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除成功。”姜怡说,果不其然被转移注意力,“监狱长没有为难你吧?” “他不会对我做什么,我有这个自信,因为他不敢保障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狱卒的安全,在发现我没有敌意,甚至在混乱中一步步靠近大门时,他就会放弃对我动手。”季序说,“但不代表这件事会结束,恐怕他接下来会用其他对策,申请覆盖式火力打击。” 卫年一惊:“那你怎么办?!!” “该死的!打字太慢了,这破东西就没有语音功能吗!”他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思绪犹如麻线,还得耐下性子去思索,“监狱长和狱卒都不在,你给我们的钥匙也被带走了,没办法进医疗室,实在不行你从地下管道离开,打击时间还剩多久?” 季序说:“有。” 卫年猛地一下没听懂他在回答什么,反应过来后才气急败坏,“重要的不是语音,是安全问题!” 但季序已经打开了,他之前没用过这个功能,因为其他人恨不得天天二十四小时捧着联络器,眼都不舍得眨一下,像极了刚解放的学生不眠不休刷手机,而且他们周围时常有狱卒巡逻,季序能掐准行动的时间,却无法判断他们身边有没有人。 这是其他人除了卫年以外第一次听到季序的声音。 “能听见么。”青年声音有点低,比他们想象中年轻。 明明话筒里还有乱七八糟的议论声,季序的声线却格外明显,因为只有他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升起挑战的兴致,“我不会有事,监狱长针对的人不是我,当然了,他会借用我的名义向上提出申请,c是死是活对他都有好处。” 卫年发现,比起相遇时的平静,季序在情绪波动时会暴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倨傲,他肯定身居高位惯了,这个高位指的不是职业,而是心理,他会用居高临下的点评态度谈及对手,试图将自己摆在掌控者的位置,他想,季序平时说话不明显的原因,可能是他时时刻刻在控制自己不要脱离正常。 比起跌宕起伏的生活,总有人享受平常。然而锋芒不是控制就能隐藏下来的。 季序仍未知晓地接着道:“但我不想。” “为什么?”在他不紧不慢的语调里,卫年也冷静下来,他忽视季序古怪的心理状态,这不是他能管的东西,才发现对面声音越来越大了,不禁纳闷地问,“你那里怎么这么吵?” “哦……”季序慢吞吞地道,他一手拿着通讯器放在耳边,另一只手用钢筋贯穿远处准备掀飞椅子砸他的囚犯肩膀,稍微侧了侧身,躲开扑上来的三百斤壮汉,踩着他的脖子压到地面,季序蹲下来,直视脚下人气到发红的眼睛,语气微妙地总结:“我在筛选客户。” 事情的起因,是卫年在心烦意乱时提出打字太麻烦了。 于是季序拨出语音。 他刚一开口,就惊扰到底下聚众团建的囚犯们,他们突受惊吓,跟小鸟找妈妈似的齐刷刷抬头,才发现天花板的窟窿上蹲着个黑影,这群完全没想过外人在的牢房顿时一静,猛地鸦雀无声,而哪个遮住半边光线的青年瞥了瞥他们,依然若无其事地跟人聊天。 这群人登时就怒了,本来外面混乱成这样、他们还不了解起因,某种烦躁就充斥在心底,季序恍若平常的态度让他们格外不顺眼,也不管蹲着的人是谁,当即抄起单人椅、灯管、周围没来得及跑的狱友扔了过来。 季序没预料这群人如此暴躁,挑了挑眉,他起身左手拎着机关枪,右手拖着钢筋,一脚一个把他们踹回去,给予所有人一场迎头痛击,告诉他们闲着没事别招惹打电话的人,聊天真的让人分不出心思放轻力道。 在死一样的寂静中,所有人保持着睁大眼睛的姿势,不敢再轻举妄动,犹豫,惊惧,审时度势,种种情绪从他们的眼里暴露出来,大脑在疯狂运转,判断陌生来客究竟是谁。 沐浴在所有人恐惧的视线里,季序从t胖子身上跨步跳下去,他前面的人立刻为他让出一条路,在黑暗和拥挤中上演一部摩西分海,季序走到肩膀被钉在墙里的人身前,这人痛苦到手指抽搐,不敢挣扎,眼神慌张乱飘。 黑发黑眼的青年对他露出笑容,一只战术手套按住在飙血的肩膀,似乎在判断伤情,片刻后,他用力拔出钢筋,带起一连串血珠飞在半空,接着,这人侧头,对联络器对面的人说:“现在筛选完了,大家都很有眼色。” 卫年不信,但这不重要,“监狱长准备用覆盖式火力打击监狱,那你想做什么?”他想了想,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我们可以帮什么?手术已经做完了,姜怡喊来许多同事,整个医院的手术室几乎被我们包场。” “我知道,但没必要。” 卫年微妙地发现,季序说的并非是不需要,而是没必要,这代表他把自己摘除出去了,无论如何,这个发现让卫年松了口气,有耐心听季序接下来的发言。 “监狱长想对这群人动手可以关闭信号,但他用了我的名义申请打击,实不相瞒,虽然早有预料,并且尊重这个对手,但不妨碍我为此冒犯。”季序说,“我的名字不应该作为审判性命的最后铡刀。” 他扫过听见此话后止不住面露惊骇的人,按开免提,意味深长地提问,“礼尚往来,卫年,还记得那条被堵住的地下溶洞吗,它在哪,说出来。” 卫年嘀嘀咕咕:“我给你的资料不是有吗。”话虽如此,他仍然乖乖地道,“在食堂附近,不然我怎么在饭后遛出去。” 季序:“很好,那我之前告诉过你什么。” 卫年想了想,回忆起来了,“你说食堂有个客户过去了,让其他人捣乱时离它远点。” 姜怡补充道,“你提醒我避开食堂,后来我在路上听见爆破声,医生说监狱长当时就在那里,如果我推着手术车路过,绝对会暴露。” 一问一答间,他们也隐约明白季序要做什么,犹犹豫豫道:“你想带他们藏在那里?但不是被堵住了……?” “堆积在出入口的建材垃圾没时间清理罢了,轰出一个洞口让人下去还是挺简单的。”季序说话间走到门前,所有人远远地避开他,同时伸长耳朵倾听联络器里的对话,他抬手一枪破坏门锁。 卫年总算想明白了,震惊极了:“不对!你之前故意的?!!” 季序嗤笑道:“不然我为什么让司机往食堂跑,还好心提醒他锁门,难道只为了让他见识到监狱长的真性情,对我悔恨交加?拜托,我才没那么无聊,而且没有人会毫无准备地去面对敌人,哪怕是我。” 说完,他取消免提,卫年和他的对话足以告诉这群人该怎么选择,季序放下通讯器,看向所有面面相觑按兵不动的囚犯。 他挑起眉头:“怎么,你们一个人都不动,是在等我带路吗。”
第61章 食堂是最能让人直观感受到动乱的严重性的地方,它独自屹立在两边的碎瓦颓垣上,半边坍塌,半边完整,所有人互相搀扶着爬上几米高的石块,遥遥望向四周。 仅存的几个建筑在发电机的维持下亮着光,让他们可以观察到附近。 无论是被熏黑的值班室和办公大楼,还是被火烧成近乎空壳的工厂,都安静的吓人,连鸟叫和机器运转声都没有,似乎他们就是仅剩的生命,上百人的呼吸声连成无声的曲调,衬得监狱空旷的可怕。 “在看什么。”季序顺着他们的视线扫了一圈,推了推眼镜,疑惑地提醒,“距离轰炸还剩五分十七秒钟,有人等死我不管,但别挡到其他人的路。” “我们就是觉得……”许久以后,一个感性的人低声说,“太突然了,好像做梦一样。” 人生能有多少次转折?又有谁的转折在短短两小时内发生,明明跟他们无关,生活却翻天覆地,恍若隔世。 午夜梦回之时,真的不会有人怀疑这其实是场梦吗? 季序顿了顿:“我不介意帮你们清醒。” 他看出他们狂欢的本质,是想借用喧闹逃避不安,当背后有一只手推着前进,填充的空洞就在无所事事中暴露出来,让人胡思乱想。 季序给他们找了点事:“你们担心的太早,情况不会有任何改变,等明早大家各回各的牢房,监狱长还得看着你们生闷气。毕竟你们又没买我的业务。” 所有人猛地一噎,关注点却不自觉落在最后那句:“你果然是c,我们都看过你的业务宣传,魏鸿真的跑了?” 季序说:“联络器里有他的背景音,他吵着自己要管财务。” 有人思虑重重,欲言又止:“你为什么进来帮我们,我们之前可还……”剩下的未尽之言所有人都能猜到。 季序侧头看过去,他踱着步子走到被他打伤的人附近,抬起下巴示意谁打谁还不一定呢:“如果你们的小打小闹也算阻碍,我才该反思,自己最近有多懈怠。” 实不相瞒,他跟这群人正面相对,有危险的绝对不是自己,这点从卫年多嘴问他身边为什么这么吵、而不是怀疑他会被围殴就可见一斑,在熟悉季序的人眼里,他把自己弄出事的概率,不大于逃跑后的司机没死于两点后心脏爆炸。 季序又嗤笑:“再说,你们死就死了,反正周一的危地监狱补充新人,我有的是其他客户跟监狱长玩游戏。” 靠,听到的人敢怒不敢言。 事实确实如此残酷,他们的死活对季序就是顺手而为的筹码,赢了固然好,死了也不可惜。 无声的尴尬之际,底下有人兴奋扯着嗓子大喊:“我找到了!快过来,过来帮忙!” 浪费五六分钟在赶路上可以,但聊天不行,他们在询问时,其实一直有人在寻找榴弹炮,现在那个幸运儿就站在桌椅板凳旁边,指着露出来的炮口,手舞足蹈,大喊大叫。 其他人立刻顺着坡道滑下去,把它抬出来,才发现狱卒临走前早已将车身拆得破破烂烂。 不过有了线索,其他的也好办,他们在附近找到散落的零件,抬头看见站在顶端面无表情的季序,肩膀和全身各处隐隐跟着幻痛,到底不敢出声喊他,自觉地忽略季序,呼喊人手就地拼装起来。 很多人误以为榴弹炮跟火箭筒差不多大,可以扛在肩膀上发射,事实上错的离谱。 有些榴弹炮大小堪比一辆小型轿车,是那种让军事废看见后,会不由自主发出“这居然是炮?!”的庞然大物,否则也不会一击之下炸塌了半边食堂,幸好只是临时征用,他们不用考虑车身问题,只要安装好发射装置就行。 紧赶慢赶之下,居然在两分钟内勉勉强强拼出个半成品。 季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转了一圈,并不吝啬于夸赞:“不错。”然后他看了看天色,毫无停顿地说出时间,“距离发射还剩两分二十四秒,位置有人知道,希望你们撤离的速度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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