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他真的很美啊。 距离遭遇车祸,简白藏失踪,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程默坐在病床上,一条手臂打着绷带挂在胸前,另一只健全的手无聊地抓挠着自己的头皮。 苏和戴夫当时虽然当场晕了过去,但因为被挤在安全气囊和座椅中间,还有安全带护身,受的伤是最轻的。除了有些脑震荡,住了几天院就被医生批准出院了。 后排的乔纳森和程默伤得最重,脑震荡是他们最轻的症状。程默手臂骨折,小腿骨裂,还断了一根肋骨——他有理由怀疑,是被那个大块头乔纳森撞的! 天知道那天晚上他是哪里来的毅力,拖着身体从车里爬出来。 乔纳森更惨一些,躯干四肢没什么大碍,但颅骨骨折,被安排了一个安静的单独病房修养。 即便伤成了这样,程默也想出院,今天是他第三次被医生驳回了出院请求。 其他人现在都没有找到简白藏的下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天找不到简白藏,他就一天不能安心。说不定,在某个不见天日的角落里,简白藏已经被人干掉了呢! 要是这样,他们之前所做出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还有另一件让程默很在意的事情。 伊索尔当时明明是准备杀他灭口的,为什么要阻止安德森的靠近,并且撒谎所有人都昏迷过去,没有目击者呢? 保住了一条命,却不明原因总是会叫人不安的,活下来也每天提心吊胆。 程默实在想不通,伊索尔脑子里在想什么。 有钱人的脑子,就是有问题! 程默有些恶意地想到。 病房的门被打开,程默以为是同住一个病房的病友回来,正要打招呼,看到门口的身影,所有声音都哽在了喉咙里。 伊索尔反手关上病房门,并丝滑地从内部上了锁。 刚才还在想的人出现在眼前,懵了一瞬又回过神来露出大受震惊的程默声音都变了调:“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 伊索尔对他的表现不太满意:“你怎么去医院见简白藏的,我就是怎么进来见你的。” 程默拖着腿往后蹭,面临危险本能寻找遮蔽物,几下就掉到了床下,屁股着地疼得他龇牙咧嘴。至少有张床挡在两人之间,必要时他可以从床底翻滚完成走位。 他露出半张脸,警惕地看着伊索尔,重点锁定他的双手,是否拿着武器。 “你是来灭口的吗!”他色厉内荏,“我的同事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伊索尔坐下,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慢慢呼出一口白烟,才说:“下面出了一点麻烦,你的同事很热心,在帮忙,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 程默脸气红了:“病房里不允许抽烟!” 伊索尔又抽了一口:“不允许的事情太多了,遵守不过来。” 程默气急败坏:“你这个人渣!” “不管我是不是人渣,我救了你一命,这是不争的事实。你真是不懂得感恩。”伊索尔拿下烟,抖了抖烟灰,任由烟灰掉落在干净的瓷砖上。 程默:“……”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被人渣救好吗!
第97章 伊索尔保持着良好状态,西装革履,抹了发胶的头发一丝不苟,那晚擦伤的脸也恢复如初,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病房内的两人天差地别,程默不觉得伊索尔和自己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他保持警觉,问道:“你当时分明是要杀我的,为什么要阻止安德森?我不相信你有那么好心,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伊索尔眼神有些放空,手中的烟燃去一半,手指松开,还燃着的烟落在冰冷瓷砖上,蹦出几点火星,然后被纤尘不染的皮鞋彻底碾熄。 程默心中大骂:没素质! “比起把你灭口,我更不想看见那个家伙在我面前杀人。哪怕那个人我也想杀,自然而然地阻止了,就这么简单。”伊索尔说。 所以还是想灭口,只是不想让安德森去下手?程默忍不住翻白眼:“那你现在要自己来动手了?这里是医院,公共场合,如果你在这里行凶,不用等到公司被起诉审判,你就会被关进监狱!” “后来,仔细想了一下,”伊索尔像是听不见他的话,自顾自地说,“你应该还有用,所以决定来见你一面。” 程默简直目瞪口呆,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伊索尔抬眼看向程默,表情淡淡的:“我希望你可以帮助简白藏。” 程默:“……” 他的目光随着听到这句话变得茫然,抬手掏了掏耳朵,又用掌心拍了两下,确定听力没有出问题。 “你……有没有搞错?”程默声音难以置信得发抖,“你让我帮简白藏?你忘了我们正在调查格拉乌兹公司私设违禁人体实验室的罪证,而简白藏就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关键的证人吗?” 伊索尔稍稍往下又很快上提的嘴角,表明了他的不屑一顾。 他对此并不在乎。 “那晚,他主动出现在你们面前,我就知道,他做出了抉择。”伊索尔垂下眼睑掩去眼中无奈。 他一直尽可能的保护简白藏,但简白藏的行为却宣告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他做的一切完全不能给简白藏安全感。 简白藏的心智,远比他的外表坚毅得多。他从来没有信任过自己,才会找到机会就轻而易举地转向他人。 从出生起,伊索尔就不知道无能为力与挫败感是什么滋味。无论是强大的家族背景,还是自身优秀的能力,都足以让他在任何地方为所欲为。 直到他发现公司背后阴暗的部分,支撑起庞大商业帝国的不只是表面的生意,还有无数不可显露于人前的黑暗产业。 那是一具具白骨累积起来的宏伟大厦,每时每刻都被新鲜血液浇筑。 进入公司旗下特别行动队太过轻而易举,表现突出,受到重视,还没有引起任何上层的怀疑,本来就不合常理。 为什么那么巧,安排他去执行那个任务?还让他负责转移的环节,避开直面实验体的危险? 不过是人为刻意的安排。在岛上亲眼所见的,是有人想让他看到的。 从岛上回来,伊索尔陷入深深的矛盾,他的人生就此颠覆。 此前一帆风顺的人生不过是父亲的有意纵容,父亲需要他对自己继承人的身份明确认知时,他也得像其他兄弟姐妹一样,忠诚地为家族服务。 人性,是最先被抛下的,微不足道的东西。 受惠于家族,无法分割的血脉,注定伊索尔不可能脱离公司。 代表某些军部高层的安德森,无视他的高傲,甚至可以说是轻蔑的。 与这一切相比,被他亲自救下,在被销毁的实验体前哀恸哭泣忏悔的简白藏,似乎是人性尚存,还能赎罪的佐证。 伊索尔想从安德森手下保护简白藏,更像是为内心尚存的不忍做出抗争。 “他最有可能会来找你,你们最好抓紧时间,在安德森之前找到他。”伊索尔嗓音低沉,“我记得,你们有完善的证人安全保护制度。” “你的话,听起来就像……你支持简白藏背叛你,背叛公司。”程默慢慢从床下爬起来,看伊索尔的眼神由震惊转为狐疑。 伊索尔有这么好心?他疯了才会这样做! 仔细观察着伊索尔的表情,程默渐渐觉得,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或许,伊索尔还不算无可救药。 不在乎程默怎么想,伊索尔的表情闪过一丝不耐烦:“我只是来提醒你,安德森正准备调来更多人手,你们必须加快行动。至于你们之间会做怎样的交易,我管不了。” 程默彻底失语,呆坐了一会儿,喃喃道:“简白藏会在哪儿,连你都不知道么?” “那正是你们该操心的事情。”伊索尔说。 他的语气一点儿也不客气,程默心里又开始冒火:“所以你就只是来催进度的吗?” 伊索尔双手抱在胸前,抬起下巴:“我在公司就是干这个的。” 这个猖狂又没礼貌无可救药的人渣! 晁戎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去一趟,待在外面的时间或长或短,但他从不主动对简白藏提起外界的消息,简白藏也不会开口问。 他们就躲在这个离外界极近,却又隔绝成两个世界的地方,用另一种形式实现了晁戎只想两人独处的愿望。 晁戎对此很满意,每天投喂简白藏是他最快乐的事。但简白藏却明白,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 对于一个需要吃药的伤患,失去时间观念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简白藏没有计时工具,在这种环境下,也无法根据阳光判断时间。 止疼药在体内发挥作用并不是即时的,药物在血浆中达到有效浓度时是药效最佳时期,吃药的间隔,也会影响止疼药的使用效果。理论上,服药间隔时间不宜超过药物半衰期,间隔太短可能会导致药物蓄积中毒。 简白藏对时间把握不准,大部分时候身体感到疼痛,才被提醒该吃药了,以至于止疼效果大打折扣。 他忍耐着疼痛的样子,被晁戎敏锐察觉,漂亮的眉眼生出一点疑惑和担忧:“还没好吗?” “还需要一些时间。”简白藏,“如果能按时吃药,或许能好得快一点。我们没有能看时间的电子设备。” 晁戎想起什么,在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部手机来:“有这个。” 那是很早之前,简白藏给他联系自己的工具,接过来,尝试开机,摇摇头:“已经没电了。原来你一直拿着,我还以为你丢了。” 毕竟,晁戎除了那通恶作剧一样的骚扰电话,从来没用这部手机联系过他。 晁戎遗憾地把没电的手机拿回来,放回口袋里:“怎么可能丢,这是你给我的。” 简白藏叹气,这个拿着工具都不会用的笨蛋,这和随身携带一块石头没有区别。 从那声叹息里听出无奈,晁戎把简白藏抱在怀里:“要什么都告诉我,下次我会给你带回来的。我不懂的事情或许还有很多,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了。” 简白藏笑着摇摇头:“你已经给了我很多东西了。我的第二条生命,是你赋予的。” 只有止疼药和抗生素当然远远不够,但他不想对晁戎提出更多要求。 晁戎亲了亲他的脸颊:“等外面人少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那张面孔显得更为苍白脆弱。晁戎觉得简白藏应该晒晒太阳,就像室内蔫蔫的盆栽与野外阳光下蓬勃生长的绿植的差别,他的气色一定会好很多。 但外界此处都是搜索他们的人,没有一点儿放弃的意思,晁戎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不过就他个人而言,只要简白藏在身边,他待在哪儿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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