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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目光暗沉，表情严肃，洛薄的眼神更加飘忽不定了。 他的视线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它。 “前几日，土地灵草不知道被哪个小兔吃了，我看就是你吧。” 大棕熊听说土地去别的山寻找如何将被吃掉的灵草重新长回去，这几日不在仙湖山。 这样也好，免得眼前的小兔又要挨骂，在那土地庙前学习好几个时辰。 “行了，我帮你的忙。”它潺潺教诲，“不要听信人类的话，不要轻易告诉人类你是妖精。” “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洛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笑嘻嘻地说道。 黄昏映照大地，天空一边暮色渐浓，一边日光明亮。 傅若寒背着光，推开了自家的门，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摘下了自己的斗笠。 他直径往自己歇息的房间里去，目光抚过另一间房。 里面果真是空无一人。 傅若寒眼眸墨色渐浓，他看着桌子上散落的纸张，不知是在思考什么。 他像是一座由大师精心制作的陶瓷，倾入了所有的心血，美得不知何物。 许久，门外出现的响动让他的睫毛颤抖，这个时候傅若寒才恢复到了人的活气。 “傅若寒！我回来啦！”活泼的兔子回来的阵仗犹如亲戚来访，好不热闹。 他一边摸摸傅若寒带回来的蔬菜，又一边摸摸放在地上的两把锄头。 “傅若寒——”洛薄兴冲冲地回头，对上了他的视线，“怎么不买肉呢？” 傅若寒见洛薄背着手，不知道是在藏些什么。 眼睛里盛满的全是自己，这让傅若寒心里的恶念咕噜噜像是煮沸的汤，一点一点地冒出来。 在他活着的日子里，从未有在他人的眼里看见自己的模样。 这一刻，他诞生了想要将洛薄留在自己身边的念头。 洛薄看见傅若寒勾起自己的唇角，脸上的微笑像是躺在兔妈妈的怀里一样。 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在兔妈妈的怀里躺过，不过应该会像现在一样温暖吧？ “你想吃肉吗？” 洛薄摇了摇头，笑意在眼底发亮，“不是，我有一件事情告诉你。” “什么事？”傅若寒的语气越发柔和，可他心里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却像是世间最邪恶的东西，在他的耳边呓语，蛊惑他。 “你猜一猜？猜对了我就给你看。” “嗯？是要回去了吗？” 说出这句话的傅若寒走到了院子里。 “还是要去？” 洛薄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傅若寒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淡。 果然，他从来不会永远停留在别人的眼眸里。 天已经完全黑了，洛薄的笑容反而将这一片漆黑的院子照得亮堂，“错啦，你看！这是你野猪肉，人类就是要多吃肉才会长胖！” 洛薄从自己藏着的将一扇猪肉拿出来。 “这是猪肉是你买的吗？”傅若寒的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 “不是，这是我跟棕……朋友换的。” “朋友？”傅若寒语气温柔，“你和他的关系好吗？是这个村的朋友？” “挺好的，它可不是这个村的。” 第6章 大夫！大夫！ “你和他认识了多久？” “挺久的了……”洛薄伸出自己的手指头，一个一个指头数自己和大棕熊认识的年头。 几百年？ 三百年了！ 嫉妒疯狂在傅若寒的心里肆虐生长。 “傅若寒。” “这个猪肉都给你，你的身体一定要好起来。” 嫉妒心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另一种更加隐秘的情绪在傅若寒的心里蔓延。 他想要洛薄永远待在他的身边。 一个他从未想过，且疯狂的念头在傅若寒的脑海里形成。 他的眼眸里翻滚着墨云，一步一步往灶房走去。 洛薄一根筋的脑子还在想着今天做什么吃的好呢，不如做一些易消化的？不行不行，还是做味道适口的？ 这让洛薄犯了难，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后的傅若寒。 他想好了，就做一道豆腐酿肉，不不不，还是茄子酿肉。 这一把豆子做成豆腐还需要时间。 那就茄子酿肉好了！ 洛薄还在头脑风暴中，他察觉到身后有人在接近他，他头也不回地开口：“很快就好了，乖乖坐着不要来捣乱！” 还未等傅若寒踏进房内一步，他的怀里便被塞了几根青瓜。 “先吃点小零食开开胃。” 傅若寒又往前走了一步，洛薄生气地叉着腰，“不要来捣乱，不然……我就将你抬出去！” 于是，力气不如小兔的傅若寒就这样被按在石椅上，盯着眼前已经削了皮，切了片的青瓜，他的视线落在了在剁馅的洛薄身上。 洛薄的后背似乎生了一对双眼。 “不要闹脾气，快点吃。” 傅若寒扯掉了自己脸上的伪装，拿起一块，咬了一口，青瓜脆爽清新。 他时常吃，儿时的他，常常吃不到热乎的饭菜，便拿一根边吃边看书。 在他的记忆里，青瓜的味道是苦涩的、带着浓烈的土腥味。 而在今日，傅若寒第一次尝到了独属于青瓜的香甜。 看着傅若寒默默地吃着碗里切好的青瓜，洛薄在灶房里忍不住想笑。 土地公公时常用这种办法来说小兔们，小兔们刚开始的时候也被唬住了。 后来才知道，这只不过是土地公公为了让小兔更加听话而已。 原来……用在人类的身上也是有效果。 洛薄以为像傅若寒这种饱读诗书的人固执已见，总是有自己的宪法，就像是小兔曾经悄悄地跑到了其他的村落看到那些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啦，或者说读书人就是固执，就是迂腐啦。 在洛薄的眼里看来一切不过是人类的偏见嘛。 屋子里堆满了书籍，待人待事也很温和，还会乖乖吃青瓜，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 …… 洛薄将一小块肉剁成了肉末，用盐和葱混合，放在一边。 他看了一样盆里被谁浸泡的茄子，先捞出来一块块切开，然后全部丢进水盆里，以防茄子变成黑色。 他用自己的大拇指给茄子挖了一个洞，将肉末塞进去，一个又一个的茄子胖嘟嘟。 洛薄先用猪油热热锅，然后将塞了肉末的茄子两面煎至金黄，然后捞出来，在小陶锅里铺了几片猪皮，再把茄子放进去。 好了，现在就等待没事出炉啦。 呼…… 洛薄算了撒自己额间的汗，看了一眼盯着空盘子的傅若寒。 “很快就好了！” 在煮茄子酿肉的间隙里洛薄也开始蒸红薯了。 等茄子酿肉好了，红薯也好了。 洛薄打开盖子，浓浓的鲜香扑面而来，上面还有一点葱花作为点缀，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 “快快尝尝。”洛薄有些得意。 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一道菜，不过他只会吃茄子啦。 傅若寒夹了一块放进自己的碗里，碗底一下子变得晶莹剔透，沾满了油。 陶锅里有馅的和没馅的，洛薄就爱吃没馅的。 “你不吃肉吗？” 洛薄头也没抬，“我不爱吃肉，你都吃了吧，这些肉可不常用。” 仙湖山的野猪就没几头，肉质紧实软弹，不少肉食动物都爱吃。 这可是他用蜂蜜换的。 与自己的好友要了肉煮给他吃，自己却不吃…… 傅若寒的心中百般滋味，他从未遇到这样的事和人。 他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碗筷，“你想要什么？” 洛薄立马抬起头，双眸闪烁。 是了，如果不是有所求，不会有人对自己好。 “可以多买一点肉吗？再买一些种子……唔，然后就是，我想想……” “没有了。” 傅若寒低下头看着自己碗里的茄子酿肉，“你自己就没什么什么想要的吗？” “可以度过冬天就够了。”洛薄弯了弯眼睛，“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傅若寒没有再问，吃完晚饭后他率先将脏的碗筷在淘米水里擦擦。 两人回了房间，洛薄躺在在床上，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拥有好睡眠的洛薄第一次对睡眠有了烦心事。 不知道自己不在仙湖山，哥哥姐姐会不会来找他？ 不过，即使是来了，也只是抢他的食物吃。 洛薄趴在床上，看着天上挂着的弯弯明月，仔细看，月亮上的轮廓像是一只小兔在打年糕。 他的睫毛像是窗外扑棱的飞蛾，带着他的心事，飞遍屋子的各个角落。 在另一个屋子的傅若寒停下了动作，看着未干的墨迹。 下意识透过纸糊的花窗，看向了天空之上那皎洁的月亮。 月亮上微暗的斑点像是一只兔子。 晚秋的夜晚越来越寒冷，他咳嗽了两声。 之前抓的药没了，得去重新抓几副了。 他转过身，在衣柜里拿出一个箱子，用要是打开。 里面倒是一些碎银子，三三两两，不多。 都是傅若寒每日去镇上抄书赚的钱。 他垂眸，一个一个数着。 “呼——”他吐出一口气，将箱子放回原处，躺在榻上。 …… 洛薄睡着时已经不知是何时辰了，待他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杆。 他推开门，傅若寒竟然还在家中。 “早饭……咳咳，午饭想吃点什么？”洛薄来到自己的战场上。 洛薄这下敢在灶房里随意逛逛了，他这个打开盖子瞧瞧，那个提起来摇晃摇晃。 咦…… 他看着这一罐棕黑色的液体，动了动自己的鼻子。 这个味道是酱油？ 可以做红烧肉，肥而不腻，又甜又香！ 傅若寒压抑的咳嗽声传进了洛薄的耳朵里。 不过…… 还是先煲汤吧，补一补身子。 洛薄拿起胡萝卜削皮切块，放进了陶罐里，然后将玉米和排骨切块，一起放进去。 加入水，没过肉和胡萝卜。 他放了一把柴，准备做红烧肉了。 再来一个清炒水瓜。 炖的汤咕噜咕噜冒着泡，还有洛薄洗水瓜的水流声。 洛薄突然开口，“傅若寒，你想做什么啊？” 傅若寒抄书的手一顿。 抄书时，他的脸上没有平常的笑容，有的只有认真和专注。 傅若寒放下自己手里的笔，“去科举吧。” “科举……我听土，额，公公说过科举就是要考试然后当大官。”洛薄的刀工灵活，每一块水瓜都等边大，“你的梦想就是要成为大官吗？” 傅若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来年春天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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