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铜丝换个造型,拧长一些,我记得你入狱前职业是医生,手稳点,插进去,大概两厘米。” 姜怡抬头示意卫年过来,让他帮自己发消息,她说:“你会的技能还挺多,我听朋友大概讲解过,锁芯锁舌锁簧对吧?你直接讲,我能听懂。” 季序说:“我不懂。” “?”这是手快先一步发出去的卫年。 “……?”这是卫年看到姜怡愣怔表情后贴心补的后缀。 姜怡差点抖了抖手,幸好季序的补充格外及时:“放心,严格意义上我比普通小偷专业。”在模拟器的世界里,有谁能比玩家更专业呢,“注意动作,我倒是不在乎时间被拖延,但有人在等你们。” 卫年心不在焉地念完季序的话,姜怡按照指令一步一个动作,在场众人心里划过同一个念头。 有人等他们? 季序什么时候拉到新客户了,不是说那个司机没有拆除炸弹的待遇吗。 …… 他们一路辗转前行,走走停停,监狱没多少采光窗,外面天气也实属算不上好,导致走廊顶端亮着一排排白色灯管,墙壁两端,挂着危地监狱生存规则,狱卒可没兴趣讲解规矩,而进来的人有一辈子熟悉在这如何生存。 大家匆匆略过快背熟的宣传板,向着不远处的医疗室走去。 脚步很轻,没人说话,头顶监控是收声装置,好在医疗室并不遥远,大概五十多米,让他们数量众多的队伍多了喘息的间隙。 医疗室关着门,厚达十数厘米的气密门严丝合缝,曾经他们以为是为了防辐射和囚犯入侵,却从未想过改造后的气密门同样能隔绝信号,他们听不见里面是否有医生留在室内,只好在门外踌躇。 季序:“直接进去。”他顿了顿,再次好心提醒,“把通讯器藏在通风口里,记得拿几瓶止疼药走。” 这不是第一次了,卫年疑神疑鬼:“你怎么知道我们正在门外。” 季序好脾气地解释:“多简单,是你把监狱图纸交给了我——监控在哪,距离多远,人的脚程速度,我还特意为你们留下容错时间,倒不如说你们总卡着我的容错时间完成目标。” 卫年哈了一声,“有意思,按你的说法,你躲监控速度可比我们快多了?” 季序:“倒不如说熟能生巧。” 他第三次提醒:“通讯器,止疼药,后者出于对客户的友情提醒,不拿也行。” 季序很少跟他们反复提及同一件事,众人升起不好的预感,但他说完沉寂下去,白底红字的头像变成灰色,现在选择摆在面前,众人心一横,姜怡踩着魏鸿的肩膀,将通讯器塞进一指宽的缝隙里,她轻巧跳下来,众人合力推开大门。 手动气密门不需要电机操纵,沉重又顺滑,空荡荡的医疗室带着消毒水味,吞噬了走廊洒进来的微弱灯光,医用冰箱嗡嗡运转,用噪音填满死寂的空气。 看起来一切如常,他们在门外对视,卫年耸了耸肩,伸手摸索着墙壁。 “我还以为有一群真枪实弹的队伍,”卫年啪地按下开关,他转身用开玩笑缓解刚才过于惴惴不安的氛围,“在里面等着——”揍我呢。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LED灯里的小灯泡亮起,医生休息签字的座位上,一个男人翘着腿坐在其中,他穿着跟狱卒们款式相似的制服,将近三十岁,在监狱长这个行业称得上年轻有为,心态也不迂腐,他撂下纯黑布料包裹的腿,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抓起病历本上寒光凛凛的防爆棍,打招呼:“下午好啊。” “……” 沉默,恐惧,卧槽的心情融合在一起,汇合成无人应答的急促呼吸声。 他们睁大眼睛,惊惧在心中沉淀,干净整洁的医疗室跟往日乱糟糟的模样截然不同,一看就知道医生没有正常下班,而是在指令下有秩序地撤离,不忘临走前整理桌面给来人留下好印象,那个颁布命令的人不言而喻。 监狱长颇为悠闲地打完招呼,起身看向卫年:“我记得你,因为连环追尾案进来,我挺喜欢你的速度与激情,可惜我在狱里修个赛车道等罪犯互相撞死的提案被市里搁置,”他转头看向姜怡,笑道,“旁边的女士我也记得,外科医生,救了不少人,杀了不少人,认识许多本该归我管的朋友,可惜她进来多年也不肯透露,害得我凑齐各种职业收藏品的计划失败。” 说完,男人拎起防爆棍,掂了掂,在身前划出破空声,他语气柔和极了,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接下来该换成你们透露透露了,怎么知道医疗室有转换装置的?我以为我藏得还算不错?” 靠!!季序!!! 所有人齐步后退,惊恐且扭曲地看着监狱长逼近,这周做过的所有事情在眼前放映,脑海里不期然回荡着季序的原话——我倒是不在乎时间被拖延,但有人在等你们。 他们忽然就理解了季序遮遮掩掩不肯明说的计划的原貌。 食物中毒可以解释成挑衅和意外,监狱长只是普普通通地正常疑惑,但下午四点、信号发射的时间,季序绝对是故意做给监狱长看的!! 准时卡着信号发射时间闹事,这太古怪了,监狱长的怀疑在加深,但他需要一个肯定的证据,于是在医务室耐心等待着,只要他们过来自投罗网,就代表,无论是周一的食物中毒、连续多日蛰伏沉寂、还是今天有意挑衅狱卒,故意被关押,都是罪犯们有计划有预谋的行动,就为了推理出仪器在医疗室后劫走它。 如果t被推锅的倒霉蛋不是他们,卫年甚至会叫好,这计划连退路都想好了。 正常情况下狱卒会把他们关进禁闭室,那地方无人看守且没有监控,无论他们打晕医生,调转炸弹特性,跑出监狱,都没有人能反应过来,可惜监狱长对仪器看管严密,稍微有一点可疑风吹草动都派遣出狱卒们近身监视。 正对面,皮鞋跟叩叩叩地敲击地板,监狱长冷笑着提棍走来,破空声凌厉异常,众人在医疗室里抱头鼠窜,落荒而逃,痛苦面具。 季序为什么不把止疼药的友情提醒换成监狱长临近的警告,是不是害怕推锅之后,他们撒腿就逃不肯干了?!!
第53章 下午六点左右,禁闭室的铁门被打开,狱卒推着鼻青脸肿的众人进去。 这里没有窗户,唯一能出入的就是大门,空间不足十平米,还被马桶占据一块地方,小到如果放下双人床只能供人贴着墙走路,他们一群人坐下,基本没空余的位置了,更别提在这里面壁思过一个月。 正常来讲,监狱应该把囚犯分开,让他们被远离人类的孤独感折磨到反思错误,但监狱长有自己的想法,他简化了下流程,准备来场人类消消乐。 送饭口传来响动,明明没到吃饭的点,狱卒却把什么东西放在上面,他推了一把托盘,让它从送饭口滑进去。 众人撑着地面站起来,疑惑看见一双铁筷、一副刀叉摆在托盘里,在荧光灯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监狱长让我告诉你们。”外面那人用乏味单调的语气复述,他们却能听出监狱长独有的恶趣味,“六点半准时开饭,但他不介意提前为你们送上餐具,伤口发炎不提供药物,想截肢可以随便提出要割哪条,以及——” 狱卒:“祝你们度过愉快的一天。” 他留下手腕没被束缚的众人离开,托盘里的餐具磨到锋锐,性质早已从工具变成凶器,而且就放在随手可拿的地方,谁都能随手捞起一件,给周围人开个血洞。 是的,监狱长从不禁止危险物品。 外界很少有人思考过,每周都有新犯人进来,为什么危地监狱却永远无法填满呢?因为监狱长放任这一切,只要不将战火波及到狱卒,囚犯随手能拿起扳手和菜刀捅对方几刀,焚尸炉从早到晚轰隆隆地运转,他们每天做梦都能闻到空中化学污染和满是灰烬的味道。 卫年苦笑:“真希望我能活到季序履行约定的那天。” 姜怡没接话,她掏出瓶止疼药,给自己倒了两粒,干咽下去,扔给他们。 所有人气氛沉重地分完一瓶止疼药,卫年把玩着空瓶子,地方太小,他连腿都舒展不开,憋屈地蜷缩起来,周围人表情各异,却没有人动那些‘凶器’。不可否认,季序虽然反手把黑锅背到他们身上,但来之前多次开玩笑似强调的友情提示,让他们有种一切仍在预料内的放心。 卫年又开口了:“问题来了,朋友们,我们预计被关一个月,但季序答应我们这周出去,我本来觉得就是今天,但现在,咱们被关在这里,距离周末还剩三天,他不会为了完成业务跟监狱长对上吧?我不会被殃及池鱼打死吧。” 有人持反对态度,“不可能,劫狱不是一锤子买卖,季序绝对会隐藏起来,他还指望找新客户呢,估计时间会被拖延,我还想问能不能要违约金呢。” 姜怡没理会这两人为了度过止疼药起效时间的无聊斗嘴,一瘸一瘸到角落席地而坐,她脑袋靠着门,扭头就是刀叉筷子。监狱长很清楚,对于他们这种人,凶器是种难以抗拒的诱惑,但姜怡闭上眼睛,黑暗追逐着她的思绪。 止疼药起效缓慢,姜怡无法拖着骨折的腿休息,于是之前与季序的对话一幕幕划过眼前,越来越慢,每个字都在回放,直到铁门后面传来脚步声,姜怡迟钝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她刚才居然睡着了。 送饭的狱卒随手抽出托盘,看见没人动过的刀叉筷子惊讶了几秒,对里面囚犯的坚持不明所以,他将东西扫到托盘旁边,用钥匙打开禁闭室外层的储蓄室,从里面拿出专门为禁闭室预留的晚饭。 “吃饭了。”狱卒推了进去,特意加了句话才离开,“如果餐具不够,可以随时找我。” 姜怡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清醒许多,她回忆着刚才做过的梦,确认外面没人后才说:“季序告诉我,他在等今天。”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她,大家手里拿着馒头,浑身带伤,看上去凄惨又迷茫,“什么?” 姜怡自顾自地说:“我问过季序在群里没回答的问题,他告诉我,魏鸿说得对,他就在等今天。” 又冷又硬的食物吃不太快,只好撕下来慢慢吃,为了打发时间,魏鸿接了句众人皆知的废话:“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无所谓了,我只知道我被监狱长关注着。”卫年狠狠打了个寒颤,“季序再不劫狱,我就要死了。” 姜怡没有解释她在梦中迷迷糊糊抓到了什么灵感,实际上她也说不出来,或许今天并没有过去,他们沉默下来,慢吞吞吃着晚饭,在药物和心情作用下没多少胃口。 直到什么东西被心不在焉的卫年塞进嘴里,他差点咬下去,还好以前经历过一次,熟悉的触感让他堪堪止住,紧急刹车停在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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