕了许多地方,等到半夜才混着人群回家。 上楼的时候他还防备着看身后有没有跟着上来的陌生人,等锁好门,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瘫坐在地上。 虽然鬼见得多,但这种疑似犯罪现场的场面他还没有目击的承受能力,瘫了半天,脑子乱成了浆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他起来把那包还没拆封的香点燃了,对着房间四处拜了拜。 “各位兄弟姐妹,没事的时候帮我注意一下外边有没有陌生人,有就提醒一下,鄙人的小命就靠大家了。” 烟飘的很远,很快就短了一截,李欶就当是他们答应了,又点了一些,转头去卧室洗漱。 太累了,心理和身体都很累,他急需休息。 窗帘拉紧了,没有小夜灯的加持,整个房间伸手不见五指。 半夜不知道几点了,洗手台突然响了一声,李欶睡的浑浑噩噩,一点声音就惊醒了。 “咚!” “咚咚!” “咚!咚!咚!” 不知道是水滴还是什么敲打的声音,一声一声仿佛敲在李欶心上,他茫然支起身子开灯,清脆的声音响起,而房间却没亮。 小区又停电了。 李欶不清楚自己刚刚睡着没有,有一下没一下的提示音每一下都打在他的心上,他跪在床上,无措地在枕头下摸手机,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因为疑神疑鬼而心力衰竭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别吵了......” 手机呢,手机去哪了? 未知往往是最能击溃人心的。 黑夜中,声音还在继续,急促的,清脆的,像警铃一样预示着危险的来临,让他快跑,跑的远远的。 “别吵了......别吵了......别吵了。” 他喃喃着,抓着头发跪在床上,近乎声嘶力竭地吼。 “别吵了!!!” 声音停了。 纯黑的空间把人的视线吞噬,突然的安静让人不安。 李欶捂着心口,继续在床头摸索手机,没有灯光,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道细微的,小道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仅仅一秒。 房间有了一些亮光,但不幸的是,那是从客厅窗外微弱的光源传来的,同样昏暗的白炽灯的光线,照着门缝的形状打在地上,斜斜的四边形。 李欶动作停下来,他记得卧室门是反锁的。 意识到了什么,李欶僵硬地偏头,首先入眼的是一滩褐色的水渍。 再往上,身体比例极不协调的臃肿的发绿的身体背对着光出现在他面前,依旧是一双小脚承受着浑身的重量。 他真没想到,来的不是凶手,而是一个比凶手更可怕的东西。 芝麻大点五官点缀在脸盘子上,笑的诡异而腼腆,似乎对自己将要吃掉他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 剩余的一点点湿哒哒的头发正往下滴水,那双相对来说正常的脚拖着肥硕的身躯缓缓朝房间移动。 是“老朋友”了,上次商店袭击他的淹死鬼。 李欶神情麻木。 为什么要这次来?为什么要今天来?为什么偏偏在他心理防线将近崩溃的时候压死他? 就因为沉坷不在身边?就因为看他一个人好欺负?!!! 凭什么,凭什么坏事总让他遇上! 他突然间恨这双能见鬼的眼睛,恨自己吸鬼的体质。 但这些是他能决定的吗?为什么就逮着他欺负? 它笑容越发扩大,两颊的肥肉堆积在一起,浮肿的烂肉几乎要撑破表皮,费力拖动这那双纤细的腿朝他走来,断定李欶已经无法反抗。 为什么要欺负他? 童年的回忆一齐涌来,像保鲜膜一样将他窒息地包裹,他妄图从密闭的空间找出一道透气的口子,结果发现上帝压根没想救他。 那他只能救自己。 就这着点光线,他摸出床头柜里放的一把水果刀,翻下床狠狠举起刀向它刺去。 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十厘米的尖刀只戳进了脂肪层,流出的不是血,是一种类似污水的液体,滴在地板散发着阵阵恶臭。 “嗬.......嗬。” 断续沙哑的声音自它嘴里发出来,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李欶低着头,看不清脸色,只一味地,发疯似地捅刀子,也不管能不能伤到它,与其说是防御,不如说是对过往二十五年糟糕生活的发泄。 雪白的刀面被脂肪覆盖到黏腻,不想再与他玩这种游戏了,它又前进一步,把李欶掀翻在地,湿黏的脚马上就要重重踩上他的脚踝。 得骨折,这是李欶的第一想法。 他已经没时间躲避了,只能做出勉强防御地动作,顶起膝盖。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在它停顿的一霎,李欶迅速收回脚,拿着水果刀一刀捅过去。 脚面被钉在地上,这时,他才看清青灰色小腿上几个费力往上提的黑影。 作为鬼来说没有知觉,不过它们也会怕,见李欶暂时没了危险,又一个个紧急躲到洗手间——这个鬼怨气太重,它们惹不起。 尽管脚面被钉在地板,也只是很短地影响了一下它的动作。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门,李欶嘴唇抿到没有血色。 就算他活不了多久,他也不要现在死,更不要死在这么个恶心玩意手上。 他要跑,他要活下来! 第18章 如果真能跑出去,可别让他再碰到这只鬼,不然有他好果子吃的! 他脑子转的飞快,思考该如何避开他,但遗憾的是:貌似各个设想在现实都不能实现。 脚步越来越近,他能感觉到一双潮湿的手正在靠近他,要将他拉入地狱。 “等等。” 李欶猛地抬头,正面对上这张骇人的脸:“我有话要说!” 在将死之际,连鬼都会生出莫名的宽容,它停住动作,示意他说。 “我......” 李欶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像下一秒就要慷慨就义一样,斩钉截铁地说出五个字: “我操你大爷!” 话落,他猛地抓住它的脸往外扯,这么猝不及防的一推,竟然还真把它推的后退几步。 从这间房出去是彻底不可能了,以他的承受能力还不足以在死到临头的时候想出十全十美的办法,只得过过嘴瘾,说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发泄。 工作也是,软弱无能。 创业也是,毫无建树。 社交也是,一塌糊涂。 这种活着不如死了的人生就要止步于此,李欶也不想再忍下去,但打这玩意总觉得心理上恶心,只得嘴上骂骂。 “像你这恶心玩意死了也是活该,死了就死了,还留在世上干什么?留着你去找别人啊!去找让你看不顺眼的人啊!去找刁难你的人啊!一天到晚就知道缠着我这种垃圾,你简直比垃圾更垃圾,没用的东西,怪不得生活不顺利,早死了也是为自己积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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