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怀站定,环绕四周,全是白茫茫的一片,连个最基本的遮挡物都没有,除了中央的黑水池和镈钟。 “是汤荡。”战渺道,她和流珈互相搀扶着靠近,浑身上下灰扑扑的。 童怀和满白走近,问:“这才是真正的黑池吧?” 流珈:“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能活到现在大概是上天眷顾了。” 童怀将视线转移到这里唯有的三样物件上。 他拿着干令斩断一只手袖,说:“要活着可不能靠上天。” 说着将断了的袖子丢进黑池水中,池水掉进东西却一点涟漪都未泛起,更别说水花,如同一塘死水一样只会吞噬,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生什么。 死水一滩,会吞噬东西。 童怀突然道:“房冥和谷南呢?” 众人摇头。 “房冥”童怀喊了一声。 可是只有回音,一声声飘荡在他们周边,回音散去后又是一片死寂。 他又喊了一句:“房冥?” 没有人回答。 满白在旁边龇牙咧嘴地哼哼唧唧,然后对着童怀说:“房冥下水了?” 童怀脚步上前就想下水,却被藤蔓缠绕住脚踝阻止了。毕竟救过他,童怀温柔的把缠住他的枝丫掰开,没走出去又被缠住了。 “有危险” 藤蔓宛如有灵,亲昵的蹭了蹭童怀的脸颊,仿佛是对他问题的肯定回答。 童怀道:“有危险我也要去的,放开我。” 藤蔓又把人缠得紧了几分,他没有丝毫犹豫,瞬间拿出干令,手起刀落,直接斩断了脚踝上的藤蔓。那藤蔓似乎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猛地往后缩了缩。 很快,藤蔓以惊人的速度长好了被斩断的部分。它似乎仍不甘心童怀下水,再次缓缓靠近童怀。然而,它又惧怕再次被砍,动作显得极为小心翼翼。它轻轻蹭着童怀的脸,那姿态像极了一个在恳求,藤蔓柔软的触感让童怀心中微微一动。 流珈突然开口道:“我感应到风姬就在这里。” 说罢,便毫不犹豫地朝着黑池水走去。令人奇怪的是,那藤蔓竟丝毫没有阻拦流珈的意思,倒是战渺拦住了自己这个阿爸。 童怀心中一阵诧异,这藤蔓似乎真的只对自己格外亲近,对其他人爱答不理的,自己下狠手伤了它也不走。 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紧接着,清晰的水滴声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响起,一下一下,仿佛敲在人心上。 众人寻味看去,只见青铜镈钟正在往下一滴滴地落下血液。那血珠圆润饱满,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而后重重地滴落在水晶棺上,瞬间绽放出艳丽如花朵般的血渍。 随着血滴的落下,水晶棺似乎被触动开启,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缓缓打开。 里面那个女人慢慢坐了起来,她的美丽简直令人窒息,精致的五官仿佛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她静静地坐在棺里,然后抬眼看了看上方还在滴血的钟。 女人表情冰冰冷冷,那魅惑人心的面容确实很像狐狸,精致中透着一股冷漠。寒潭之水的眼眸在抬头看去时有了一点波澜。 汤荡从钟里拉下来一个浑身伤口的人,正是风姬。 竟是被藏在了镈钟里。 风姬的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她的衣衫。她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可能断气。 “风姬!” 流珈看见爱人变成了这幅模样,就要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去,却被童怀拦了下来。 童怀神色凝重,低声说道:“小心。” 这个女人过于匪夷所思,躺在冰棺里这么多年居然还能活过来,刚刚他们可都没有察觉到这样一个人的气息。 只见汤荡抱着风姬,两人头靠着头,她动作轻柔至极,小心翼翼地帮风姬整理头发,抚摸着风姬脸庞。 战渺上前一步:“你没有死。” 她一开口,童怀就能听出里面的恐惧。 “没把人带回去,我怎么能死?”汤荡回答了,但仿佛没有听到战渺的话,全部注意力都在风姬身上。 这人声音与她的外貌很不协调,冷冰冰的样貌,说出来的话却是温柔的。 汤荡身形不算小巧,怀抱着浑身是伤的风姬,脚步却极为稳健,仿佛那沉重的负担对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她就那样稳稳地走着,没有丝毫费力的迹象。 童怀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风姬身上的伤口处,那些伤口触目惊心,却与藤蔓上的荆棘鞭打之伤完全对不上。很显然,藤蔓上的血肉并非风姬所有。 汤荡抱着风姬向童怀走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熟稔之感,仿佛与童怀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饶有兴趣地看着童怀,缓缓说道:“你被鬼附身太多次了,浑身上下都冒着黑气。” 童怀皱了皱眉头,心中对这个冒昧的问题感到不满,他不想在此时与她纠缠这个话题,于是转而问道:“你有没有见过其他人?” 汤荡微微摇头,没有言语。可下一秒,她却毫无预兆地伸出手,朝着童怀抓去,可还没靠近就被阻止了。 刚刚还紧紧裹住童怀的藤蔓猛地抽打过来,速度快如闪电。那坚韧的藤蔓重重地抽在汤荡的白色长袍上,瞬间,朵朵红花绽放在那洁白的衣袍之上。 汤荡躲闪着退回到水晶棺处,藤蔓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它再次如一条凶猛的鞭子般抽打过去,这次准确地击打在巨大的青铜镈钟上。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传来,童怀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要被这强烈的声波刺破。 趁着混乱之际,童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上去救了风姬然后赶紧逃离这个危险之地。他迅速行动,手刚触碰到风姬,那藤蔓却毫无预兆地再次发动,猛地拖着童怀往后退去。童怀对藤蔓本就毫无防范之心,本要救他荆棘这下反倒伤了他。 童怀又急又怒,大声骂道:“快放开我!” 他被藤蔓强行拖行了几米远,手腕处直接与地面摩擦,破皮流血,皮肉里还掺杂着不少沙石。 “你真是……要我怎么说才好,你到底是来护我的还是伤我的” 藤蔓拖拽产生的伤并无大碍,可童怀觉得自己得了肌无力,无力地趴在地上。 艰难地抬起眼,望向黑池水和镈钟处,只见那里怨气冲天,无数鬼火从池水中疯狂地冲了出来,攻击着他们。 那巨大的镈钟上隐隐约约有绿色的东西,还没看清,他就被耳边尖叫声打断,此起彼伏,无尽的悲伤和痛苦仿佛都集中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的额头处,一阵尖锐的剧痛如风暴般席卷而来,无数虫子啃食脑子的感觉让他几近崩溃。那疼痛仿佛无数尖锐的钢针,一下又一下地扎进他的脑袋,又似熊熊烈火在脑内燃烧,炙烤着每一根神经。整个脑袋被疼痛占据,再无其他想法,只有那仿佛要将他吞噬的痛。 “天……天眼”满白指着童怀磕磕绊绊才说准一句话。 “大人,快封闭五感!怨气太大会影响你身上……会影响心智。”流珈反应很快,立马道。 童怀感受到其他人的眼神,只觉自己视线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拥有了透视的能力。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似乎都能被这只神秘的眼睛洞察得纤毫毕现。 视线中突然出现一个画面,黑色沙漠中,一朵孤零的花在风沙里顽强地摇曳着。这朵花的出现,让童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童怀狠下心,坚定地将手摸向自己的额头,一阵剧痛,他清晰地感觉到了湿润的触感,那只眼睛长在他的额头上。 童怀缓缓地将手移开,他的额头上,那只带来奇特观感的眼睛,就赫然出现在他的额头上,金色的眼睛静静地伫立着。 好痛。 真的好痛。 痛到他想把自己脑袋开个瓢用棍子在里面搅和。 那沉重的怨气挤压着他理智让他失去控制,跪倒在地,疯狂的抓扯着自己的脑袋。他难以承受这样的痛,生生呕出一口血,然后往后到去。 “童怀!”满白担忧地大喊道,他急切地想要过去扶起童怀。 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只见汤荡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风姬递给了流珈抱着后,转过身以公主抱的姿势将童怀从地上抱了起来。 童怀只觉得头昏眼花,有人把他抱了起来,看清楚后顿觉无脸见人,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个女子公主抱着。 实在是丢人现眼。 他满嘴都是血腥味,强撑着压下那股血腥之感,艰难地说道:“你放我下来。” 汤荡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提起了一个童怀最不想听到的名字,对着他缓缓说道:“司魁,你又逞什么强?” 童怀被一次次认成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司魁,心中的怒火和委屈如汹涌的潮水般不断翻涌。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人都要将他错认为一个他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过的人。 这种无端的误会,让他感到窒息,在窒息中他失去了自我。 他不顾一切的拼尽全身力气挣扎着从汤荡手上跳了下来,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膝盖传来一阵剧痛。 这疼痛与他内心的怒相比,似乎显得微不足道。刚一落地,便又呕出一口血,他也分不清这口血到底是被那冲天的怨气所影响,还是被这荒唐的局面生生给气出来的。 童怀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荒诞的梦境之中。他环顾四周,却仿佛看到身边所有人都在以一副嘲笑的姿态看着他。 他们围着他一圈一圈地转着,嘴里还哼唱着那令人心烦的小调歌:“司魁,司魁,你是司魁,又不是司魁。”那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在他的耳边不断回响。 “我不是司魁。”童怀无力地说。 汤荡不解道:“那我叫你小花” 童怀只觉得自己就像是马戏团牢笼里的小丑,被众人围观、戏弄,却对这一切毫无头绪。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由自己掌控,可如今看来,他不过是被人掌控命运、难以逃离的马戏团表演者罢了。 他紧紧地闭上双眼,试图隔绝这令人厌恶的一切。他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看,只想逃离这个充满荒谬与痛苦的地方。 顺从自己的心意,缓缓地倒了下去,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就在他以为自己将重重地摔在地上时,却被一个浑身冰凉的人抱住了,这熟悉的凉气,除了房冥还有谁? 在昏迷之前,他强趁着只留下一句话,声音中满是疲惫与无奈:“房冥,我真的受够了。”
第45章 童怀彻底昏过去后, 额头上那只金眼看到房冥兴奋到怎么也不肯闭上。 房冥如天神降临一般,瞬间在周围布下一层结界,将童怀与自己包裹其中, 彻底隔绝了那些凶猛攻击他们的鬼火。这个结界宛如一个坚固的堡垒, 为他们营造出一个特有的安全包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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