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景水芝真的把这三个人教育得完全以素未谋面的大少爷为尊。 当时,白情还以为景水芝让他们尊敬的“大少爷”是景莲生,现在想来,景水芝所指的一直是她那个死去多年的孩子。 她始终抱持着能复活这个孩子的念头,所以一直为这个孩子的未来铺路。 白情却不禁心下疑惑:既然景水芝自己有个孩子是“大少爷”,景水芝为什么把景莲生对外称作“大少爷”呢? 这岂不是很奇怪吗? 简直是乱了辈分。 白情相信景仁肯定是知道些内情的,便故作试探:“可是,景女士所指的‘大少爷’,只怕不是我身边这一位吧?” 景仁听出了白情的试探,却也乐意为他解开这个谜团:“确实如此,但您身边这位‘大少爷’回来后,并不会与景家的其他人相见。所以,对少爷小姐们的认知并不会产生什么混淆。” “这倒是真的。”白情点点头,随即又抛出一个新问题,“可是,为什么非要把我身边这位称作‘大少爷’呢?就不能直说是太爷吗?” 这话说完,白情自己都有些后知后觉:我这问题有点太傻了。 景仁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但还是语气平缓答道:“如果说是太爷回来,是不是有点儿太耸人听闻了?” “的确。”白情尴尬地摸摸鼻子,然后快速转移话题,“不过,少爷小姐们既然都知道‘大少爷’在成婚之前不能和他们见面,怎么还要求他出去主持大局呢?” 景仁便说道:“他们认为,事急从权,想商量着,让您二位今日就去领证,结婚证领完了,那也算是完婚了。这样‘大少爷’就能名正言顺地出面处理家族事务了。” 一听这话,白情就乐了:“这可真是一个好主意啊!” 景莲生斜睨白情,回首对景仁说:“你知道,这不可能。” 景仁垂头说:“我是做管家的,只是听少爷小姐吩咐做事而已。他们要我来问两位意见,我也只能来问。” “为什么不可能啊?”白情一听到要和景莲生领证,就乐不可支,“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啊。” 说着,白情转头对景莲生说:“你回来已经一个月了,还没和我完婚,对你逗留人间也是不利的。只有和我正式缔结婚约,才能更稳定地留在阳间啊。” 景莲生淡淡道:“缔结阴婚,并不包含领证这一项。” 白情当然知道。 而且,就凭白情和景莲生这两个“黑户”,也肯定过不了民政局那一关。 不过,白情还是笑着说道:“我只是说,他们提醒了我,我们应该尽早把婚礼给办了,拜过天地,才算得到正式认可。” 景莲生未置可否。 白情却扬声对景仁说:“这样,你就说,我和大少爷会尽快完婚的。但是景家主的后事,还是托给他们照管,大少爷就不担这个责任了。” 景仁早就料到景莲生是不可能出来主持大事的,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也不意外,只是答应了一声,就要离去。 然而,景仁还没迈开两步,就被景莲生叫住了。 “应知礼在哪里?”景莲生问道,“让他来见我。” 景仁停下脚步,回答:“应老师已经离开了。” “已经离开?”白情瞪大了眼睛,满脸诧异,“我昨晚还和他聊过天呢!” “是这样的,”景仁缓缓解释道,“今早家里的佣人去应老师房间收拾的时候,发现应先生的所有个人物品都已经清空了,房间也被整理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只留下一张便条,说他要出一趟远门,为大少爷的婚事置办贺礼。” 白情皱了皱眉,显得更加意外:“置办贺礼?大少爷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他怎么现在才想起这茬?他有没有说具体要去哪里?” “这我也不清楚。”景仁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毕竟,应老师的事情,我也不敢多过问。” 景莲生没有多说话,就让景仁离开了。 待景仁已经走远了,白情才转头,好奇地说:“应知礼怎么突然走了?”真的是为了置办贺礼吗? 景莲生冷笑:“他约莫是料到我会找他算账,跑得倒是快。” “算账?”白情不理解地看着景莲生。 景莲生目光落在悬在主位的那柄桃木剑上,不发一言。 白情顺着景莲生的目光看去,心内也微微一沉。 他的心情很复杂:就像是准备结婚了,但是婚房的主位还坐北向南地挂着老公前任的内裤。 白情干咳两声,试探着问:“这桃木剑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景莲生冷漠道:“你已经承诺会收起无用的好奇心。” 白情抿了抿唇:对我可真是从来没有好脸色啊,如果是辞迎在你面前,你估计就乐得跟迪士尼的公主和孩子合照一样吧! 不过,白情也没能把心里话说出来。 他现在是拼着一股劲儿,非要攻略一个心有所属的死鬼。 听起来还挺自找没趣的,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啊。 白情又想:我又不是要勾引有夫之夫,追求鳏夫,不算不伦吧? 再说了,瞧景莲生这板正清冷的样子,活像一个刚出土的老处男,有没有到“鳏夫”这一步还俩说呢! 白情一下也十分好奇,便要打听。 他咳了咳,说道:“对了,我还有个问题要问您……” 景莲生眼神冷冷,正要又给白情一记眼刀,白情赶忙自辩:“这不是无用的好奇心,是关乎正事的。” 景莲生听了这话,才淡淡地说道:“你说吧。” 白情微微松了口气,用那种谈正事专用的语气表情来问八卦:“我们既然是要配婚的,我少不了多和你确认一句,你从前可没结过婚契吧?要是有的话,咱们这阴婚的契约效力可是会受影响的。” 说完这句话,白情也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了:完全把打听个人隐私包装得大公无私啊,不愧是我机智小活尸! 景莲生也当他是问正事,便干脆答道:“并无。” 白情心中一喜,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控制住那几乎要咧到耳根的嘴角,故作镇定地问:“那生前死后,都一点儿都没有吗?” “没有。”景莲生确认道。 白情追问:“就是山盟海誓那些也没有?发誓说什么此生只爱你一个那种呢?”说到这里,白情感觉到景莲生眼神里的怀疑,连忙解释道,“你知道,赌咒发誓那些呢,也可能会被天道注意的。” 景莲生便也回答:“没有。” “那你在人间之前有没有什么情缘未了?”白情进一步探听道。 这话是有点儿涉及隐私了,但景莲生好像在这方面意外的开明坦荡,丝毫没有一般人面对这种话题的时候会有的羞涩或是忸怩。 他依旧答得斩钉截铁:“并无。” “都没有啊……”白情一下心脏都松开了不少:那他和辞迎的进展只是幼儿园阶段啊。 白情偷看景莲生一眼:也是,这冰疙瘩,看着就是个不开窍的。 而那个辞迎呢,根据应知礼的描述,就是一个人间仙子,恐怕也不是会和景莲生主动亲近的。 这么说来,还是我这种毫无廉耻色心狂发的恋爱脑才能配景莲生啊。 然而,白情看着那柄桃木剑,却忍不住自虐地想到:但是……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是他大概连辞迎的手指头都没碰到过,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辞迎在他心里才是最柔软最重要的。 尤其是辞迎还死了,那就更是景莲生心内最最纯粹而又遥不可及的憧憬! 即便是他用过的一柄木剑,也要被当做神像一样供起来。 白情那颗早已不会跳动的心脏,此刻却莫名地揪紧,让他感到一阵痛楚。 然而,他吸了吸气,让自己振作:不可以,不可以有这种沮丧啊! 要乐观,要勇敢,要一往无前地往前冲! 就像是刹车坏掉的电动车冲下坡那样,自燃也在所不惜地扑向他! 白情心中燃起熊熊烈火,誓要燃烧自己。 做死人,要相信科学:只要温度够高,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能被燃烧。 如果不能,那就是他还不够燃,还不够烧! 白情撇下杂七杂八的念头,转脸对景莲生道:“应知礼说了要去置办贺礼,那意思就是他肯定会在我们婚礼那天赶回来。” 景莲生看向白情。 白情被这大厉红眸流露出的冷意噎了一下,但还是怀着又燃又烧的温度回应:“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成婚吧。一则是为了让应知礼赶紧回来;二则也是为了让您的魂体更加稳定。” 景莲生并未接白情这个话茬,而是反问道:“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其他。” “什么?”白情问。 景莲生的眼神更加幽深:“应知礼的贺礼。” 白情蹙起眉头,心中也泛起了一丝疑惑:“是啊,真奇怪。他怎么会突然想起要送贺礼呢?” 景莲生沉声道:“我相信,应知礼的贺礼不会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东西。” 白情一下被点通了似的,也产生了某种隐隐的不详之感:是啊,搅屎棍送的巧克力,你敢吃吗? 白情挠挠头,一脸无奈地说:“现在确实没法知道应知礼去了哪里。不过,你已经停留人间将近七七四十九日,时间不等人啊,我们还是早日把婚礼办下来比较好。” 景莲生并未立即应下,沉吟一会儿,却说:“我想,我还是得再去拜访一下你的师父。” 白情闻言雀跃,却故作腼腆表情:“这……我早说了,提亲的事情已经做过了……” “我也并无此意。”景莲生语气平平,“我只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应知礼所言之事。你的师父既然和应知礼是故交,说不定能有些头绪。” 白情又开车载景莲生出门,直往师父暂住的凶宅而去。 那房子不够凉快,所以恶鬼不得不全手动地给师父扇风吹凉。 师父还指责道:“你堂堂一只厉鬼,连让人背脊发冷都那么费劲儿!要你何用!” 恶鬼眼神涣散:“我是不中用了……” 看到白情和景莲生来了,师父还恨铁不成钢的,一边指着景莲生,一边对恶灵说:“你看看,你看看,这位也是厉鬼,你也是厉鬼,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恶鬼看到景莲生,感觉到天然的等级压制,身上更没力气了,只能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我……我能跟他比?” “不跟好的,难道跟差的比?我也是为你好才说你,怎么我只说你,不说别的鬼?还不是因为我对你有指望吗?你可真会辜负我的良苦用心!”师父滔滔不绝地教训道。 恶鬼双膝跪地,全无初见时那恶气冲天的拽样:“大师,我错了,我不是个东西,我做人是人渣,做鬼没鬼用,存在这个世上就是不可回收垃圾!您快灭了我吧!粉碎我吧!让我魂飞魄散吧!求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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