莜怀真人低垂着头,神色认真,语气恭敬,“宗主,您此次闭关……” “渊泽会负责此事。” 莜怀真人舒了一口气,“既是圣子办事,我等自然放心。” 他还想再问,门外好死不死传来了一道声音,“师父,你在吗?” 莜怀真人心里的紧张,被门外逆徒的话语声这么一打岔,缓解了不少。他胡子一吹,气不打一处来,这没眼见力的东西,“为师设了结界就是在忙,还不快滚!” 乌黎珠听到这么一句,诧异道:“没有结界啊。” 同时,屋内的谢清漪薄唇轻启,“我已撤结界。” 莜怀真人心里“咯噔”一下,“宗主,我们对于宗内奸细的事还没谈完,您看这……” 谢清漪那双如天空般可容纳万物的眸子看向他,“先教导弟子。” 莜怀真人擦了擦汗,应道,“是,宗主。” 只怕乌黎珠不是来求教导的,而是来和他的决定讨价还价的,莜怀真人想到这里心中积了一口郁气,本是看上乌黎珠的天赋,谁知道这个徒弟让他在天水宗成为了笑柄! 人人都知道他有一个不求上进的躺平徒弟,真够丢人的! 想到这里,莜怀真人脸色黑了几分,拉开门,语气也不好,“何事?” 乌黎珠见师父的脸色,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师父,我能不能不去历练……” 他瞥着莜怀真人的表情,越说声音越小,他话语一转,“没事了,师父你好好休息。” “乌黎珠!” 莜怀真人气得胡子都歪了,用术法教训他,“你这个逆徒!” 乌黎珠捂着脑袋疼的嗷嗷叫。 一道法术阻止了莜怀真人,清冷的嗓音从屋内响起,“够了。” “莜怀,不得擅自体罚弟子,他并无过错,你越界了。” 谢清漪语气平静,无波无澜,莜怀真人却因为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脊背发寒,他转身便跪下,磕头拜地,“晚辈知错,望宗主恕罪。” 宗主? 乌黎珠放开捂着头的手,心下诧异,他还从没见过严厉的师父这般低声下气。 原来和师父交谈的人是宗主吗?他误了师父正事,怪不得师父这么生气。 他偷偷把视线往屋内挪,瞥向里边的人,那人身姿挺拔,坐姿端正,背对着他,一头银发倾泻而下,似高山上最纯净的那捧雪。 谢清漪的神识能感受到探知的视线,他道:“下去吧。” 师父还跪在地上,乌黎珠知晓宗主在和自己说话,他立刻收回视线,小声道了谢,离开师父的住处。 * 乌黎珠拒绝历练失败,他回到房中,喂自己吃了一颗止痛丹药,又拿冰块敷自己被打红了一边的侧脸。 虽然不疼了,乌黎珠还是在偷偷掉眼泪。 他小时候就很爱哭,脸又长得好看,经常被人说像个女娃娃。 那时候的哭是因为哭就能有人疼,他一哭,他爹就心疼得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捧到他面前。 后来哭多了就成了习惯。 进宗门后,他再怎么哭闹都没有人理他,只会说他的不对,乌黎珠这才慢慢改了骄傲的性子,躲在人后偷偷哭。 “师兄,师父让我来给你送丹药。”少年的嗓音在门外响起,房门敞开了一点,薛灵尘没有这方面的概念,直接推门而入。 莜怀真人不会来他这,叶霁明去处理宗门事宜,乌黎珠没料到昨日刚来的师弟会来这里,忘记了关门。 他愣愣地看着闯进来的小师弟。 薛灵尘看向屋内的青年,也是一怔。 乌黎珠一双眼睛蒙蒙的,睫毛上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他一手用冰块捂着半边泛红的侧脸,另一半边白皙的脸上泪痕未干。 突然进来的人似乎让他惊慌了一下,他垂下眼,用另一只手背擦了下眼泪,那泪珠溶于雪白的肤色之中。 青年似乎是要给身上上药,只着单薄的里衣,领口略微敞露,更显身形单薄。 “你……你怎么突然进来?”这一声本是质问,但因为刚哭过,声音略哑,有点像撒娇般的埋怨。 薛灵尘眼中闪过一丝暗茫,转瞬即逝。 “抱歉,师兄,下次不会了。”少年的声音放轻,将丹药放在他一旁的桌上,转过头来时,乌黎珠已收好情绪,眼眶微红着。 乌黎珠看他把药放那,等着人出去,谁知道薛灵尘迟迟未动。 他皱起眉,按乌黎珠接下来的打算,他确实应该与薛灵尘打好关系,但他刚被师父打过心情实在不佳,还被人撞见了这么丢人的一面,语气更加不客气,“出去。” 薛灵尘没有走,少年垂下眼眸,直视坐在榻上的乌黎珠,轻声问,“师兄认识我吗?” 乌黎珠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并未显露,“我为何要认识你?” 薛灵尘笑了下,带着些许少年人的天真,昨日里觉得危险的少年,似乎只是乌黎珠的错觉。 “那就好。”薛灵尘松了口气道,“师兄那样看我,我以为师兄不喜欢我呢。” “?” 乌黎珠再次打量薛灵尘,不知为何,他觉得他气质变了很多。 昨日的薛灵尘身影和梦中的重合,今日再看他,好像些许不同? 虽然脸还是那张脸,但给人的直觉不一样。 乌黎珠有些迷惑了,他缓了缓心神,“并没有不喜欢你,相反,一见如故。” 薛灵尘笑了笑,“是吗?” 乌黎珠点点头,也被对方的态度拉的亲近了些,“我见师弟亲切,想与你交好。” 这是实话。 他本来是客气礼貌一下,谁知薛灵尘眉眼弯弯,“好啊。” “既然师父说我和师兄一起修行,那我们明天一起练剑可好?” “?”
第3章 “这会不会……”太突然了。 乌黎珠的话语没说完,他这副略微纠结的神色落入薛灵尘的眼底。 薛灵尘凑近了些,乌黎珠身上除了淡淡的药香味,还掺杂着其他的味道,清新好闻,他附身,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乌黎珠几乎能看清薛灵尘脸上细小的绒毛,他稍微往后退了退,侧过头,避开些许距离。 薛灵尘盯着那逐渐染上粉色的耳朵,“莫非师兄是与我玩笑,说的这些都是骗我?” 语气不急不忙,暗藏几分锋芒,比之之前语调微冷。 他眯起眼睛,心中些许不悦。 薛灵尘不喜欢别人拒绝他。 更何况……他盯着乌黎珠泛红的眼,那灿若琉璃的眼珠因为紧张透着几分心虚。 他幼年时期喜欢过一只兔子,也是眼睛红红的,性格怯怯的,他每次用手去摸它,那兔子都会偏过头,竖起一双耳朵,慢悠悠吃草。 乌黎珠被他的动作逼得只能缩在塌里,他心想这小师弟不知道哪来的,又没规矩又听不懂客气话,正常的社交距离都不知道。 哪有他这样的?! 乌黎珠忍无可忍,伸手推拒他,“没有骗你,你退开些。” 那双手推在薛灵尘的胸膛上,透过衣料也能传出些许炙热感,与他常年的冰冷不同。他这样想着,也抬起手,覆上那一双连茧子都不曾有的手。 触感果然如薛灵尘所想那般。 乌黎珠被那手冻了个哆嗦。 “……” 小师弟莫非好男风? 修仙界民风开放,不拘泥于男女之爱,只要是心中所想,皆可结为道侣。 乌黎珠不歧视断袖,他未来的道侣只要为所爱之人,男女皆可。 可薛灵尘这一举动实在冒昧,颇有占便宜之感,乌黎珠不适地收回手,一张脸冷了下来,“你这是何意?” 薛灵尘垂下头,听话地退开了,“抱歉,师兄,我太冷了。” 乌黎珠回想起刚才的触感,修仙界四季常春,温度适宜,薛灵尘的体温像寒潭之水,不似常人。 但这关他何事? 乌黎珠没再斥责,只是赶紧将人打发了,他身上还青着呢,“明日同你练剑,出去。” 薛灵尘听到了满意的回答,也不再停留。 屋内,乌黎珠揭开衣裳,白玉般的肤色上点点青紫,看着如受虐般触目惊心。 莜怀真人并没有打得很重,但乌黎珠的身体就是这样,一点点磕碰肌肤上就会布满可怖的痕迹。 伤势主要集中在腰背上。 有些地方乌黎珠看不见,便伸手到后边乱涂一通,冰冰凉的药膏敷上白腻的脊背,一只细小的蛊虫趴在肌肤上,轻轻啃了一口。 苦的,辣的。 还有些许其他的。 乌黎珠穿衣服时,感觉后背一大块地方有点痒,他以为是药膏的副作用,没有去细究。 *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晨光暗淡,乌黎珠在被子里睡得正香,有人在房门外敲门。 乌黎珠被声音吵得睡不着,拉起被子蒙在头上,门外的人锲而不舍。 “滚!” 乌黎珠气的大叫一声。 门外人不动了。 等乌黎珠再次清醒时已经是巳时,他迷迷瞪瞪坐起来,意识回笼,想起早上发生的事。 薛灵尘来找他了,他没起。 乌黎珠下床后简单洗漱一番,束发着装完后,去了小师弟所在的院子。 他正准备敲门,手未落在门上,屋内的薛灵尘就从内打开了房门。 他发丝散落在肩,垂落的水珠滴在衣服上,面上些许水汽,那张脸更加苍白脆弱,黑漆漆的眸子看向乌黎珠,没有一丝情绪。 少年嗓音很冷,“我已练完剑,师兄请回。” 说完,他便要把门关上。 “哎,等——”乌黎珠要道歉的话未说出口,那扇门“砰”地一下,毫不客气地关上了,差点打到他的鼻子。 乌黎珠悻悻然收手。 好吧,第三条方案也行不通了。 乌黎珠这事做的不对,所以前来道歉,对方这种态度,他也有被惯大的高傲,拉不下脸去纠缠讨好。 实施第二条,提升修为! 乌咸鱼在自己院子里练了两个时辰的剑和法术,累的气喘吁吁,他许久未这样剧烈运动,面色绯红,出了许多薄汗,趴在榻上只想倒着不起。 这第二条……对他来说才是最行不通的吧! 乌黎珠甚至在思考这条命真的值得他这么拼么? 他这一个月临时抱佛脚,遇到魔修还是毫无还手之力,干了一招两式再次被掳走岂不是更亏? 但是……如果他真的死在魔修手里了,方秦怎么办呢? 乌黎珠苦恼地思索了一下为乌家拚命的方秦的心境,觉得自己这样太对不起他了,爹在临终时将他托付给方秦。 方秦在乌老爷去世后,顶住不亚于豺狼虎豹的亲戚们的压力,一边照顾生急病的乌黎珠,一边将家事管理的井井有条,把乌家的生意做到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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