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体型似龙一般的金蛇,弹指间便从手指粗细变得有缸口之粗, 身形如龙,蜿蜒着游到半空中,一呼一吸之间, 血海上的血雾被其吞进去一半。 随着血雾的退散,苟延残喘的灵境山弟子才得以逃出生天。 谢玉书浮在半空中,看着脚下修罗场一般的景象,金蛇眨了眨眼,随后其浑身上下每一片金鳞都燃起了暗金色的火焰。 金蛇蜿蜒着游向下界,所过之处金色的火焰将那些死而复生的尸体尽数烧毁。 地面上的祝斐也惊讶地看着这瞬间被扭转的局势,一时之间合不拢嘴。她心里登时涌起一个可怕的想法:先前他们围攻他的时候,他是留后手了吧?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想法,半空中的年轻人便是在数以千计的妖兽围攻下,竟然还有时间抽出空朝下睨了她一眼。 他虽是一言未发,可那眼神分明在说:还不快跑? 祝斐也嘴角一抽。她赶紧低下头朝着叶光霁的方向冲去。还未到近前,就见被层层叠叠的妖兽包围的地方,爆发出一道刺目的白光。 紧接着,残肢断臂四散而飞,鲜血如雨点般朝着四周迸落。尘埃落尽,叶光霁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祝斐也的视线里。 他一手横剑当胸,另一只手则护着昏迷不醒的谢微楼,祝斐也面上一喜,飞也似地冲到了他身边,低头去看谢微楼的脸。 叶光霁面色还算如常,此刻他刚刚冲出重围,下意识抬头朝上方看去,等到看清了半空中的人,面上露出了和祝斐也一样的表情。 他转而看向祝斐也,口中问道:“他怎么在这?” 祝斐也活了几百年,难得尴尬一回。毕竟前不久他们围攻此人的场面还历历在目,结果今日便要对方解围。 她“哎呀”一声,一把拉住叶光霁:“先别管这些了,那血雾马上就要漫到这边了,我们先撤回月华殿。” 叶光霁犹豫了一下,眼见谢玉书出现以后,局势瞬间逆转,因着血雾的原因他们的灵力行为全部受限,就算待在此处也帮不上什么忙,怕是还会徒增伤亡。 于是乎他点了点头:“我们走。” 说罢两人立刻带着幸存的弟子们,立刻朝着月华殿的方向飞去。 ...... 谢玉书看着灵境山的人飞速撤离,这才收回目光。 面前不远处,阮青罗跌跌撞撞地从废墟里爬出来,此刻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的从容优雅,就连面上始终挂着的微笑也被血色冲散。 他大口大口地粗重喘息着,捂着胸口艰难地直起身,半边身子已然被鲜血染得通红。 他的手上,那把青罗伞已恢复到原本的大小。 然而那伞面再也不复往昔翡翠般晶莹剔透的模样,无数道血丝顺着伞柄缓缓滑落,将伞面染得一片血红。 尽管方才的一瞬间,他用元神拼死将青罗伞在最后一刻收了回来,手中的青罗伞也为他抵挡了九成的伤害。可即便如此,那余下的一成依旧使得他气力尽失。 阮青罗此刻半边身子血肉模糊,看上去惨不忍睹。他用那只残存的眼睛盯着谢玉书,眸底深处涌起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你这个叛徒,竟然为了仙族背叛同族!” 谢玉书神色淡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死之人,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说话间,玄色袍袖微微一动。 只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在阮青罗眼中便如同死亡的预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再也顾不得其他,疯了一般地朝着身后血雾扑去,嘴里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大人,救我!” 谢玉书轻哼一声,冲天魔气在指尖凝聚成刃。 倘若灵境山的众人此时还在现场,会发现,此刻谢玉书指尖所凝聚的魔气,与当初他对抗他们时的魔气截然不同。 这股魔气里藏着根本化不开的杀意,仿佛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 一瞬间,魔气仿若一条冲天而起的巨龙,以雷霆万钧之势,瞬间荡开了那些原本浓稠得怎么也化不开的血雾。 血雾如同被强风驱散的乌云,纷纷向四周退去。紧接着,这股魔气直直地朝着阮青罗的后心迅猛击去。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大地都为之颤抖。 花谷周围那些残存的丘陵和高大的古木,在这股力量的余韵冲击下,登时化为了灰烬,只留下弥漫在天地之间的烟尘。 谢玉书脸上没有丝毫喜色,他的双眼无波注视着前方。金色的巨蛇也盘绕起身躯,化作正常大小,蜿蜒着游回他的身边,同他一起看着那延绵千里的血海。 片刻后,尘埃渐渐散去,一直被血雾所遮蔽的景象,终于清晰地呈现在谢玉书眼前。 此刻,那原本只有湖泊大的血泊,已经彻底将花谷和灵枢阁吞噬殆尽,形成一片一眼望不到底的,货真价实的血色海洋。 血海里,浓稠猩红的血液剧烈地翻滚着,每一次翻腾发出的声音,都似无数冤魂在挣扎哀嚎。 而伴随着海浪的翻滚,那些腐蚀性极强的血雾,就从血海深处源源不断地升起。 而此刻血海的中心,一条巨大的蔷薇花藤从深渊中破出,如同一条扭曲的蛇,朝着半空伸展。 随着花藤的生长,海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 而花藤的顶端,立着一颗足有两人之高的血红色花苞,如同一个暴露在体外的鲜活心脏,一下又一下跳动着。 谢玉书孤身站在血海岸边,一袭黑袍在血雾中翻腾,他的目光冷峻地盯着那颗诡异的花苞。 就在这时,原本被魔气逼退的血雾,再次缓慢地充斥了整个花谷。然而,就在那血雾触碰到谢玉书袍脚的瞬间,竟像是拥有了意识一般避让开来。 而本该化为灰烬的阮青罗,此刻就伏在花藤缸口粗的藤蔓上,他惊魂不定地看着岸边的谢玉书,紧接着抬头朝着花苞看去。 那颗心脏般的花苞有节奏地缓缓跳动着,紧接着,花藤顶端的花苞像是缓缓展开,化作一朵荼蘼至极的蔷薇花。 花瓣层层叠叠,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馥郁花香,弥漫在血海之上。 一个面容极为俊美的男人就站在花的中间,他的双眸透着血一般的红色,一头卷曲的红发肆意散落在身后。 阮青罗看到盛无极现身的瞬间,原本惊惶失措的脸上顿时泛起狂喜之色。 他迫不及待地扑到盛无极的脚下,一把紧紧拉住盛无极的衣摆,喜极而泣:“大人,您终于来了!” 盛无极垂下头,伸出手拂过阮青罗面上狰狞翻卷的皮肉。就在他指腹触及伤口的瞬间,那些可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尽数愈合。 阮青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面上闪过一丝怨毒,伸手指向岸边:“大人,他竟敢公然与您抗衡,实在罪不可恕!快杀了他!” 盛无极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投向岸边,落在那个一身玄衣的年轻人身上,目光在他身上停了许久。 他轻轻抚摸着下巴,血色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欣赏:“你现在这副模样,比两百年前还要完美。” 这样的身体,才是最完美的躯壳——也是他蛰伏两百年,最想找到的躯壳。 盛无极弯了弯眸子,面上和颜悦色:“当年你逃出伏魔塔的时候,可是在魔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怎么,今日你也是来复仇的?” 谢玉书缓缓抬眼:“我是来杀你的。” 盛无极挑了一下眉:“你我同为魔族,你怎么会对本座怀着这么大的敌意,我还以为见到本座你会感到很亲切。” 谢玉书奇道:“当年你利用我牵制仙门,趁机逃离灵境山,我恨不得杀你而后快,何来亲切?” 闻言盛无极反倒笑了起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很清楚,你杀不了我——你胸口的那颗心脏,不会让你杀了我。” 阮青罗神色紧张,警惕地盯着谢玉书,又急切地看向盛无极:“大人,快杀了他吧,此人留下,必成后患。” 盛无极却不为所动,轻啧一声:“他身上可是有本座的魔气,何况这么完美的躯体,这让本座如何舍得?” 说罢他向前一步,继续笑道:“你管你信不信,本座很喜欢你——毕竟被押在伏魔塔下的滋味,本座和你一样深有体会。” “仙族各个道貌岸然,口上说着仁德,可是遇到像你我这样的异族,便痛下杀手。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所以你我本就同出一脉,今日又何必互相残杀。” 谢玉书不为所动,冷冷地盯着他。 见状,盛无极朝他伸出手:“不如这样,你和我一起杀了那些道貌岸然之辈。从此以后,三界将是魔族的天下,到时候无论多么珍贵的宝物,多么漂亮的女人,只要你想,本座都可以给你。” 伏在谢玉书肩头的金蛇立起上半身吐着芯子,脖颈上的鳞片微微竖起。谢玉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了一声:“我想要的,你可给不了。” 闻言,盛无极挑了挑眉,若有所思。他还真没想过,此刻这个男人除了权力和复仇,还有何所求。 短暂的沉默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恍然大悟。 紧接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谢玉书一眼:“谢微楼如今不过是一个废人。你若是愿意助本座荡平灵境山,看在你的面上,我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接着一字一顿道:“就当是,本座送你的礼物。” 这句话后,盛无极看着对方翻滚的魔气,笑容渐渐敛去,双眸中的血色却越发鲜艳:“不过,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本座也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 “——三界内任何与本座为敌者,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 月华殿上终年不染纤尘的殿顶瓦片,被一层薄薄的血气覆盖。 外殿里,逃回来的弟子们横七竖八地坐在外殿的白色地面上。月光洒下,映出他们脸上的痛苦与疲惫。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或深或浅的伤口,没有受伤的弟子们神色凝重,穿梭在伤者之间,小心翼翼地为他们疗伤。 内殿之中,烛火摇曳,柔和的光芒从雪莲中流出,轻柔地笼罩住谢微楼苍白的身躯。 站在一旁的叶光霁,紧盯着素祁的一举一动,眉头微皱,片刻后问道:“他身上的伤很严重吗?” 素祁收回法宝,神色凝重,声音中带着一丝庆幸:“这血雾非寻常之物,仙族只要沾上一点,便会非死即伤。而里面的毒素一旦接触灵气,威力便会加剧百倍。好在他身上没有灵力,若是换作寻常修仙者,恐怕瞬间就会化为一具白骨。” 一提起那血雾,众人不由得都皱起眉头。 一旁的祝斐也插嘴道:“那血雾来得实在蹊跷,之前从未听闻,咱们得赶紧想办法研制解药,不然等血雾蔓延上来,所有人都是瓮中之鳖!难道真要指望别人来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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