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镜生眨了眨眼,莞尔:“有啊。” 回忆起往事,他的目光都温和了不少,有些遗憾。 “我曾经总以为自己能胜过天道,于是身边的人相继离去。” 飞鸟自天边,天空随着飞鸟的身影变得高远,澄澈的仿佛能倒映出山川河流的模样,如一面银镜,人间热闹,安静地落在天幕之下。 徐朝的比试定在三日后,谢晏境界更高,在更后面。 在比试的前一天,江留来找他了。 没有规则说不同门派之间的弟子不能来往,只是之前长老不允许座下的亲传弟子和其他长老的亲传弟子来往,这条不成文的规矩也就流传下来。 这天,徐朝在自己的屋前练习,突然有个人影成墙上翻了进来,他顺势将手中的火符扔了出去。 江留落地,将他的符咒稳稳的接在手中,目光平淡的看向徐朝。 就看不惯他这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徐朝笑着朝他抬了抬下巴,随意道:“青尘门大弟子原来有喜欢翻别人墙角的癖好。” 江留走到他面前,一本正经的纠正他:“没有翻别人的。” 下午的天色渐阴,带着春天的凉意,不曾泄出一丝阳光。 徐朝气笑了,道:“你不会跟我说吗?我又不是不给你开门。” 暗自感叹他真是个呆子,自己要多包容一下他。 江留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符咒,抿了抿唇,道:“你练习得怎么样了?” 徐朝挥了挥手中的符纸,随口道:“还行吧,你要陪我练吗?” “可以。”江留立马接话,察觉到话语太着急,又懊恼的握拳。 徐朝自然也察觉到了,不禁觉得好笑,这人怎么内向,和人讲话都紧张得要死。 他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江留师兄了。” 第28章 仙门大试·贰 延门 大试的前七天是最热闹的, 不仅台上比得如火如荼,台下的各种打架拉帮结派也没停过,更别提一些腌臜手段, 不少散修还没等到自己上场的那天就“自愿”离开。 徐朝比赛的这天是个大晴天,他的对手换了一个又一个, 最后看见的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刀修。 那刀修是个北方汉子,穿着门派服饰, 长相老实, 看向徐朝行了个礼, 声音也如他的长相般浑厚:“见过徐兄, 待会还请手下留情。” 那边裁判已经在喊待场的人的名单, 徐朝拿着扇子朝他回礼,礼貌道:“我只是个花架子, 还请兄弟不要下死手。” 烈阳在场上铺开, 许多人不断汇聚在擂台前,只为了看徐朝。 这个微尘长老唯二的弟子, 到底能耐有多大。 徐朝走上台,表面看着淡定,实际上手心紧张得冒汗。 真的要这么多人看着吗…… 江留身为青尘门大弟子, 站在擂台下看徐朝, 大家也以为他也是想看徐朝表现, 于是自觉的空出一块地, 将他与其他人隔开。 而易容后的许镜生也跟着谢晏站在人群后面, 远远看着台上两人, 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徐朝为什么这么紧张?” 他也没有强硬让他们拿名次,只要历练的目的达到了就好。 谢晏偏头看向师尊疑惑的眼眸,他习惯高处, 即使已经尽量去理解凡人的心思,可下意识的行为才更显得有些残忍的天真。 谢晏顿了顿,才靠近了许镜生,轻声道:“因为微尘长老的弟子也会被寄予厚望,就像您在修真界的最高处。” “只是大家都喜欢看掉落神坛的笑话。” 谢晏注视着他,许镜生望着台上,听他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喃喃自语道:“那我待会是不是应该鼓励一下他?或者让那些看笑话的人都打一顿……” 谢晏:…… 这样好像更不行。 好在徐朝紧张归紧张,第一场比试还是轻松赢下。 他刚才在擂台上就看见了台下的江留,这下一下场就有些激动的拉着江留的手腕跑出人群。 许镜生和谢晏看着他们两离开的背影,谢晏刚想解释些什么,就见师尊转身,声音平静道:“走吧。” 走过转角处,徐朝才停下,靠在墙上,道:“吓死了,这么多人看着。” 江留没说话,而是到他面前,抬起他的手。 徐朝的手掌内侧有一小道划痕,是刚才在台上一时分神,不小心被对手的剑锋划到了。他没想到江留会注意到这个,刚想把手抽出来,没想到被江留握得更紧了。 徐朝感觉有些不对劲,试图开口解释:“没事,这么点伤口,过会……” 就好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江留就拿出一瓶药粉,将褐色的药粉撒在伤口处,那道口子本来就不深,现在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上好的药用在这么小的伤口上,徐朝都觉得心痛,道:“其实不用,我这伤口过几天就好了。” 江留执拗的看着伤口愈合,将药瓶塞到他手中才放开。他不善言辞,只会用最直白的话语提醒道:“伤口很容易感染,我看着才放心。” 难免会有人会利用他的伤口让他无法比试。江留参加过上一届的仙门比试,其中的肮脏混乱也比徐朝清楚。 徐朝一偏头,望向江留的目光略带笑意,道:“那江留师兄现在也看到了,我要去找师尊,告辞。” 说完,他没等江留开口就先一步逃走了,只剩江留呆愣在原地。 徐朝一路小跑不敢停,跑到许镜生的住所,院门虚掩着,他一把推开木门。 人未到,先闻其声。 “师尊!我大获全胜!” 许镜生和谢晏早就在等他了,转头看见他过来,许镜生弯了弯唇,看向他道:“看见了,别急。” 徐朝说得绘声绘色,讲到尽兴处还要拉着谢晏和他一起表演一遍。 许镜生撑着头,坐在那看他们玩笑打闹,嘴角微微上扬。 原本寂静的天空被笑声打破,露出浅蓝的底色,树叶簌簌的落,衣摆纷飞,被风吹起一阵又一阵。 过了半晌,徐朝才讲累了。 许镜生抬手倒了几杯水,温声嘱咐道:“我要离开几天,这几天要是有什么事就找傅钰。” 师尊的事他们不敢也没有资格过问,点头称好。 许镜生看着他们离开后才敛了敛笑意,起身走到院角的树下。 阳光透过层层榕叶,穿过缝隙落在地上,细碎的光斑随着风的摆动,绿荫下一片白日繁星。 许镜生抬头,风吹动他的发丝,将树上的羽毛吹落,落在他手里。 洁白的羽毛在他手上,沾上丝丝寒意,隐隐显出几行淡金色的字体,显得神秘庄稳,不属于世间的任何一种语言文字。 延门祭祀,雪山将逝。 许镜生目光从羽毛转到面前的树上,巨大的树根没入地底,扎根在这片墙角,生出如此茂盛庞大的枝叶。 太奇怪了,之前青尘门好像也没有这么多的树木。 时间过去太久,他已经记不清楚很多事。许镜生只好先顺着羽毛给他的信息,先去山下延门看看。 就在许镜生前脚刚走,另一边谢晏的随身携带的负雪剑忽然发生异动,谢晏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它。 徐朝也停下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谢晏顿了顿,道:“没事。” 他们回到各自的房间,谢晏一回屋就把负雪剑摆到桌上,质问它:“你怎么了?” 剑身震动了两下,似乎急切的想告诉他什么。 谢晏皱了皱眉,不过要是让别人看见他试图在和一把剑讲道理,可能会觉得他有病,于是谢晏便回到自己的小屋内,在床上打坐,通过识海和它交流。 谢晏的识海和绝大多数修仙者一样,刚开始都是一片纯白,零星的几个记忆片段还大多和师尊有关。 他将剑灵唤入识海,说来也巧,这剑灵还真就是个会发光的小团子,围着他上窜下跳的,和它平时的作风一模一样。 谢晏问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负雪剑灵身上的光忽明忽暗了一会儿,谢晏面前的场景就变了。 变成了青尘门脚下的那座城,只是在谢晏识海中是泛着浓浓的黑雾。画面一转,又到了城郊外的寺庙,远远的看不清楚,但好像一对新人出嫁的场景。 神剑对妖气鬼气极为敏感,听说有些还能预知未来。 不过谢晏立马就反应过来它的意思:“你是觉得这附近有鬼拿人修炼吗?” 剑灵点点头又摇摇头,给他看这两个片段就耗尽了力气,遂四仰八叉的躺在谢晏识海里呼呼大睡。 谢晏叹了口气,睁开眼睛,面前依旧是屋子里的陈设。 真如许镜生所说,后面七天再也没见到过他,长老一同出现的场合也不见他的身影。 . 许镜生去了山下,离青尘门不远的一座寺庙,里面正有人进进出出,看装扮应当是农民农妇。 许镜生戴着帷帽,身上的衣物也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粗布麻衣。他走入人群,看起来与身旁人没什么两样。 寺庙是百姓筹钱建的,歪七扭八的砖缝就能看出这里不是很有钱。庙台之上的神像也是用石头捏的,用最粗糙的工匠仅仅刻出了神的轮廓,剩下的在岁月中逐渐被风蚀。 许镜生走到门口,随便抓住了一个刚求完佛出来的妇人,低声问道:“我初来此地,请问这是求什么?” 妇人见他,嗓门粗旷:“啥都能求,不过只有咱本地人才灵嘞,小伙子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 “为何?” 妇人收起自己的衣袖,奇怪地瞅了他一眼,匆匆道:“当然是我们心诚!每年都给山神办喜事,神当然喜欢我们啊!” 妇人远去,留许镜生站在寺庙门口。 办喜事? 许镜生转头,抬眼看向不远处巍峨雪山,眼底有些不明的情绪。 城中也有许多寺庙,供奉的是同一个山神,延门城中确没有听过这样的事。他踏进门,抬头看向那座生出缝裂的石像,眼中晃过一丝光。 石像后是无尽的黑暗,鬼气差点将石像撑破,有人在替山神接受香火,然后将增进修为。 但是人们供的不是他,这个人是怎么将香火转移到自己身上的呢? 许镜生脚下一顿,还是选择先不打草惊蛇,出了寺庙,在附近的村子里转了转。 这下还真给他打听到了,村子里的老人说山神喜欢看各种爱情故事,以前是供奉话本子,第二天真的不见了。 后来有一对新人成亲,来庙中寻求山神祝福,没想到第二年那男子就中举,娘子有喜,一家人欢欢喜喜的搬走了。 要不就是和和气气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无灾无病的,也是山神祝福。 “无灾无病?”许镜生坐在树下听那老人讲,不禁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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