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没事人一样:“你们来这里,是来找银鼎的吧。你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求福人,更不是荷生。既然是灵师,那就只能是来找阴阳章的。” 童怀微微点头:“我们确实是来找阴阳章的。” 塔卿轻轻拍了拍怀中姒仙的后背,安抚着他,然后抱着姒仙缓缓走到那依旧燃着熊熊烈火的银鼎前。火焰在银鼎中跳跃着,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 塔卿站在银鼎旁,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神情,说道:“它就在这里,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带走,你们能带走就把它带走吧。” 童怀的目光从塔卿身上鼎上,眉头微微皱起。这银鼎巨大无比,远远超出了正常尺寸,想要带走绝非易事。 但他心中更担心的是塔卿和姒仙的安危,他看着塔卿,认真地说道:“那你们呢?我答应过姒仙,要带你们离开交崖泽的,我记得,也不会食言。” 塔卿微微苦笑,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和坚定:“交崖泽,我走不出去了。但我想让你把姒仙带走,作为条件,我带你们去找阴阳章。” 姒仙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拼命挣扎着要从塔卿怀里跳下来,小脸上满是惊恐和愤怒,大声吼道:“我不走!塔卿哥哥,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 塔卿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摸摸他的头安慰他,却被姒仙狠狠地打开了。 塔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别任性了,你想一直留在这里被人欺负吗?你已经陪了我万年,这里不适合你。你不是说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吗?跟着他们离开,你才能看到。这里只会限制你身体成长,万年了,你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姒仙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倔强地说道:“我们妖族本身寿命就很长,按照妖族年龄算,我明明就还是个小孩子,长不大就长不大,我不走!” 吼完,他气冲冲地冲进祠庙里,不再理会塔卿的呼喊。 房冥一直懒洋洋地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终于出声道:“你不该替他决定,他会恨你的。” 塔卿无奈地摇摇头,眼神中满是忧虑:“他一个小孩子想不清楚,我不能想不清楚。算了,还是先想办法取了银鼎吧。” 话落,忽然一阵狂风而起,风声在祠庙中肆虐,仿佛要将一切都席卷其中。空中零零落落飘下黑色羽毛,那些羽毛在风中打着旋儿,缓缓落下。 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声音冷冷清清的:“跟着你果然能找到银鼎。”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之前在市集主持换生仪式的人鸦出现在他们面前。 人鸦煽动着翅膀,试图保持平衡,但他的状态看起来有些异样。 童怀紧紧盯着人鸦,只见他煽动翅膀的动作突然停顿了刹那,紧接着径直从空中坠落。众人都吃了一惊,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可没过一会儿,人鸦又恢复了正常,他快速煽动着翅膀,勉强撑着自己安全落到地上。 落地后的人鸦像是脑袋疼痛难忍,他不停地晃动着脑袋,似乎在努力忍受着什么。 但很快,他眼中闪过一丝执着,嘶哑着声音喊道:“将银鼎给我!” 塔卿见状,毫不犹豫地站到几人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人鸦恶狠狠的眼神。 他的眼神很平静,不疾不徐地问:“这万年来,我每天都只能看着你,看着你命令着每一个人来割去我的血肉,长了又剜,剜了又长。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把我害得这样惨。” 塔卿道:“我的仇人,不是要吃了我的恶鬼,而是你。是你将我推上神龛,奉我为买灵神,又让我被生生折磨万年。” 人鸦听到塔卿的话,身体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压制了一样,剧烈地颤抖起来,头疼得更加厉害,甚至开始有些抽搐。 他拼命压着嗓子,厉声道:“为了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跟着你能找到银鼎,我跟了你万年,终于让我找到了。” 塔卿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他沉声道:“我从来没见过你走上转轮换生,你不是为了续命,也不是为了借命。你找银鼎,那就不是为了去玄龟岭找阴阳章续命。你是为了什么?我看不清。” 人鸦听到这话,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禁忌,愤怒地吼道:“闭嘴,话真多! 他激动地煽动着翅膀,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向着童怀几人猛冲而去。 童怀和房冥瞬间眼神交汇,彼此心领神会,二人作为队伍中战斗力较强的存在,毫不犹豫地首当其冲迎向人鸦的攻击。 童怀对着唯二还有战力的战渺和满白交代道:“战渺,你进庙去守着姒仙和苍年他们。满白,你带着塔卿去看看银鼎到底要怎么缩小。外面交给我和房冥。” 战渺:“明白。”她收到指令立马转身跑进庙里。 满白却欲言又止,童怀见状吼道:“快去呀!” 满白这才拉着塔卿去想办法收银鼎。 童怀和房冥默契十足,同时侧身躲避人鸦凌厉的扑击,紧接着整齐划一地抬腿,使出全力一脚踢向人鸦。人鸦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击中,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人鸦快速恢复,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再次不顾一切地向童怀和房冥攻去。 两人贴在一起站定。童怀紧紧盯着情绪激动、逐渐陷入疯狂状态的人鸦,眉头紧皱:“小心一点,他状态不对!” 人鸦杀红了眼:“你们为什么都要拦我,为什么!” 他的身体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内到外撑爆一般,“砰”的一声巨响,无数黑色羽毛如利箭般向四面八方射去。那些羽毛闪烁着寒光,羽尾锋利如刀刃,所到之处空气仿佛都被撕裂。 满白见势不对,拉着塔卿就躲在银鼎后方。 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满白说不出一句重话,只能轻声说道:“你快想想办法,看这鼎有没有可能变小之类的。” 塔卿被催促也不生气,只是想了几个办法也收不了鼎还是一点没变,照样巨大无比,燃着大火:“我不是这鼎的主人,我收不了。” 满白:“哎呀,怎么这么啰嗦那这鼎的主人是谁快想想办法啊!” 塔卿:“我不会武我都能看得出来童怀他们实力并不比那人弱,你该相信他们。” 满白面色焦急:“我只是有些静不下来。” 塔卿:“你和你母亲一样,太急躁了。” 满白听到了关于自己父母的信息,瞪大了双眼:“你……” 另一边,童怀两人躲避不及,羽毛瞬间接触到他们的身体,径直划破他们的衣袖,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伤痕。 塔卿打断满白想要问的话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会告诉你,但是现在你要先去帮童怀他们。” 满白犹豫片刻,下定决心道:“等我回来。” 随后转身加入战斗,与童怀一起正面迎接攻击,吸引主要火力。 而房冥则趁着人鸦攻击童怀和满白的分神之际,凭借着他那神出鬼没的瞬移能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人鸦身后。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表情戏谑,还带着点嘲讽:“你很强,但还是差了一点。” 人鸦察觉到背后的异样,刚要转身攻击房冥,房冥却不给人鸦丝毫反应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捆住,然后猛地一脚踢向人鸦。 人鸦根本来不及躲避,整个人被重重地踢飞出去,径直撞击在那还在燃烧的银鼎上。 “轰”的一声巨响,银鼎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剧烈摇晃,火焰熄灭。 人鸦的身体软绵绵地滑落在地,显然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而银鼎在受到撞击后,竟然神奇地化为一个小小的鼎,上面还附着着一些人鸦的鲜血。 人鸦此时的模样惨不忍睹,全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伤口,伤口纵横交错,仿佛一张破碎的蜘蛛网,鲜血将他原本漆黑的羽毛染得湿漉漉的。 房冥一脸嫌弃地拖着人鸦,就像拖着一袋毫无价值的垃圾,将他丢到了祠庙大门口。 那“砰”的一声闷响,似乎都没能让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人鸦有丝毫反应。 童怀捡起了银鼎。 满白凑近问:“这银鼎怎么突然就变小了?” 童怀一边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银鼎,一边思索着回答道:“里面的火熄了。难道只要银鼎里的火焰熄灭,它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买灵神……” 祠庙里传来一阵微弱得如同游丝般的声音,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连忙提着人鸦走进祠庙。 三幸已经醒了过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 他泣不成声地对着塔卿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明明答应过尽阴仙的,我答应他要好好照顾你,一直等到他回来。可是……可是我连要照顾的人是你都不知道啊。” 三幸边说边哭,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从脸颊滑落,他哽咽着继续说道:“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欺负了这么久,每一天,每一次,你承受着那样的痛苦,可我……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救你。我就是个胆小鬼,是我辜负了尽阴仙对我的信任,这一切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塔卿轻轻地走到三幸身边,就像往常安抚姒仙那样,温柔地摸了摸三幸的头,轻声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伤害我的不是你,你从来没有对我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情,你不必这样自责。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旁边的人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那咳嗽声在寂静的祠庙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得意,边笑边说道:“是我,是我让人剜了你的血肉,怎么样?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 塔卿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愤怒,只有无尽的疲惫和冷漠,随后便不再看他。 三幸瞬间警惕起来:“他怎么会在这里” 塔卿把激动的三幸安抚下去。 童怀将刚刚拿到手的银鼎递给塔卿,示意他看看,却轻轻地推了回去。 塔卿:“我说过,你们能带走就把它带走吧,这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 童怀皱着眉头,目光从塔卿身上移到地上躺着的人鸦身上。此时的人鸦就像一滩烂泥一样,刚刚讲了一句话后就仿佛没了生气:“你要这银鼎做什么?你不要命了都要拿到它,这银鼎是你的东西吗?” 人鸦费力地抬起那张已经完全是鸦脸的脑袋,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幻化成人形,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就这样毫无感情地看着他们,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黑色死水,无悲无喜,让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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