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冥?”童怀焦急地大喊,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回应他的只有让人心里发毛的寂静。童怀心跳越来越快,他再次使劲敲门,声音越发急切,“房冥!” 可还是没人应答。 那扇紧闭的门就好像一道怎么都跨不过去的屏障,把他和房冥隔开了。 “我没事。”里面传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回应。 童怀努力压下心里的不安和难受,放缓声音说:“没事的话你就把门打开。” 房冥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带着一丝疲倦和无奈,“阿怀,很晚了,你快回去睡觉。” 一听这声音就明显不对劲,童怀哪能放心去睡觉。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他抬起脚,狠狠地把门给踢开了。 门一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往童怀鼻子里钻,浓得让他头晕目眩。房间里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就像一个藏着无数秘密的黑洞。童怀强忍着心里的担忧,凭着记忆摸索着灯的开关。 “别开灯。” 房冥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可还是比童怀的动作慢了一步。 灯打开后,房间里的情形一览无余,那画面就跟一个可怕的噩梦一样,骇得他身体因气愤颤栗起来。。 “你在做什么!”童怀气得全身直抖,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鬼阴气重,皮肤总是白白的。而这会儿,房冥本来就苍白的皮肤就像是泡在染缸里了,被血染得红彤彤的。他整个背上没有一块好地方,血肉模糊的,皮肤甚至都开始溃烂流黑血了。 童怀的目光慢慢往下移,发现房冥脚边有一点绿,他拖着僵硬的步子走近,这才看清楚是房冥养的那株藤蔓——连理。 正缠在他的小腿上,枝丫贪婪地吸着滴到地上的血。 “你就由着它吸你的血”童怀真是气坏了,语气好不了,直接吼了出来。 然后径直伸手把连理从房冥身上扯下来,狠狠地扔到房间角落里。连理也畏畏缩缩地把自己缩在那里,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房冥张了张嘴,想说点啥,却只吐出一声轻喊:“阿怀……” 童怀没理他,等把连理扒下来,才看见房冥手里还拿着一把带血的刀。 房冥反应过来想把刀藏起来,那笨拙的动作更是激怒了童怀。 童怀不用想都知道,房冥在没有麻醉的前提下用刀生剜自己的肉。 这么疼怎么可能不出声,童怀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今晚自己真睡着了没有听到闷哼声,房冥自己在这处理伤口会是什么样,会不会第二天又什么事也没有一样对着他撒泼打滚。 一想到这里,他红了一双眼睛,又对这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只是把房冥藏着的那只手扯出来,拿走了他手里的刀。 童怀压着声音,平静地说道:“我第一次见到连理的时候,它身上全是血肉,像是被它身上的倒刺生生刮下来的,我当时以为它伤害的人是风姬,但伤口又不像,我当时就在想它到底抽了谁,现在我知道了。你作为连理的主人,它为什么会伤害你” 房冥看向角落里的连理,说道:“我不是它的主人,只是喂养它罢了,就像之前我们两个之前的关系一样。” 童怀拿了一棉花蘸碘伏给房冥消毒,问道:“那它为什么要抽你?” 房冥看向角落里的连理,回答说:“我和它一直以来就是这种你死我活的相处模式。” 童怀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接着又说道:“房冥,我有好多疑问……” 话还没说完,房冥就拉住他的手,一把将人拽到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别闹,先处理伤口。”童怀皱着眉头说道。 房冥:“我没闹。阿怀,你想问我什么就问,能回答的我肯定回答,不能回答的我也不会骗你。” 童怀站起来继续给房冥处理伤口,想了想,说:“你回来之后就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我说的是你第一次以魂魄状态出现,我们重逢的时候,为什么?” 这是他很久之前就想问的问题,发生这么多事,房冥的改变太大,他不可能不在意。平时不问,不代表不在乎,只是他求证过很多次,人确实是已经回来了。 房冥笑了笑,说:“下一个问题。” 童怀手上动作一顿:“行,那我问你,之前在焦阴城六色池水那里,你说你要下去找东西,不管不顾地就跳下去了,你在找什么?下面可没几样东西啊?” “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房冥突然转过身,仰着头看向站在面前的童怀。灯光直直地照在房冥白皙的脸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晃了一下童怀的眼睛。 童怀受不了这样的直视,率先移开了视线,说道:“我问再多你都只会跟我打哑谜吗?” 房冥站起来,双手拉住童怀的手臂,说:“那你想让我骗你吗?” 童怀忍不住说道:“你骗我的还少?” 房冥只是歉意地笑笑。 童怀说:“既然之前的疑问你没法回答,那我问你,今晚聚餐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们六个可不是没商量过的样子,连战渺都知道。” 房冥只比童怀高了半个头,但两人站到一起时,气质却有着天壤之别。 房冥身上散发着一种不羁与洒脱,仿佛世间万物都难以束缚他。而童怀则透着沉稳与内敛,仿佛世间所有都会让他变得沧桑淡然。 童怀感受着房冥将额头抵着他,两人间距离变得更近。不过一指之宽,两双多情的眼眸就这样直直地对视着。 童怀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试图退开以保持距离,可房冥仿佛未卜先知一般,早在他有所动作之前,便一把搂住了他的腰,两人瞬间来了一个耳鬓厮磨。 房冥笑得格外开心,那纯粹的眼神中流露出极致的虔诚,轻声问道:“你想知道?” 童怀微微转过头,试图避免与他对视,他觉得只有拉开距离才能减弱这过于浓厚的氛围。 不自在地说:“我不想知道就不会问你了。你身上还有伤,先放开我。” 房冥闻言,听话地退后一步,颇有闲情逸致地懒散地半仰躺在床上,一只手撑着床,生怕压到伤口。他的眼神在童怀身上各处流连,像是在欣赏,也像是在用眼神侵略。 房冥揶揄地笑着说:“可谓是酒壮怂人胆,只剩一层窗户纸,我捅不破,他们就出了组局喝酒的主意喽。” 说完突然爬起来凑近童怀,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他一跳,连退三步,却又被房冥截住。 房冥凝视着童怀,眼中满是期待地问:“你说这层窗户纸破了吗?” 童怀低着头,抿了抿嘴唇,心中思绪万千。他想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说道:“知道又怎么样?窗户纸破了又怎么样?明明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结局,有必要吗?” 童怀冷静地推开搂着自己的人,抬起那没有感情、只有忧虑的眼眸,淡淡地看着面前本来欢喜的人逐渐破碎。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话说得更重一些,只有彻底让人退缩才是更明智的选择。 他继续道:“更何况,一个是灵师,一个是恶鬼。我们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这不是仅凭一时的冲动就能改变的事实。你的存在本身就与我的责任和使命相悖。何必执着呢?” 童怀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进房冥的心。他看着房冥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心中也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痛苦,可长痛不如短痛。 童怀原以为自己那一番决然的言辞会令房冥望而却步,他已然做好了目睹房冥黯然转身离去的心理准备。 可是,他错了。 房冥的眼里毫无退缩之意,反倒悠然一笑,那笑容恰似穿透乌云的阳光,和煦且璀璨。他徐徐摊开手掌,一颗散发着灼灼光芒的东西赫然现于其手中。 那光芒璀璨至极,却又柔和得仿若极致的呵护,温暖得令人心醉。 那是一颗熠熠生辉的鲛珠。 在瞧见鲛珠的刹那,他的双眼瞬间流泪。 那是喜泪,毫无半分苦涩。 他的双眼似乎远比他自己更善于表露他内心深处的感情。 房冥温情脉脉地凝视着童怀,轻声言道:“阿怀,可还记得?鲛珠唯有爱才会亮,且仅亮一回。倘若它熄灭,那爱也就没了。” 童怀颤抖着双手,轻柔地摩挲着那颗散发着米白色温润光芒的圆珠,嗓音微微哽噎:“我记得。” 房冥轻笑说:“可我忘了告诉你,鲛珠的爱是双向的,两人都有心,它才会有光。即使你没有说过,它也告诉了我你的选择。”他轻柔地替童怀拭去眼角的泪水。 童怀破涕而笑,转悲为喜,眼里不在是掩饰自己的平静,多了几分情。 “鲛珠同样也告诉了我你的选择。” 房冥突然道:“这么旖旎的氛围,我是不是要吻你才行。” 感情是无法抑制的,亲吻是无法等待的。 不待他反应,童怀已经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第50章 交崖泽 本来失眠的童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也许是心里没了忧虑,这一晚他睡得比之前好了很多。整整一个晚上,他都沉浸在房冥抱着他不停喃喃自语的声音中, 至于房冥究竟说了些什么, 他也未曾听清, 只是在这轻柔的念叨声里, 逐渐沉沉睡去。 次日, 当他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身旁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 心里“咯噔”一下, 立马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茫然地一骨碌往外小跑出去,连拖鞋都顾不上穿。 房冥正像逗狗一样给小白喂食,听到动静,他转过头来, 看到童怀光着脚, 放下手里东西, 皱了皱眉说:“回去把鞋穿好, 我去给你做早饭。” 童怀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正光着脚,此时也真切地感受到了地面传来的丝丝凉意,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 他刚刚睡醒, 脑子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不是十分清醒。昨晚他是在房冥的房间里睡的,洗漱用品还暂时没有搬到和房冥一起。 回到自己房间, 正打算洗漱, 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一种硌人的奇异感。抬起手,看到无名指上又多了一枚戒指。 之前房冥给过他一枚骨戒,并强硬地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而现在这枚戒指和之前那枚差不多,但颜色是血红色的,大小正合适他的指围。 童怀把戒指取下来,放在手中仔细研究。戒指摸起来手感光滑,比较宽,材料虽然是红色的,但能看出也是用骨头雕刻而成,上面同样刻满了符文。 他拿着戒指琢磨着:“什么骨头会是红色的?” 童怀并非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对于珠宝之类的东西更是不识货。他除了能看出这枚戒指是由骨头雕刻而成的,对于其他方面,他也发表不了什么意见。不过,之前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他倒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看着这枚骨戒,想来应该价值不菲。
福书网:www.fushutxt.cc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35 首页 上一页 57 58 59 60 61 6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