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离镇上有点远。但莫莉夫人患病的那些日子,镇上总能听到庄园里传出来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在阴雨连绵的天气里,非常吓人。” 乔治低声说:“我的母亲曾经去看望过莫莉夫人。她说她那时的模样糟糕透了,脸色白得像幽灵,会发疯一样不停地说着咒骂的话。镇上教堂的教父也去看过,但都没有什么用。莫莉夫人就那样去世了。 “从那以后,一直到现在,夜晚或者下雨的阴天,镇上都会有人听到庄园里传来的尖叫声。” 旁边安分寡言的雀斑少年听得打了个寒颤,眼底露出害怕的神色。 宁准没有更多地去打探吉尔特庄园的事,他转而和乔治说起另一些地方的怪事。 黎渐川靠在一边喝着苦啤酒,仿佛心不在焉。 深秋的天气变得很快。 在午餐用过三明治和烤马铃薯之后,还来不及准备下午的赛马活动,德兰镇的天空就变成了一片乌压压的黑沉。 “哦,上帝!” 休息的人们懊恼地皱起眉头,迫不得已结束今天短暂的娱乐,登上马车准备回家。 但大雨来得很快,甚至一眨眼就演变成了暴风雨。 大部分马车还没有离开马场,就看到有马夫跑过来,高喊着:“通往镇上的桥被河水冲塌了!” 这是个极端不幸的消息。 这样大的暴风雨像是要毁天灭地似的,树木被刮得东倒西歪,骏马不安地嘶鸣,根本无法坐着马车回到市区。 狂风骤雨里,德兰镇是他们唯一可以休息避难的场所。 马场派人来和客人们交涉,建议客人们暂时到远处的吉尔特庄园休息一下。 桥的这边唯二的建筑物,就是马场的石头房子,和那座庄园,没有其他选择。 人们在抱怨了一通之后,不得不前往废弃的庄园。 这是一个阴沉的,令人十分不愉快的下午。 几辆马车顶着暴雨,陆陆续续在马场的人的带领下来到庄园里。 看守庄园的哑巴收下几英镑的小费,殷勤地打开了门,并找来一些白蜡烛,照亮屋子。 吉尔特庄园的中心建筑是一幢四层的花园别墅。 他们被安置在一层的客厅。 客厅十分宽敞,墙内嵌着壁炉,桌上摆着水晶灯饰,蕾丝窗纱垂落在地毯上,窗外疯狂晃动的树影在上面绘出鬼魅的形状。 一些精致的瓷器和油画装饰着这里,色彩厚重复古。 空气里都是灰尘与木质腐朽的味道。 人们纷纷找位置坐下。 一名长相刻薄的年轻贵妇似乎有些不满这里的环境,指使着她的女仆和车夫去找些东西,收拾壁炉。 “真是糟糕透了。” 她嘟囔着。 一对中年夫妇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卷发妻子望着窗外的影子很害怕,紧紧地靠在丈夫怀里。 她的丈夫悄声安慰着她。 几名参加了上午赛马活动的年轻人或靠或站,围着一张桌子在开心地交流赛马经验,并不拿这场暴风雨当回事。 还有三五个中年男人彼此认识,举着蜡烛在欣赏客厅里的油画和瓷器,叼着烟斗点评。 两个女人和他们的仆人坐在靠壁炉的位置,面上带着些紧张焦虑,时不时看一眼外面的天色。 黎渐川他们坐在比较角落的地方,乔治和雀斑少年也在旁边。 客厅里只有些很轻的交谈声,都被窗外的电闪雷鸣压下。 黎渐川微垂着眼,看着像是在发呆,但他的注意力都在室内的这些人身上。 这些人里肯定有玩家,并且不止一个。他的五感远超正常人类的水平,所以即便雷声很大,他也能清晰地分辨出那些低语。 他在防备他们,也在等他们露出破绽。 那名刻薄的年轻贵妇派出去的两名仆人迟迟未归。 年轻贵妇有些不安。 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拿起一根白蜡烛,起身准备去客厅的出口呼唤一下她的仆人。 废弃的庄园与这样恐怖的暴雨,总会让她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 尤其是窗外那些狂乱舞动的树枝影子,就像耸人听闻的异闻里说起的挂满人皮的沼泽树,专门狩猎雨中迷路的行人,惊悚而又诡异。 年轻贵妇脸色白了白。 她强自镇定地朝外走去,眼角的余光下意识掠过窗帘的缝隙—— “啊!” 刺耳的尖叫突然爆发。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全部转头看向叫声的来源。 年轻贵妇手里的蜡烛啪地摔到地上,火光熄灭在她脚边。 她浑身颤抖,惊恐地望着窗外:“树……树上……” 噼——啪! 一阵骤急的雨点砸在窗户上。 窗缝吹进来的风突然卷起蕾丝窗帘的一角,一大片血迹从雨水中甩到玻璃窗上,缓缓淌下。 血迹之外,两张扭曲拉长的人皮从窗外的树枝上垂下,啪地一声贴到了玻璃上。 所有人的脸色都瞬间白了。
第11章 雾都开膛手 “上帝!” 又有几道尖叫声响起。 年轻贵妇跌倒在地,双腿软得如同面条,根本站不起来。 那两个带着仆人的女人惊恐四顾,其中一个显然认识年轻贵妇,抖着手搀起她,声音里带着惊悸的哭腔:“天哪!丽莉,那是菲娜和艾伦的衣服,他们、他们不是去找清理壁炉的工具了吗……” 女人们瑟缩成一团。 噼啪的骤雨疯狂拍打着窗子,闪电带来的耀眼白光。 扭曲瘦长的人形黏在窗上,拓下可怖的影子,就像有人死死地扒在窗户外,窥视着屋内的人。 靠窗安慰妻子的那名中年男人肥厚的腮帮子哆嗦了下,鼓起勇气,一个箭步冲过去将被吹开的窗帘呼地拉上,然后飞快地抱着低声尖叫的妻子远离窗边,到客厅外的阴影中:“没事的,艾米丽,没事的,那只是树影……” 他的嗓音都在发抖。 暴风雨里,废弃的庄园出现这样恐怖的一幕,谁也不能冷静淡定。 兴奋讨论赛马的年轻人们和那几个赏画的男人也都面带惊疑,僵在了原地。 乔治抓着他的礼帽,脸色十分糟糕。 角落里,宁准抓住黎渐川的胳膊,仰着脸看他:“康恩探长,我也好怕……” 黎渐川:“……” 您还帮女尸塞过肠子呢,这种小场面怕什么呀。 黎渐川懒得理他,一转头,突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咔吱声。 他立刻循声望去,就看见天花板上的装饰吊灯突然一沉,砰地一声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吊灯下方正好是摆放几根蜡烛的圆桌,一声巨响之后圆桌被砸翻,所有蜡烛全都滚到了地毯上,瞬间燎起火焰。 “上帝!” “火……火烧起来了!” 客厅顿时乱作一团。 眼看地毯上的火有涨大的趋势,黎渐川快速起身,将整张地毯都扯了起来,暂时裹住火焰,然后打开窗户就将着火的地毯扔进了雨里。 豆大的雨珠夹杂着血腥味扑打在他上半身,他瞥了一眼那两张人皮,关上窗退了回来。 大部分蜡烛断了,客厅内漆黑一片,只剩下赏画的那几个中年男人手里的两根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离开这里!” 一名穿着马靴的年轻人突然站起来,脸色苍白,激动地说,“那名车夫和女仆死得太诡异了,他们离开客厅只有十几分钟!是谁杀了他们?我认为没有人可以这么快完成这件事……”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天知道这个阴森诡异的庄园里有什么……” “离开?我们怎么离开?” 一个矮个儿年轻人反问,“不要开玩笑了,布鲁克,外面的暴雨太大了,我们的马车没办法渡过那条河,我们会被淹死!” 布鲁克摇头,坚决道:“我们可以骑马过去,然后游过那条河。那条河并不宽,也不深,就算这场暴雨让水面涨起来了,我也有信心可以过去……你们呢,你们谁和我一起走?一起离开这里?” 没有人回应他。 矮个子青年劝他:“别出去,布鲁克……我觉得和大家待在一起更安全。” 布鲁克没有理会他。 他咬咬牙,独自快步走出了客厅,不顾同伴的阻拦。 黎渐川在布鲁克离开时就注意着别墅内的动静。 但奇怪的是,等了一会儿,别墅大门的方向也没有传来开合声,花园里也没有马叫声。 大雨可以掩盖一些声音,但无法遮掩一切。 黎渐川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他主动握住了宁准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将他微微遮挡在身后。 宁准仿佛明白他在想什么,突然开口说:“刚才那位布鲁克先生是要骑马离开吗?我好像没有听到别墅大门的声音。” 矮个子青年顿时脸色一变。 客厅距离别墅的大门只有十几米的距离,矮个子青年深吸了口气,夺过一名中年男人手里的蜡烛,大步朝门口走去。 中年男人猝不及防,色厉内荏地骂道:“真是没有教养的小兔崽子!谁准你拿走我的蜡烛!” 他跟上去几步,就要再夺回来。 但前方的烛光却晃动了下,照出紧闭的门旁边,一个僵硬站立的身影。 看背影,就是嚷嚷着要离开的布鲁克。 中年男人讥笑:“喔,这不是要游回去的小伙子吗?” 矮个子青年却松了一口气,上去拉布鲁克:“别冲动了布鲁克,外面的雨真的太大了,德兰镇很少有这样的暴风雨,可能很快就停……” 他的话音渐渐消失在喉咙里。 他手里抓着的布鲁克的胳膊冰凉湿透,袖子还在滴水。 他注意到布鲁克的脚下湿了一片地板。 别墅的大门关着,布鲁克没有出门,为什么浑身都湿透了? 矮个子青年心里发寒,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忘了松开拽着布鲁克的手。 布鲁克一下被他拽倒,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一张被水泡得浮肿青白的脸正对着客厅的方向,两颗眼球暴突出来。 “啊!” 中年男人蜡烛也不要了,踉跄着往回跑。 这下连尖叫声都仿佛窒息了。 没有人再敢发出一丝声响,客厅内只有压抑骇然的急促呼吸声。 矮个子青年僵硬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去拉大门。 但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别墅的大门都纹丝不动。 他退回来,把蜡烛放在圆桌上:“门打不开了,我们离不开这里。布鲁克站在门内,却浑身都湿透了……” “窗户呢,窗户可以离开吗?” 一道轻柔慌张的女声问。 客厅内的人们想起黎渐川之前扔地毯的举动,立刻有一名年轻人冲过去,去开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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